第386章 迷信与刀剑
作者:
千年龙王l 更新:2021-06-25 03:35 字数:4192
城墙上的盛彦师和邱师利也不轻松,今天晚上发现有人偷袭。纯属是个意外,邱师利心情不好。拉着盛彦师去涿州最著名的孙家酒楼喝酒,喝高了的邱师利去方便。结果正好撞见两个鬼鬼祟祟的妇人在放火!
本来不怎么在意,亲兵抓住之后,邱师利见一个妇人还算有些姿色。很随意的审了一下,也没打算审出什么。不过就是妇人的报复而已,可能是掌柜的占了她便宜。又有可能是克扣了工钱,想搞潜规则之类的事情。
没想到两个妇人心理素质不过关,被凶神恶煞的大兵一吓唬。马上把今天晚上来的目的一五一十的招供,顺带将自己知道的事情来个竹筒倒豆子。
邱师利的酒当时就醒了,一边派人禀告云浩。一边点起人马和盛彦师分头上了城墙,他们到城墙的时候。城墙上已经有人爬上来,不过人数并不多。只有十几个人顺着绳子攀上来,城门洞子里也有乞丐一样的家伙攻击唐军。
城外黑咕隆咚的,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一些黑影在快速移动。如果不是今天撞了大运,涿州城可能真的会被攻破。
刚刚攀上城墙的家伙,被密集的弩箭射成了刺猬。军卒们奋力挥舞钢刀,斩断那些抛上来的飞爪。每砍断一根,就会听到城墙上有惊呼声响起。接着,就是重物坠地的闷响。个别倒霉一些的,还会传来一两声惨叫。
城门洞子里面的家伙比较凄惨,这些人伪装成乞丐进城。手里的兵刃不是棍棒,就是藏起来的匕首。这两样兵刃,很明显都不是横刀的对手。邱师利轮着横刀,一招力劈华山就把面前这个浑身散发着臭气的家伙,连人带棍子劈成两半。
身边的亲兵也都是大开大阖,惨叫声此起彼伏。不一会儿,黑漆漆的城门洞子里面就躺满了尸体。
地上的鲜血黏糊糊的,走两步还会打滑。可邱师利不在乎,今天闹心的就是没有军功捞。太他娘的好了,大帅真是福将。没想到守在这涿州城里,也能有军功捞。至于军功的脑袋到底是老人孩子,还是妇人乞丐这不重要。反正拿起武器攻击唐军的,就他娘的是叛军。不管你是三岁顽童,还是七十老妪。
雄阔海教他着鲜血,一步一个脚印的开始丈量涿州城。跟在身后的云浩看见好多倍砍倒的,都是老人和孩子。他当然知道这里面有无辜者,可没办法。黑咕隆咚的谁还有时间分辨好坏人,这时候屠刀才是迅速平息事端的东西。
云浩感觉自己的脚被抱住,那双手刚刚抱住自己的脚。胳膊就跟身子彻底分开了,亲卫挥刀的速度快到云浩都没有反应。
地上的少年郎只剩下半条胳膊,嘴里咿咿呀呀的惨叫着在地上打滚。他的身子被雄阔海从中间斩开,他好像爬了好一会儿了。身上都不怎么流血,月光下靑虚虚的肠子拖得老长。顺着肠子,才算是找到他的下半身。
少年郎鱼一样的在地上扑腾几下,然后就开始无意识的抽搐。云浩扭过头去,尽量不去看伤口里面葡萄一样挂着的内脏。他娘的,地上的肠子居然还在蠕动。
踩着人体的残肢碎片,云浩来到城墙上。攻城的人似乎知道已经败露,偷袭转瞬之间就变成了强攻。无数举着火把的人,数量多得像是天上的繁星。这些家伙扛着云梯,一群人簇拥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造好的攻城车,火龙一样的靠近城门。冰封的护城河,根本不能够阻挡他们分毫。
看到这一幕场景,云浩就感觉到脊背发凉。
最近一段时间,许多难民涌到了涿州城下。云浩看他们可怜,允许一部分妇孺进城。不过青壮年进城的要求,被云浩无情的拒绝。于是,城外的树林里面就搭起了无数的窝棚。云浩还在城外开了粥铺,每天施舍一顿粥饭。都是华夏子孙,少死一个总是好的。
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就是叛军假扮的。幸亏留了个心眼儿,没让青壮年男子进城。不然,现在自己的脑袋都有可能搬家。大意了,真的大意了。只要派军卒查看一下他们的营地,就能够知道这些人藏着什么猫腻。
到底还是后世的思维在作怪,总觉得少死一些人是好的。现在为什么理解罗艺,把难民都阻止在城外。天知道那些人是奸细,很可能对着你展示最谦卑笑容的,就是操起刀子砍你最欢实的人。
在这个最大愿望就是吃口饱饭的年月,找个杀手太容易了。同样的聚集一大群,想要吃口饱饭的杀手也不难。几筐馒头的事情,一点儿都不贵,就性价比来讲非常划算。
后悔药没处买,如果有卖的云浩先预定一车皮。穿越到了这个人吃人的世界,带着人人平等的价值观就是错误的。这是迷信与刀剑统治的时代,这个时代还将持续千年之久。人吃人都不算是大事,你指望受过你小恩小惠的人不出卖你?你指望一碗粥,就能让那些家伙,不操起武器把你砍成肉酱?明明几十岁的人了,却好像孩子一样的天真。
城下开始稀稀拉拉的向上射着箭矢,叛军的弓箭用的都是皮弦。这样冷的天气里面,皮子冻得很脆。这种弓弦拉不满,如果拉满非常容易断。只有将弓弦揣在怀里,临上阵的时候才能使用。就这,还不能用太长时间。不然,还是会断掉。
与城下相比,城上的弩箭射得像是在下雨。改装过带着偏心轮的强弩,弩臂都是钢制的。这种拉伸力,麻绳或者其他的唐代弩弦根本用不成。只要挂上,就会被嘣断很容易伤到人。
渔老几经科研公关,在掏空了云浩那点儿可怜的拉丝技术之后。硬是鼓捣出来唐代的拉丝工艺,铁臂弩的弩弦就是钢丝搅成的。这玩意,只要不是南北极那样的严寒,都照常使用。而且,这种弩箭的威力十分惊人。藤条编制的盾牌,一百步外就像是纸糊的,顺带还能把拿着盾牌的家伙也射个对穿。
作为云浩的嫡系,左武卫是首批配备这种铁臂弩的队伍。现在,正是这些东西彰显威力的时候。擎着火把的人,就是在黑暗中无比显眼的靶子。几乎弩弦响一下,城墙下面就会传来惨叫或者是惊呼。只有那些手里拿着厚厚木盾的家伙,才能够在这种弩箭下幸免于难。
一群拿着大盾的家伙,护卫着攻城车接近城门。他们执着的认为,只要攻破城门。靠人挤也能挤到城里去,这些天已经打听过了。涿州城里,只有八千多左武卫残卒。而攻城的,可有足足五万人。
徐元朗看着攻城车慢慢靠近了城门,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就要成功了,只要攻破城门。涿州城的粮食就是自己的,涿州城的粮食虽然没有多宝仓多。可总比没有强,多宝仓现在有五万武装到牙齿的关中府兵。而涿州城里,只有八千残兵。郓洲城下,自己能在大军中围杀罗成。今天,也能在黑夜中攻破涿州。只要有粮,自己的军队就能生存下去。
老天爷不会无休止的降下灾荒,只要挺过这个冬天。来年一定是个丰收年,吃饱了肚子。老子又会怕谁!以前有人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个皇帝,门阀的世家大族做得。老子徐元朗也做得!
攻城车一步步靠近城门,好像胜利的大门随时都要打开。徐元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对面的将军听说叫做云浩。大唐最年青的传国候,没有之一。
七八个羊皮燃烧弹扔下去,蓝色的火苗就燃烧起来。烈焰蒸腾着黑烟,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升上了天空。被徐元朗寄予厚望的攻城车,顷刻之间就被烈火包围。那些推车的壮汉,现在一个个带着浑身火焰四处奔逃。
有些人被烧的急了,胡乱的在地上打滚。好心的袍泽赶来灭火,却被烧得发狂的人死死抱住。最后两个人一同发出凄厉的惨嚎,变成纠缠的一坨焦炭。
自从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就没人敢上前帮助那些浑身火焰的家伙了。尽管那些人里面,有些是他们的亲人。甚至是骨肉至亲,当那些浑身浴火惨嚎不已的人再度靠近时,迎接他们的都是利刃。许多人一边嚎哭,一边用刀子砍进亲人的身体。他们相信,死对这些亲人来说是一种解脱。
厚木板和巨大松树制成的攻城车,现在变成一团巨大的篝火。明晃晃的摆在城门前,告诉徐元朗他的梦想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支离破碎。
火焰映照在徐元朗的脸上,这张脸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明明胜利就在眼前,怎么会忽然间出现这样的纰漏。这家伙用的是什么玩意,怎么会忽然间烧起来。
猛然间,徐元朗想起了虎牢关外广武山下那场大战。纵横北地无敌手的重甲骑兵,好像就毁灭在这东西上面。那一次是白天,火焰没有这么明亮。似乎是橘黄色的,可今天他分明看到了蓝色的火焰。
这他娘的就不是人间的火焰,应该是明王之王不动明王的蓝色业火才对。听神秀大师说过,这是一种可以焚毁世间一切邪祟的火焰。这个云浩是什么人,居然能够从不动明王那里借来蓝色业火!
云浩如果知道此时徐元朗的想法,估计会笑掉大牙。当人们遇到自己知识无法解释的事情,就会打开超级脑洞。用各种奇奇怪怪的思维,解释眼前发生的事情。遇到日食,就说有一只巨大的天狗,要把日头吃掉。遇到雷电劈中一些倒霉鬼,丝毫不顾忌人家刚刚帮自家挑过水,就说这人恶有恶报被老天爷用雷劈。
人对于未知世界的恐惧非常盲目,杀人放火为本行的叛军也逃脱不了这种思维怪圈。这本就是迷信与刀剑统治的世界,迷信在前刀剑在后。注定,刀剑不是迷信的对手。
几个火药弹扔到城下爆炸之后,攻城的人就像潮水一样退了下去。人是肉体凡胎,绝对不能和天神的武器争锋。那些对天神武器还心存疑惑的家伙,已经被九霄神雷撕成了碎片。
云浩在火药弹里面,创造性的添加了许多铅子和钢珠,甚至是生了锈的铁钉。在熊熊烈火之下,云浩亲眼看见一个人被活活打成了筛子。被炸过之后的脑袋,很像是萨其玛。
城墙上的军卒,正在努力装填。奋力射杀着远遁的叛军,一支支弩箭好像追魂索,死死的缠绕住举着火把奔跑的人,然后将他们拉进无间地狱。
这就是一群不折不扣的蠢货,明明都已经败了。还他娘的举着火把疯狂奔跑,难道不会把火把扔掉。使自己不那么明显?看着那些惨叫着倒在地上的人,云浩觉得他们死有余辜,都是活活蠢死的。
很怀念罗成,如果这时候罗成还在的话。就应该是他出场,虎狼一样的骑兵最适合追击这样的敌人。把自己的胜利变成大胜,把敌人的大败变成惨败。
罗成不再了,自己手下除了雄阔海率领的三百亲卫是骑兵。就再没有一个骑兵!
不打算让雄阔海带着三百人去追几万人,这不是追歼残敌而是自杀。虽然雄阔海也是个蠢货,可云浩还是不想让他这么死。
巨量的火把,变成无数条细小的火龙游曳在大地上。距离涿州城渐行渐远,很快所有的弩箭都够不到敌人。寒风中,将士们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云浩靠着箭楼坐到了地上,后脊背冰凉一片。今天晚上真的老天照应,运气太好了,如果有双色球大乐透真想买他娘的一注。
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反正两条腿连带屁股都没了知觉。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带着万道霞光钻了出来,火红火红的似乎要将天地间都镀上一层带着金光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