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赫连瑾的神色比起刚才更加冷漠。除此之外，在他的眉宇当中，更是多了几分厌恶和不屑。
  想来赫连瑾对宋绮的表演，也是十分的不屑一顾。思及此，柳执初忽然善心大发，准备替赫连瑾打发了这个难缠的宋绮。
  “宋侧妃，你是来为六皇子送点心的。眼下，你的点心已经送到了。”柳执初站起身来，笑道，“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可是，正妃姐姐。”宋绮当然不乐意就此离开，站在原地磨磨蹭蹭，“点心虽是送到了，妹妹我对殿下的一片心意，却还……”
  “宋侧妃，本妃不妨提点你一句。”柳执初不咸不淡地道，“你对六殿下的心意，的确是凝聚在了点心上不假。但眼下六殿下没胃口，你也不是看不出来。若是你执意要逼着六殿下吃下你所做的点心，反而不美。你不妨想想，是你的心意分量重，还是六殿下的心情好坏，分量要重上一些呢？若是你将自己的一己好恶置于殿下之前，你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了么？”
  赫连瑾听得眉头微蹙，忍不住抬起头来，不无讥讽地看了柳执初一眼。
  先前这女人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说话做事，可不像是这样事事将他放在心中的样子。他原以为，柳执初这辈子都学不会什么叫顺从。想不到，原来柳执初不是学不会这些，而是单纯的不乐意去学。
  柳执初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宋绮原本想要反驳，仔细想了半天，却觉得自己完全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口。
  “宋侧妃，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柳执初淡淡道，“还不快点离开？”
  宋绮被催促了一句，几乎是瞬间就有些忍不住地想要翻脸，双眉一竖，怒道：“柳执初，你——”
  “怎么，宋侧妃。”柳执初脸色一寒，声音也随之冷下来，“你莫非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柳执初这三个字是本妃的闺名，也是你一个侧妃叫得的么？就算你想忘记自己的身份，也别忘了，在六皇子府里，还是有规矩的！”
  说着，柳执初意有所指地看向宋绮后部上的罗裙。被柳执初一看，宋绮背脊一寒，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瞬间就怂了下来。
  她不敢再跟柳执初硬碰硬，只能委屈地看向赫连瑾，声音里也带了哭腔：“六殿下，妾身只是想要取悦于您。没想到，正妃她居然给妾身扣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下来。妾身从来都不敢对正妃有丝毫不敬，没想到在正妃姐姐眼里，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若是，若是姐姐真的误会了妾身，那妾身就不活了！”
  眼看着宋绮有哭天抢地的趋势，赫连瑾淡淡皱了皱眉，道：“你若是想要自寻短见，就出去再寻死。不要在这里寻死，脏了正院的地界。”
  “……”宋绮没想到赫连瑾的反应居然如此冷淡，一时间张着樱桃小嘴呆在原地。
  “正妃是本王的妻，而你，只是一个妾室。”赫连瑾沉声，“身为妾室，自当服从正妻的管教。正妃教训你，是你的福分。她让你出去，你就应该出去，而不是待在这里胡言乱语。”
  “六，六皇子……”宋绮脸色苍白，完全难以接受这样的说辞。
  赫连瑾冷喝一声：“出去！”
  宋绮几时受过这样的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几乎就要发火。她强行按下自己的火气，行了个礼道：“既然六皇子这样说，那妾身便先行离开了。”说着，匆匆一转身，便离开了正院。
  柳执初看着宋绮那分明是怒火中烧的背影，忍不住挑了挑眉，眼神颇有几分得意。
  赫连瑾淡淡看了柳执初一眼：“怎么，你很高兴？”
  “那是当然。”柳执初用力点头，丝毫都不掩饰自己的愉悦，“宋绮刚才说了什么，你又不是没听见。什么只是想让你开心，什么事事遵从你的意见……啧啧，简直是虚伪到极点。”
  赫连瑾嗤笑一声，丝毫没给柳执初留什么面子，一语道破：“这话说得，就好像你平时很少说出类似的借口一样。”
  “呃……那不一样。”柳执初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有些讪讪，“眼下咱们俩进退一体。我做那些事情，也有一大部分都是为了你嘛。”
  “为了本王？哼。”赫连瑾冷哼一声，缓缓闭上眼睛，心底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悦。
  想想刚才柳执初挤兑宋绮的模样，赫连瑾忍不住微微勾唇。这女人有时候虽是古怪得紧，但更多的时候，倒也着实是有几分可爱。
  宋绮走时，并未带走自己的食盒。两人说着说着话，一阵清风忽地从门口那边吹来，带来一股食物的气息。
  柳执初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小声自言自语：“什么东西？好香。”
  赫连瑾淡淡回答：“那是宋绮带来的茯苓核桃糕。”
  “原来如此。”柳执初点了点头，眼珠子转了转，问赫连瑾，“赫连瑾，你带我去外头吃东西，好不好？”
  赫连瑾挑眉，淡淡问：“本王为何要带你出去吃东西？”
  “因为我帮你打发走了宋绮啊。”柳执初笑嘻嘻地扑到赫连瑾胳膊上，抬头看着他，“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也对宋绮不喜得紧。我打发走了她，岂不是也让你轻松了不少么？”
  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过分亲近了些。赫连瑾喉头微微一紧，故作冷漠地转过头去，冷哼一声：“自作聪明。”
  “赫连瑾，话可不能这么说呀。”柳执初不以为忤，“我对你的要求，就只有带我出去吃一顿饭这么简单而已。这样的要求，你应该不会做不到吧？”
  赫连瑾喉结上下微微滑动了下，冷声道：“可以。”
  “那真是太好了。”柳执初开心地直起身来，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既然如此，咱们现在就走吧。”
  赫连瑾冷哼一声，跟着将棋子和棋谱放下。两人稍稍改装之后，便带着几个侍卫一起离开王府，前往外头的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