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一巴掌又如何呢？
  这是人家的女儿，人家的母亲。
  就算女儿悔悟了，母亲依然如故的话，一切又会回到原点不是吗？
  杨小绵关上了门，还没回过头，就听身后的庄穆央开口了……
  “怎么了？为什么要关门？是你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事要说，还是认为我的脸不可见人？”
  听到这番话，杨小绵愣了愣，她扭过头去，分不清庄穆央的神情。
  庄穆央靠坐着，脸上还是那样缠着纱布。
  “杨小绵，你过来。”庄穆央忽然出声。
  杨小绵打量了片刻，没有立时上前。
  “怎么了？你害怕了？我的样子吓到你了？”庄穆央口吻淡淡：“你要是不过来的话，怎么帮我啊？杨小绵同学……你不是很乐于助人吗？“
  杨小绵当然是不会害怕的，更何况以庄穆央的情况又能对自己做什么呢？
  杨小绵走上前。
  庄穆央继续说道：“你来看看我的脸。”
  杨小绵怔忪：“什么？”
  庄穆央：“看看我的脸怎么了？哦，不是让你看，是让你帮我看看……所有人都瞒着我，不肯告诉我……就连镜子都没有……这么多天了，我到现在还没有照过镜子。医生说，要用我的大腿上的皮肤移植到脸上，还说会和以前一样漂亮的……你得帮我看看，我的脸究竟是怎么了……”
  一时间，杨小绵分不情自己是什么感受。
  不见得是同情，更多的是因为庄穆央那一句“瞒着”所触动。
  庄穆央拍了拍自己的病床，“坐过来吧，我对你做不了什么，也没法对你做什么。”
  杨小绵顺从地坐了下去，抬起的手十分犹豫。
  “没关系的，揭开看看吧……我的脸已经很糟糕了，不会因为你这么弄一下就变得更糟糕的。”
  杨小绵点点头，她小心翼翼地动了起来，还问了一句：“真的不需要我消毒吗？”
  纱布一层层的掀开，杨小绵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好像被剥开的洋葱……
  最后，庄穆央的半张脸彻底呈现在杨小绵眼中。
  “是不是很严重？”庄穆央问道：“是不是很丑？”
  杨小绵眨眨眼：“我……不知道。”
  “什么？”庄穆央：“你不是看见了吗？告诉我，我的脸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带镜子？算了，把你的手机借我照一下，我好几天没摸过自己的手机了。”
  杨小绵摇头。
  “手机也没有？”庄穆央：“我明白了，你是太善良了，不想让我看见自己丑陋的脸对不对？”
  杨小绵终于了解了高冷的心情……那种既知道，又不知道的心情，完全没有办法说出口的话只能噎在喉咙里。
  “实际上，都是红色的，我看不清。”杨小绵忽然说道。
  “都这么近了，你还是看不清？”
  “对，看不清。”杨小绵无法形容，她觉得自己能把庄穆央的脸掀下来……又好像庄穆央的脸皮都没了……她真的看不清，知识怀疑庄穆央的一只眼睛可能不行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庄穆央说道：“你是故意这样讲，这种表情……你，还真是伪善啊。”
  杨小绵说道：“我今天来，不是故意来你这里装伪善的，我的时间还没有那么多到可以浪费……我想问你，是否知道谁在贴吧里曝光梅丹丹的？”
  “你以为我都自顾不暇了，还有时间浪费在梅丹丹这种丑八怪身上？”庄穆央始终面无表情：“算了，我现在肯定比梅丹丹还丑。”
  杨小绵相信庄穆央不会为这么无聊的事撒谎。
  “你这就要走了？”庄穆央问道：“你关心梅丹丹，她有比我惨吗？怎么都不见你关心我？说起来，自打我住院以来，你是第二个来看望我的……多可笑啊，二十九中那么多人，你是第二个，你，还有另一个讨厌鬼，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别人了。”
  “你的人生又不是到今天就截至了。”杨小绵站起身，“我帮你把纱布包起来……”
  还没动作，庄穆央就一把攥住了杨小绵的手。
  “所以呢，帮我包完纱布之后，你也要心满意足地离开？”庄穆央似乎笑了笑：“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见我这么惨之后，就都心满意足了，你也是，梅丹丹也是……”
  杨小绵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反问道：“梅丹丹来探望过你？”
  “是啊，你还有梅丹丹，都是我最讨厌的人，在我最无助的时候，都是最讨厌的人来看望我……梅丹丹刚走不久，你还想追上她吗？也向她充分表现自己的伪善？告诉她，你有多么的同情她？”
  “学姐，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话音未落，手机震动了，杨小绵发现是二号业务手机又发来了新的求助讯息。
  求助者仍旧是梅丹丹。
  隔着屏幕，杨小绵都能感受到梅丹丹强烈的心情……
  “快让他们停下来！”
  “停下来啊！！！”
  杨小绵完全不明白梅丹丹想要什么停下来……
  那些视频已经彻底从网络上消失了，由高冷负责，杨小绵相当放心。
  耳边庄穆央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你这个表情和刚才梅丹丹的很像呢……”
  “你们都是蠢人。”
  “不就是在网上被人讲了几句闲话吗，至于要死要活的吗？”
  “梅丹丹说她要去死，让我告诉她是谁在背后污蔑她……唯二来看望我的两个同学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情才探望我的……我才想死吧。”
  “她要死，她就去死吧！我要是长得像她那么惨的话，我很久以前就去死了。”
  杨小绵盯着手机，她滑动屏幕，看到了最下方的一句话——
  梅丹丹发送的信息清楚写道：“好想死。”
  莫名的，这一刻，杨小绵内心强烈的不安。
  庄穆央还在嘀嘀咕咕地讲了什么，却被杨小绵打断了。
  杨小绵：“对不起，那个……梅丹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庄穆央：“在你之前，不到两三分钟……怎么了？你们没有遇见过吗？也对，你们要是相遇了，就会来场助人者和被助者世纪级别的感人重逢了……呵呵，梅丹丹不会真去死了吧？怎么死呢？把自己吊死在马桶，跳楼自杀……”
  杨小绵：“学姐，这件事真的很紧迫，请你不要开玩笑……你真的不知道梅丹丹去哪里了吗？”
  察觉到庄穆央是真的不清楚，杨小绵转身就走。
  庄穆央开玩笑地提出的那几种死法在杨小绵的脑海中翻来转去。
  庄穆央却死死地扼住杨小绵的手不放……
  “你们这群人，和我又有什么不同呢？”庄穆央咯咯地笑了起来：“大家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自私，我不是好人，难道你们就是吗？杨小绵，我宁可你当初没有救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