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被军方层层守护的地方出来后，楚河带着徐听到了中四局总部，说是总部，其实是一栋极高的大厦，高耸入云。
  这只是总部表面上的一切，至于地下开凿了多少米，泱泱大国又有多少分局，他也懒得去问。
  而局长的位子，就是在最顶层，仿若一伸手就能触摸到云端。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帝都。若是在夜晚，想来这里的景色应该是不错的。
  也许在过去的不知多少年，楚河这个至尊，世间仅有的几位最强者之一，就坐在这个高楼上，望着整个华夏。
  而现在，这个倒霉差事落到了徐听身上。
  楚河早已离开，应该是和柳轻若预备着过最后的小日子。他还真是把秘书变成了老婆，完成了大多数男人的梦想，也是人生赢家了。
  徐听默默凝视着那把椅子，眼中的情绪很是复杂。他很清楚，一旦真正坐下，他就再也无法脱身。
  从此以一肩之力，守着整个华夏，
  真的能胜任吗？
  徐听眼眸微垂，轻叹一声，转身，坐在了椅子上。
  在坐下的瞬间，他感觉到了冥冥中的一缕因果缠绕在自己身上，这因果之力的庞大，甚至连系统的诸多限制都出现了裂纹。
  这就是人间的大国之力吗……
  他闭目感受着一切，片刻后睁开双眸，已然恢复平静。
  “去把要处理的文件拿过来吧。”徐听对等候多时的赵红吩咐道。
  “是，局长！”
  赵红躬身，谦卑道。她知道，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在这片刻间，成为了整个华夏的守护者，而对于中四局的人来说，他是唯一的，神。
  等到赵红回来时，看到的是身着红袍的徐听，背着双手，眺望着夜色，以及夜晚的帝都。
  那身鲜红欲滴的红袍，迎着帝都璀璨的霓虹，还有天上的繁星，像是一卷血腥至美的画卷，而画中的那人，仿若顶着整个夜穹和星辰，挺拔，却显得孤单。
  待到赵红轻轻把一堆资料放在桌上时，徐听没有回头，指着一个方向问道：
  “那里，是怎么回事？”
  赵红立即答道：“有两个玩家团队在那边交火，是低级玩家中的自由之翼，以及这一年来初绽头角却发展最快的霜雪楼。原因是霜雪楼的楼主冬灵在帝都和属下见面，被自由之翼抓住机会，想要集火击杀，如此就可以吞并霜雪楼，成为低级玩家中人数最多，也是最强大的一个团队。”她顿了顿，又道：“他们交火的地点是郊区，我们已经提前驱散了周围的居民，并做好了打扫战场的准备。”
  之所以说是低级玩家中的团队，那不是说v4以上的高级玩家中有更强大的团队，而是高级玩家就算有团队，一般也不会超过五六人。不像是低级玩家里，这个霜雪楼都几千人了，而自由之翼更是上万，都搞得像是天下会了。
  这种靠人多来度过副本世界确实是一种办法，系统在分配副本世界时也会尽可能把同一个团队的成员分在一个世界里，用来增加玩家的存活率。虽然副本世界投放的玩家有人数上限，但若是一个副本世界是个几百上千人的，同一个帮派的占了八成，其余帮派或者独行侠占了两成，那个帮派玩黑吃黑的把戏就很容易，也会爆出装备点数什么的，容易靠着点数武装起来。
  最无脑且无敌的战术之一就是人海战术。在人海战术面前，再牛逼的boss也会被干趴下。但这种战术有个缺点，人们习惯了人海战术，习惯了分工合作，就缺少那种拼搏精神，缺少那种狭路相逢的勇气和魄力，自然的，实力提升的就慢得多，而且因为是团队，人数越多分到每一个人身上的点数就越少，越是后来就越提升。即便是帮主啥的，靠点数把实力堆积起来，但在独自一人的情况下遇到那种日常把生命当赌注的独行侠，还是会嗝屁。
  独行侠因为敢打敢拼，每一次都在以命相搏，更容易去挖掘潜能，只要不死，基本上每个副本世界实力都会翻个番。
  和现在被揍得他妈都认不出的莲生小朋友类似，莲生是被超高的智商和理性限制了实力的提升，而这些拉帮结派的低级玩家则是被安逸的生存环境限制，一旦失去了明知九死一生也孤注一掷的心性，实力就难以提升，直至某一个副本世界被强大的敌人毁灭。
  这就是玩家，或者说，玩家就是要在一次次濒死中求得生存，也求得生命的意义，而生命本身是没有意义的。
  生命的意义，就是活着，想尽一切去活着。从洪荒时期开始，人们在巫族、妖族、洪荒异兽中求生，一直到成为天地的主人。繁衍至今，沧海桑田，星空轮换，这片天地早已几经变换，而人类，却依旧还存在着，生生不息。
  这些道理，徐听在v4时就懂了，更别说他现在已经显圣，很多问题都是刚出现念头一动就知道答案。不过他也不会闲着没事儿干去提点低级玩家，反正华夏玩家多，慢慢放养吧，大浪淘沙。
  事实上，这些道理每一个v4以上的玩家都知道，但他们都懒得管。若是在国外玩家的人数少得可怜，个个都是宝贝疙瘩，说不得还会管管，但华夏就有这底气，不差人！也正是因此，华夏这一代拉帮结派的低级玩家至今没找到晋升v4的路，独行侠倒是晋升的不少。哦，对了，徐听已经算是上一代的老玩家了，再上一代就是v6和v7至尊那些老不死的。
  小辈儿的事儿，他们自己处理就好，随便折腾吧。
  徐听摇了摇头，忽的扭头看向赵红，“你不是玩家，但怎么知道玩家的事？”
  赵红恭敬答道：“按照楚局长的说法，我们因为监管整个华夏的玩家体系，所以系统对我们放宽限制。我们局里的人员，无法对普通人甚至局里资格不够的编外人员说玩家的事，就算记录，也只是用敏感词避开。就连现在的低级玩家群体里，我们局里也是有人的，可能是因为局里的人，系统也会网开一面，但也因此，这些人无法晋升v4以上。如果我们局想要征召，只能从v4以上玩家直接入手。另外，除非是罪大恶极，严重影响现实世界的玩家，不然我们不会对玩家之间的争斗直接出手。系统自会处理。”
  这算是系统和至尊之间的不成文协议了吧，徐听想着。他有种感觉，这个协议只有华夏才有，而且应该不是楚河的手笔，更有可能是那位传说中的大先知。
  远处的交火还在继续，像是有谁用了战争迷雾，不会被普通人发现，但徐听现在不论是境界还是人间国力在身，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那个叫冬灵的资料有没？哪天我去找她说道说道，在帝都打也不是个事儿。”徐听想了想，还是问道。
  “这个……”赵红面露难色道：“冬灵行事十分谨慎，即使是最亲密的霜雪楼成员，都不清楚她现实中的身份，只知道应该在读高中，长得很漂亮。我们甚至连她的相貌都……”
  “那就算了，玩家都害怕会祸及家人，藏着点也是正常。”徐听只是兴致来了，随口这么一问，既然没结果，也就懒得理会了。他扭头看向桌上的资料，眉头挑了挑，
  “怎么这么多？！”
  “楚局长之前怕您嫌多，推掉局长的位子，每次都让我少量少量给您特急件，其余的说是等您接任就可以拿出来了。”赵红尴尬道：“这些是半年来积攒的。”
  ……
  霜雪楼和自由之翼的交战，最后以冬灵带领一批核心成员逃出战争迷雾，消失在夜色中结束。
  因为突然得到冬灵要来帝都的消息，时间仓促，无法把所有成员都召集回来，而冬灵的手下又以高手居多，这样的结果不出意外。
  不过即使如此，霜雪楼也损失了一批精锐成员，实力受到削弱。想必日后就算反扑，也会被自由之翼挡住，甚至吃下。
  因而不论怎么算，自由之翼这次的战斗，算是成功了。
  只是现在两个低级玩家中最大的团队已经撕破脸，不知以后在多少副本世界，两个团队会上演怎样的摩擦和死斗，这样的无休止战斗，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直至一方团灭。
  夜色里，冬灵交代了几句，遣散了霜雪楼的成员，独自一人走在郊区的路上。她的脸色有些惨白，这样高强度的战斗，她以v2巅峰的实力坚持到现在，已是不易。即便如此，她的眼神冰冷而锐利，愤怒和仇恨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像是担心还有人追踪，冬灵拿出一块古色古香的金币，轻轻抛起，叮的一声，金币落在地上。
  正面！
  冬灵长长松了口气。
  “你是玩家30999号？”
  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
  冬灵的娇躯一僵，不可置信地望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影。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穿着一身青色长衫，书生打扮。
  几秒后，冬灵从惊慌恢复镇定，轻轻点了点头。
  “你就不担心我是来杀你的？”青年温和问道。
  “说实话，我不相信自由之翼那些蠢货能雇佣您这样的存在出手。”冬灵歪歪头，语气中全是对自由之翼的轻蔑。
  “有点意思。”青年笑了起来，道：“我叫黎雾，v5。”
  冬灵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了颤，心中的猜测已然得到证实。
  vip5玩家！现在整个霜雪楼v3玩家超过三分之二，然而整整半年时间，一个晋升v4的都没有，由此可见那道天堑是有多难！而面前的这位，更是上一代玩家，遥不可及的v5级别！
  像是在等冬灵反应过来，片刻后，黎雾才开口道：“我来这儿是为了你手中的那件史诗道具，呐，就你脚下的那块金币，是99年的月球之役奖励吧。”
  冬灵紧了紧白皙的小手，手背上细小的青筋浮现，她抬起头，正视面前的书生，一字一句问道：“我有什么好处？”
  “留你一命。”黎雾玩味道。
  冬灵脚下的金币悄然消失，金币已是她的专属物，自然可以被她收进空间背包，“您就算是v5的存在，杀了我也只能抽取三件物品，若是失败，金币就会消失在万千世界中，您不会这么做。”
  黎雾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又问道：“你这样的态度，就不怕我拿东西和你交换，然后再杀了你？”
  “我看人一向很准，您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了，一个v5的顶级强者，没必要因为我这个v2的喽啰被系统惩罚。”冬灵颇为自信道。
  黎雾眼中露出赞赏之色，道：“好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娃娃！”说着，手中出现一颗果实，一颗天蓝色的，上面有条纹状的果子。
  “自然系，冰冻果实。同为史诗级，你无法发挥出那金币的力量，而这颗果实，可以让你瞬间拥有强大的战斗力，配合你的冰系异能，应该会有相辅相成的效果。至于后面如何开发恶魔果实的力量，就看你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