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的冬天不太冷。
  蓬莱进海，隔陆地一万余里，虽然天气有些阴沉，但是仍算不上凛冬。
  轩辕青雪也没有对镜贴花黄，或许是因为没有思念的人。
  她只是静静的站在窗户旁边，看着阴沉的天气。
  她内心思绪万千，顿觉那天气就跟自己的心情是一色儿似的。
  身后的侍女是跟随她许久的老人了，她或许深知轩辕青雪的情绪与性格。
  她知道，自家圣女，应该是想看雪了。
  往年的这个时候，仙山早就该是银装素裹，冰封千里。
  但是今年。
  因为大周天大阵的崩碎，整个神迹文明的气候都发生了诸多变化，这天气阴沉了些日子，终归是没有那洁白的素雪款款而落。
  而自家的圣女没有多少喜欢的东西，但是这或许是因为名字里头带雪的缘故，对雪还是欢喜的很。
  每每往年，那雪花飘落的当头，自个家的圣女就会在院子煮酒，抚琴赏雪。
  “圣女，要不我去请冰师在院子里下一场雪？”侍女试探着开头。“解解闷？”
  不知道为何，自家圣女出去一趟后，性子都改变了许多。
  以前那都是无忧无虑的人儿，今个儿怎么就如那笼中之雀，闷闷不乐。
  这都好几天了，要这么待下去儿，也不怕闷出个病儿来。
  轩辕青雪没有开口。
  她仍然如同木人儿一样，看着窗外万年不变的风景。
  不知道为何，那些往日里她觉得挺好的风景，今日反而觉得有些碍眼。
  “秦歌，去把帘子拉起来。”轩辕青雪转身，走向案桌，她有些乏了。
  那侍女欲言又止。
  听闻自家圣女将苍古神器给弄丢了，圣君极为愤怒，所以将自家圣女封禁在阁中。
  这让那些平日里见着她一口一个姐姐的别阁侍女，近日来见着她如同看到瘟疫一般。
  甚至自个儿阁楼之中的有些姐妹听闻了风声，说圣君是要撤掉圣女，她们呀，已经托关系要离开青雪楼了。
  秦歌这般想着，却也是想着，她是个老实人。
  她自打圣女入山以来就一直侍奉着她，是她最为亲近的人，有些时候圣女一些知心话儿，也愿意跟她唠嗑几句。
  她秦歌，是这青雪楼最受待见的人。
  她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一直都觉得自家圣女是个可怜人。
  其实内心里她也没觉得轩辕青雪是个高高在上的圣女，她把她当成亲人，朋友一样来看待。
  “秦歌，你说嫁人可怕吗？”轩辕青雪突然开口。
  秦歌一愣。
  “嫁人？”秦歌步子缓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
  对于这个禁忌话题，秦歌是真的从来没想过，在仙山侍奉的侍女，可真没听过嫁人的。
  顶多是圣女出阁，随着圣女一起去了新姑爷家。
  至于那命运如何，更是个禁忌话题。
  秦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然看了一眼轩辕青雪。
  莫非，丢了苍古神器，圣君是要将圣女给嫁出去，那得多可怜啊。
  想到这里，秦歌的眼眶就有些眼泪打转。
  “是这样啊。”轩辕青雪似乎有些低落，“假如，我说假如有一天，你要嫁人了，那你会怎么办？”
  “不，秦歌不嫁人，秦歌要一辈子跟着圣女。”秦歌噗通一下子就给跪下去了，眼泪就那么哗啦的流了下来。
  轩辕青雪皱眉，摆摆手，却没有了下文。
  秦歌不再言语，她知道，自家圣女这是有些不悦了。
  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开口的。
  她赶紧将眼泪擦拭掉，努力咧出一个微笑。
  看了一眼如同有些丢魂儿的圣女，秦歌轻轻叹息一声。
  这一次，自家圣女真的是变了许多。
  她有些担忧。
  窗外，突然就零星的洒落起了小冰粒。
  秦歌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
  伸出手一接，那可是小手冰凉。
  “圣女，要下雪了。”往日里在轩辕青雪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只会默默的离开。
  但是今日，她眼见要下雪了，她也是无比欢喜。
  单纯的她以为，只要下雪了，自家圣女或许就会开心起来。
  轩辕青雪没有抬头，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圣女，快看，下雪了。”秦歌忍不住又开口提醒，略有些提心吊胆，打搅了圣女的思绪，那可是大错。
  轩辕青雪抬起头，看了一眼窗户。
  果然，原本阴沉的天气，就那么絮絮叨叨的开始下起了雪来。
  犹记得前几日天气好很是晴朗来着，这天气果然如人一样变幻莫测，晴雨难猜。
  “我去煮酒，搬琴。”秦歌可乐欢了。
  轩辕青雪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看着秦歌蹦跳着如同无忧无虑的小雀儿出了门。
  有那么一刹那。
  她好羡慕秦歌这样，身上没有太多的压力，更没有责任。
  仙山。
  不少仙童与仙女儿都对这一场没有任何预兆的雪极为欢喜。
  一时间个个是欢欣雀跃，奔走相告。
  迎仙台上，许多负责接引的管事却是眉头一皱。
  这雪，下的有些蹊跷。
  都是修道中人，心境稍微脱俗一点的，都能感受到这雪中带着一股虽难以捉摸，却的确存在的意志。
  这雪，下得有些急切了些。
  “龙长老。”一个修士上前，看着那个将双手都藏在袖子之中的老者。“这……”
  “无妨。”那个老者看着迎仙台之外的苍穹，他的目光很远，似乎看到离开了蓬莱的这一片区域还是晴空万里。
  “该来的人，都来了，这雪下的紧，我们是不是……”旁边又一个修士提醒，似乎极为在意那个龙长老的身躯，“长老你的身子骨……”
  “再等等。”龙长老并不在意，仍然摆摆手，似乎在等人。
  这一手，让不少修士都极为诧异。
  龙长老可是极为守规矩的人，往日里那肯定不会这样。
  莫非，这仙山今日要迎来贵宾？
  可部落的首领以及一些记录在册的强者都已经先后到了，能让龙长老在这雪花飘散之中等待的人，又将是谁？
  不过，既然龙长老安心等待，他们自然只能一个个耐着性子等。
  与此同时。
  仙山各大阁楼，不少形色各异，打扮或蛮荒或清新脱俗，或将脸上画满了恐怖纹路的修士，都看着那飘洒而下的雪花。
  各自反应不同。
  在后山。
  一个青年，脸色苍白。
  他背后跟着一个童子。
  “师尊，这雪不对劲。”那个童子声音稚嫩，但却是一语中的，好像他的境界颇为高深的样子。
  “无妨。”这青年看似年纪不大，但是一开口却是相当的威严。“这雪，终归是要下的。”
  青年如同龙长老一样，觉得这雪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联盟五虎这次前来，是逼迫师尊前往荒古原的。”那个童子知晓的挺多，也不知道是猜测还是已经得到了确切的结果。
  青年没开口，他抬头看着那飘洒而下的雪花，想了想。
  按道理，以他的修为雪花肯定是无法近身，但是他任凭那雪花落在他手上，融化成一滩冰水。
  他的眉头一皱。
  “不用他们逼，荒古原我也会去的。”青年开口。“原本以为这一天还需要些时日，但是没想到来的如此之早。”
  青年开口，云里雾里。
  那童子显然不知青年所云。
  但是看着青年眼前出现的画面，他的眼里也是涌出一团精光。
  原本只是白雪飘洒的面前，竟然有着一个青年骑着一只极为拉风的熊猫在半空摇摇晃晃而来。
  他翻遍了记忆。
  仍觉得那个人面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