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直开口的老头子眼见姜凤阳不爱搭理。
  他的眼里似乎涌出一丝思索之色。
  他真的悔棋了。
  如同姜凤阳所期盼的。
  姜凤阳的眼里涌出震惊，因为在那老头子棋子落下的一瞬间，他似乎是看到了棋盘上的卑劣戏码。
  恶作剧吗？
  姜凤阳如遭电击。
  那棋盘如同玄幻风云，上边萦绕的东西是什么玩意？
  牛鬼蛇神？
  那竟然是一个个乱七八糟的存在，不是象棋，也不是国外的将棋之类的，那竟然是一个个生龙活虎一样的雕像？
  这尼玛什么鬼。
  比如一头猪与一只狗站在一起，对面的是一颗树？
  这怎么玩？
  是脑回路不一样还是自己太傻。
  姜凤阳非常想问一下两个老头——请问两位神仙，你们精神病院可否是因为放假守卫打盹而让两位给逃出来了？
  那棋子落下，似乎是有意让姜凤阳看到的。
  悔棋。
  这糟老头子果然坏的很，原本虽然看不懂棋局，但是倒也是均匀分布，雕像点缀其中，星罗棋布好大一盘。
  但是此时那老头子竟然挥手，将他对面的棋子横扫一大片。
  消失了。
  树也消失了，山也消失了，鸟也不见了，人也断胳膊拆腿了。
  我尼玛！
  臭不要脸的玩意。
  姜凤阳想给他一口老痰。
  这尼玛悔棋还是毁棋？
  姜凤阳心有郁结愤怒之气，差点就要指鼻子大骂。
  但是冲动是魔鬼啊。
  他倒是想看看那个被悔棋的老头子会不会发飙。
  结果呢？
  没有！
  竟然没有。
  好教养，好素质，好淡定，好傻b！
  恩，应该是这样。
  老年痴呆不就是这样子迈，姜凤阳在内心恶意猜测，不断揣摩。
  这内心戏拿出来足够拍十部甄嬛传。
  那个老头子肯定脑袋有包，要么就是打不过这个悔棋的怪物。
  打不过？
  姜凤阳突然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恩。
  绝对是打不过，姜凤阳不断在猜测与推翻自己的猜测，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经有着几十种可能被他一一罗列，又一一否决。
  最后得出一个他觉得最有可能的结果。
  不然怎么会如此淡定，对方都已经乱七八糟横扫毁灭了大半棋盘，可是他仍然眼观鼻，鼻观心，心向棋盘。
  他继续落子。
  他抓的是什么？
  一根棍子？
  还是一把剑。
  这博弈看到是一头雾水，姜凤阳心里简直一万只草泥马奔腾呼啸而过，他的心情那是比过山车还要难以平静。
  剑落棋盘，平分秋阳，万千风云一剑挥斩。
  “身负气运心无踪。”
  “腾风化龙亦为空。”
  那个老头说了一句话。
  姜凤阳听到了。
  觉得这个老头子也是脑袋有包啊，难道是另一个杜府。
  对诗？
  “空空亦空空，龙争虎斗俱为空。”
  “匆匆又匆匆，缩头缩尾老王八。”
  姜凤阳那个不爽。
  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装什么大尾巴狼，故作高深。
  此时棋盘上属于你的那一边局势，都要崩盘了。
  这个时候要是个人都会愤然反抗，就算死都不会让对方好过不是，你特码倒是好，装的一手鳖孙子也算了，还装b。
  原本不喜欢那个悔棋的老头，此时姜凤阳突然觉得对方该输。
  就该落花流水杀他个丢盔弃甲，让特么装深沉，不敢反抗还装的那么高大上。
  两个老头眉头一皱。
  姜凤阳这一次开口那可是十足的火药味，而且明显有着骂人的意思。
  “鼠目寸光，尤为不寿。”
  那个似乎已经陷入败局的老头子也不怒，看都不看姜凤阳挥手一点棋盘。
  棋盘风云突变，姜凤阳看到的却是另外一方光景。
  那一剑足够开天，当天悬照大地，如同最为夺目的圣光。
  那剑也是其貌不扬，不然姜凤阳也不会一开始认为那是一根棍子。
  那原本是绝境的棋局，竟然是他占据了绝对的主动，而看似悔棋，逍遥自在的老头竟是困兽犹斗。
  他面前的千军万马都斗不过那一剑之威，扛不住那排山倒海的架势。
  溃败。
  所有的局面都是一个败字。
  似是心有所感，气机牵引。
  噗嗤。
  姜凤阳看得真切，那棋盘之上似有无形规则刺伤了他的双眼，心血上涌。
  直接一口心血喷出。
  他的双鬓竟突生白发。
  困兽犹斗仍然无法改变结局，那个一直淡然的老头子一直在掌控局面，而看似让那个横冲直撞的家伙占了便宜，实际上却是让他一步步自己走向了毁灭。
  你还是太年轻了。
  这几句话当初是有人给他说过，此时如雷贯耳。
  此时才知道自己是多么自傲，多么自负，多么愚蠢。
  否则也不会被星空打得大败而归，如同丧家之犬。
  姜凤阳的心情就那么陷入谷底。
  低头看着脚下的云卷云舒，一时间觉得自己真特码是个傻b。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有人拍他的肩膀。
  “对不起，老先生，是我愚昧无知，打扰仙人下棋。”姜凤阳认怂，知道自己错的是多么愚蠢。
  仙人下棋自有神通，万法格局相通，他只是看到最低层次的东西，结果却是夏虫语冰，对方不计较只是简单的风云变幻。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无形给他上了一课。
  “师弟，师尊让我告诉你一句话。”那个声音传来。
  师弟？
  姜凤阳一愣，他师傅？
  他没有师傅啊。
  真算的话，也就是当初那个六品丹药师郁明哲，给他开启了炼药师的大门。
  转过头，看到了一个童子，五六岁而已，稚气未脱，天真无邪。
  “这个，你是否是认错了人？”姜凤阳有点懵圈。“我茕茕一人，何来师尊？”
  “能上山观棋，师弟休要妄自菲薄。”那童子说话奶声奶气。
  姜凤阳却是提起了一万个小心，表面稳如老狗，内心却是慌的一批，说是翻江倒海也不为过。
  神识落下，他竟然看不穿这小子的神通与修为。
  系统报废了？
  姜凤阳下意识就这么想，悄然掐指一算，面前皆是一片虚无。
  这什么鬼。
  难不成是撞邪了不成。
  “师弟还有什么犹豫？”那童子倒是耐性十足。
  姜凤阳突然涌出一丝不妙，难不成他莫名其妙就被某个神秘存在盯上了？
  强买强卖？
  “不知师尊何方圣贤，又要告诉我什么话。”姜凤阳觉得先稳住对方再说，且先看对方有何说法再做决定不迟。
  “不可说。”童子张口就是畿语。
  姜凤阳表情一抽，内心又是一万句问候先人祖宗，上梁不正下梁歪，神通不神通的不知道，反正这装b的技术天下一流。
  “师尊让我告诉你，清静无为。”童子说。
  姜凤阳一愣，看向那童子，却是发现那童子已经幻化成一阵清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师尊乃是昆仑客，石桥南畔有旧宅。修行得道混元初，才了长生知顺逆……”童子的声音随风而来，又随风而去。
  姜凤阳却是真正的如遭雷劈，呆滞当场。
  这世道难道真的是一本书？
  前世封神榜有云，道教野仙自诩为歌，曰：贫道乃是昆仑客，石桥南畔有旧宅。修行得道混元初，才了长生知顺逆……
  这神仙是谁？
  陆压道君。
  这货号称可以看不上骑牛的，也看不上骑牛的一脉，资历颇高。
  瓦特法克？
  这是活在小说之中一样啊。
  姜凤阳那是满头问号，这一不小心成了陆压道君的徒弟？
  这会不会稍微显得太任性了。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骑牛的或许也不及他的辈分啊。
  乱了……乱了……
  这特码卵成狗屎，让小爷我如何清静无为。
  无为个锤子哟。
  “那个，师兄啊……我这个……那个……”姜凤阳试探的叫了一声。
  可是云里雾里，了无踪迹，无人所在，也无人应答。
  正所谓，菩提本无树，何处惹尘埃。
  这是做了什么孽奥。
  姜凤阳狠狠跺脚，瞭望四周，却已是一片混沌，看不到出路。
  这神域开的过头了。
  “醒来！”姜凤阳一巴掌就拍在自己脑壳上。
  无用。
  咬舌自尽？
  自尽是不可能的，但是咬舌倒是可以的。
  无效。
  大梦一千年？
  姜凤阳干脆盘膝而坐。
  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乱跳，根本是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