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装模特”舒展了一下身，开始在地上做俯卧撑，先双手，然后单手，然后交叉拍手，五个一组，动作非常标准，跟翻花似的。
  顾烨本来还看得进去几行字，但谭林穿着背心在他跟前锻炼，神仙也不可能不分心，眼睛老早就从氨基酸代谢跑到了谭林身上。
  顾烨握拳暗想，这人怕不是在暗恋我？不然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炫耀腰力？这红果果的勾引，简直是个小变态。但他这么正直的人，怎么可能说弯就弯？顾烨嗤之以鼻，端正起自己笔直的脊梁骨，继续在暗中观察。
  谭林连做了一百个俯卧撑，身上出了一点薄汗，他甩掉额前的汗珠，向顾烨走过去，带着点粗气，问顾烨：“你在看什么？”
  顾烨吓得一哆嗦，只感觉谭林身上热气腾腾，还有淡不可闻的薄荷肥皂香味儿。顾烨抑制住自己飚过200的心率，给谭林亮出封皮，说：“生物书，刚刚从教室顺的。”
  谭林道：“好看吗？”
  难看得要死。但顾烨想给自己立一个脑力选手的人设，于是正气道：“挺好，学到不少知识。”
  其实顾烨刚刚完全心不在焉，书只是随手翻了一页，压根没怎么看，这会儿认真一读，只见这一页标题硕大六个字——青春期的秘密。整整一个章节，全部在讲述青少年身体的变化，以及女生和男生身体结构的异同，书页下方还有明晃晃的两张人体结构图，虽然是解刨后的，但在谭林锐利的目光审视下，简直跟小黄|插图一样难为情。
  谭林哑笑两声，低声道：“在学这个吗？”
  顾烨迅速将书卷起来，道：“当然，当然不是！我就随便看看。”
  顾烨后悔得要死，他真不想在谭林面前这么丢脸，恨不得从床缝里钻进去。他觉得谭林这会儿肯定要说几句荤话话编排编排他，但谭林没有，他只是轻笑了一声，道：“既然都已经学过了，那能不能抽空帮我一个忙？”
  顾烨：“什么忙？”
  谭林道：“帮我压腿。”
  顾烨也想赶紧将刚刚那尴尬的话题岔开，于是立刻从床上下来，强装镇定地盘腿坐在谭林跟前，说：“怎么做？”
  谭林牵着他的手腕，指引他抱住自己的小腿，说：“就这样。”
  刚刚热身后的肌肉是滚烫的，但比不上谭林的手心，碰哪儿哪儿着火。顾烨只觉束手束脚，自己心思不定，似乎碰哪儿都冒犯人。
  “你们高考不考体育吗？”谭林问道。
  “考啊，”顾烨不知道谭林为什么问这个。
  谭林说：“你这样太松了。”
  他干脆自己上手，将顾烨拉近，强迫他将手臂束紧。顾烨两手抱着谭林的小腿，下巴几乎要碰到对方的膝盖，每次动作的时候，谭林的上身都会靠过来，带着热气，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顾烨垂下眼，暗自捂住自己爆表的心跳，轻声一个个帮谭林报数：“一个，两个，……”
  谭林的姿势很标准，而且速度非常快，5分钟便做了300个，即使做到最后，谭林的状态依然很好，除了气息短促了一点，没有任何吃力的表现。顾烨叹为观止，心服口服，他默默掐了掐自己的腰，催眠自己道：我是脑力选手，我是脑力选手。
  谭林做完一组，开始休息。
  顾烨将手松开，谭林却继续将他腕子捏着，谭林没事儿干，便尽折腾他。谭林伸手比划了一下，食指和大拇指，两指圈住，刚好多了一个指节。谭林蹙眉道：“你太瘦了。”他顿了顿，继续道：“吃得也很少，今天只吃了一碗面。”
  顾烨道：“我这是标准身材，”是你手太大了。但后面这句话顾烨没出声，心里默默念叨。
  他看了谭林一眼，谭林还在比划，跟裁缝似的，弄得他发痒。
  顾烨忍着没收手，问谭林道：“诶，你刚刚吃饭的时候，干嘛不说实话？就说是我昨天闹你的呗，干嘛非要说自己胆小？你就不怕别人笑你？”
  “我只在乎我在意的人的看法，”谭林淡淡开口道：“而且，我不想钱飞找你。”他似乎觉得这话有歧义，又画蛇添足地补充道：“因为我也怀疑他，他的确很可疑，所以你最好还是小心点。”
  这时小丁从孙悦她们寝回来。一进门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两个大男人，面红耳赤地手牵手坐仰卧起坐，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世界对单身狗有这如此大的恶意。
  他冷漠地扫了两人一眼，说风凉话：“你俩今晚也别玩得太欢了，谁知道等下会发生什么呢？”
  小丁这么一提醒，顾烨也主意到有些不太对劲，或者说太反常：这么安静，一切平顺，什么事都没发生，这简直不符合游戏的尿性。
  顾烨的危机意识逐渐从粉红色泡泡里复苏，紧接着便听门外“嘭”的一声巨响，然后是一个人尖叫：“啊！救命啊！”
  小丁立刻开门向对面寝室冲过去，大喊道：“小悦、阿菲，是你们吗？出什么事儿了？”
  孙悦从对面寝室出来，跟小丁撞了个满怀，揉着脑门一脸迷茫道：“不是，我也刚听见。”
  钱飞正向这边跑来，边跑边回头，然后一头栽进顾烨的怀里，惊恐万分道：“有鬼……厕所有鬼。”
  第34章
  “有鬼？”又有鬼, 顾烨心念一动，拍了拍钱飞的背，让钱飞镇定下来。
  小丁不知从哪儿摸出一瓶矿泉水来, 递给钱飞, 顾烨帮钱飞接下来，拧开给钱飞喝, 钱飞喝了两口，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
  顾烨问钱飞：“你说哪儿有鬼？”
  钱飞平复了一下心情, 低声道：“洗手间, 洗手间里有鬼……”
  每间寝室配备了一洗手间, 刚刚他和谭林在寝室，钱飞一直没回来过，顾烨问：“哪间洗手间？女生寝室的吗？”
  “不是, ”钱飞摇了摇头，指了指身后的长廊，说：“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钱飞带顾烨他们过去看，顾烨跟着去, 但心里总觉得奇怪。钱飞胆子那么小，随便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将他吓破胆，为什么放着寝室的洗手间不去, 偏要去走廊尽头的？路上，顾烨问钱飞：“想用洗手间，为什么不回来？”
  钱飞说：“我看你和谭林哥在玩儿，我不好进去。”
  他扭头看顾烨, 似乎是看出来顾烨心里想什么，继续解释道：“我晚上吃了一大碗清汤面，清汤寡水的，下了肚就变成水。我太想上厕所，但孙悦姐她们又是女孩子，我一个男孩子，不方便借用她们的洗手间，叶天哥今天太吓人了，我不敢跟他打照面，哥你又正在和谭林哥玩儿，我也不好插进去，刚好我一出去便看见走廊上有一个洗手间，就进去了……”
  走廊的尽头有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洗手间，男左女右，钱飞进的是男洗手间，孙悦和苏菲不好进去，便在外面守着，顾烨他们和钱飞一起进去查看。
  洗手间内部也很普通，墙上挂着镜子，镜子下是洗手台，左边几个尿池，右边是几个隔间。顾烨一间一间隔间检查了，甚至连马桶上的水盖都掀开来看，但里面一切正常，顾烨研究了一下，没看出有什么古怪。
  钱飞一直在那儿望着镜子，喃喃自语道：“怎么……怎么没有了呢？”
  “什么没有了？”顾烨过去问。
  钱飞说：“镜子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