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
  顾晚颜疑心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她怔怔地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你说什么？”
  “我相信你。”霍寒霆抬头看她，目光依旧沉静，却比之前温和了太多。
  顾晚颜清晰地从他瞳孔中找到自己的影子，鼻子一酸。
  三个字太短，却重若千钧。
  她此刻心里所有的憋闷和委屈都在他的这一句话中释放，寻求到了安慰的解药。只要眼前这人肯无条件相信她，纵然背后骂声再多，污蔑再深，她也无惧了。
  她唇角上扬，露出一个微笑，眼角却有湿意。
  她抽了抽鼻子，双颊红红，眼神晶亮：“但是，我有证据的，到时候肯定会让她自食恶果，所以我才让你不要插手，网络舆论是把双刃剑，现在他们骂我骂得越狠，将来顾芷歆必定十倍承受！”
  说到这里，她语气中不自觉地染上一抹凶戾，等到反应过来后，立刻收敛起来，又恢复成温婉无害的模样，仿佛全身上下都写着“乖”。
  她抬头看着对面的霍寒霆，两人对视半晌无语，顾晚颜败下阵来。
  “所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又不是故意不让你插手这件事的。”
  霍寒霆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双腿交叠，显得优雅尊贵：“在你眼里，我是因为这么点小事就生气的人？”
  顾晚颜一怔：“那你在气什么？”
  是真不知道还是装懂？霍寒霆看着她垂下眸：“等你自己想明白再说吧。”
  在一个只对他怀有愧疚之心的人面前提起另一个男人是对自己的侮辱，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低声下气地去争。
  留下顾晚颜茫然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半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然而更头疼的事还在后面，翌日清早她拿起手机后发现骂她的人更多了，而微博热搜这次是真的爆了。
  “顾晚颜母亲柳玉菡”这样的词条挂在了热搜顶端，让一些原本并不关注这件事的大牌歌手和重量级明星也将目光投射了过来。
  当年乐坛最炙手可热的金牌作曲家柳玉菡抄袭一事爆出来后可是引起了整个华语圈的震动，时隔十年，这个名字的分量依旧不减当年。
  微博直接爆了。
  80后、90后对柳玉菡的印象最为深刻，当年这一颗明星陨落之时，引起了无数人的扼腕。
  但也正因为此，当年有多喜爱柳玉菡，在知道她抄袭的时候就有多愤怒，如今更是爆出来一个抄袭女儿，自然把一群人的火气激到了顶端。
  @德系隐秘：俗话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抄袭母亲生出来的当然也是抄袭女儿。
  @长灯点亮万家：抄袭还能一脉相承？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竹青青：怪不得我哥当初拒绝跟她同台，现在谁还对顾晚颜人品有问题这件事提出异议？
  @灰常可乐：不是，都是一个妈出来的，怎么顾芷歆就那么好？
  @奇缘：楼上想多了，顾芷歆和这个抄袭狗可不是一个妈，好像是跟柳玉菡离婚后再娶的女人生的！人品不端，怪不得人家要跟她离婚！
  @你与他是缘：这算实锤吧？顾小姐真的恶心，亏我之前还觉得她漂亮，现在看来，她哪里比得上顾芷歆？
  ……
  激烈的谩骂与嘲讽充斥在营销号以及顾晚颜微博下。
  只是顾晚颜微博发得少，只最按照章程转发节目组的微博，现在这些微博下原本求自拍和赞美的微博被人喷成了脑残粉，指责与骂声占领了好最前排，拉下来能看得人心肌梗塞。
  自此，顾晚颜抄袭被彻底印上了章。
  霍寒霆一大早就接到了姜柊忐忑的汇报，想起顾晚颜昨晚说的不要插手，他本想置之不理，但在经过看见顾晚颜紧闭的房门时，还是留了余地。
  “先等等。”
  他挂了电话走到房门前，抬手敲了敲，然而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不再迟疑，他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清晨的阳光将房间照得透亮，床上鼓着一团，霍寒霆都可以想象出她的姿势，必定是蜷缩着企图将自己藏起来。
  这是下意识的自我保护。
  顾晚颜平时绝口不提她母亲，甚至可以说憎恨她扔下了她，但在心底深处，这个曾经给过她孺慕的女人有着不可磨灭的烙印和影响。
  否则她也不会在她走了这么多年之后还惧怕钢琴，甚至在拿到她贴身玉佩的那一晚陷入深深的梦魇。
  所以就算是计划中的一环，她看见网上对柳玉菡如此谩骂，心里怎么会好受？
  无异于是在将当年曾经受过的伤害再重新经历一次。
  男人走到床边坐下，轻轻地拍了拍被子，他低声念道：“晚晚。”
  被子包动了动，穿出来一道沙哑的闷声：“你去公司吧，我没事。”
  “出来。”
  顾晚颜顿了顿后还是将被子掀开一个角，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看着他，澄澈又充满了难过哀伤。
  “你，你走吧，我过一会儿就好。”
  霍寒霆低眸看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伸手将她眉眼间的碎发拨到一边，指尖轻柔：“不要怕。”
  不要怕，我在你身后。
  顾晚颜看着他，眼眶中盘旋已久的泪终于掉了出来，上一世死之前他也是这么交代她的。
  不要怕，一直往前走，我就在你身后。
  顾晚颜突然起身，被子从她身上掀开滑落，她跪坐在床上，伸手扑进男人的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肩头哽咽。
  “他们怎么能那样说她……”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衣，身子单薄孤冷，霍寒霆伸手环抱住她，拍打着她的脊背，低声附和：
  “他们不讲道理。”
  顾晚颜靠在他肩膀处抽噎：“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后悔这么说她。”
  “嗯，他们会后悔的。”
  顾晚颜发泄出来，心里好受了一点，抱着他不松开：“你是不是还要上班？”
  霍寒霆“嗯”了一声，随后又道：“没关系。”
  顾晚颜却自发地松开他，眼睛湿漉漉地仰头看他，忽然仰长脖子在他唇角亲了一下，之后又滚回被子里，将自己包住，眼睛忽闪地：“你快走吧。”
  再不走，她耳根的红就得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