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自嘲一笑。
  他知道。
  但是他还是不甘心。
  程晓芸走过来，把程芝带走了。
  傅言注视她的脚步, 她真的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程芝说爱的时候轰轰烈烈，说不爱的时候, 走的干脆利落。
  他慢慢阖上眼。
  其他人被白发老头劝着离开, 热闹也看的差不多, 再看下去就是不给傅家面子了。
  张凯走过来，在一旁劝道：“哥, 人都走了，你快起来吧。”
  “哥, 天底下女人多的是, 你喜欢什么样的都有。”
  “哥，你不觉得美男计比苦肉计更顶用吗？”
  傅言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把张凯撑的伞扔到一边。
  黄珊珊是最后一个走的，她像是刚刚哭过, 问傅言：“我哪里不如她。”
  傅言抬了一下眸子, 轻晒道：“所有。”
  “你会后悔的。程芝能给你带来什么！”
  傅言这次连眸子都没有抬，周围又恢复安静，只有大雨拍打地面的声音。
  一直闹吵的蝉鸣声早就不知所踪，树叶被洗刷一新, 在雨里随风摇晃。
  程芝坐在车上，身上溅了几滴雨滴，程晓芸递给她一张纸：“你怎么想？”
  程芝的目光不受移动地往外看了几眼，傅言还跪在那里，老天爷似乎是在和他开玩笑，雨势似乎比刚刚还要急一些。
  程晓芸拍了拍她：“我上另一辆车，我虽然看不惯傅言，但是你的事情自己做决定。”
  车内又恢复了安静，车窗上的雨水很快就聚集在一起，瞬间滴落。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傅言从小被练的有血性，这么大的雨他也跪的纹丝不动。
  黄珊珊走过来拍打着窗户：“程芝，你出来！你怎么心这么狠！你看不到他跪在那里吗？”
  “程芝，你让他起来，傅言是天之骄子，他为什么要为你下跪！”
  “程芝，你还有没有心！你不是爱他吗？你不是要留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你什么都没有给他，除了流言蜚语！你不配！”
  程芝的手指蜷缩起来，始终没有回应黄珊珊，她很快就被家里人给拉走了。
  偌大的天地好像只有傅言一个人跪在那里。
  程芝的视线不自觉移了过去。
  又一声惊雷，瓢泼的大雨像是泄了闸的洪水，视线很快就被雨幕给隔断。
  新闻上说，c市今天下的雨是五十年来最大的一次，偏偏让傅言给碰上了。
  阮红后来都看不下去，对程芝说：“你要不先让他起来吧，傅言要是真出了事怎么办？”
  短暂的沉默之后，程芝“嗯”了一声。
  女孩拿着黑色的雨伞，一点点走进雨幕。
  很快就隔绝了众人的视线。
  雨下的实在大，程芝的裙子都染上了雨水，纤细的身影似乎要被这叫嚣的雨势给吞没。
  傅言低着头，感到头顶一片阴影，雨水变小了。
  “你起来吧。”
  “那你答应了吗？”
  傅言不起，反问她。
  “你起来。”
  傅言站起来，程芝抬起眸子看他，天地间好像只有两个人的身影，在一把伞下。
  “你是不是因为秦迟行？我说你是他的替身，你大可不必……”
  傅言直接打断：“不是。”
  “我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我舍不得你。”
  程芝的手捏紧雨伞骨，将雨伞送到他的手上，头也不回地要走。
  傅言怕她淋雨，起身罩住她。
  “那我就当你同意我追你了。”
  “程芝，你一定不会后悔今天送伞的。”
  -
  浴室里的水哗啦啦顺着女孩的锁骨滴落，温热的水让她贪恋了一会儿，才洗好出来。
  程晓芸给她递过来姜汤：“到底心软了。”
  程芝有些不好意思，耳朵尖泛红起来。
  韩婷冬抱着抱枕，还是一脸不可置信：“傅言不会是疯了吧？”
  程晓芸叹了口气：“疯不疯不知道，有他在，芝芝就是想再找男朋友都困难。”
  程芝躺在床上的时候，闭上眼睛就想到傅言有些猩红的眸子，跪在雨里。
  对她说：“程芝，我会让你记住今天的。”
  她叹了口气，何止是记住啊。
  简直是刻骨铭心。
  傅言因为雨里跪下的事，被人偷偷给拍了下来，上传到网上。
  视频比较模糊，但是男人身姿挺拔，气质清冷，有人爆料说是c市老牌豪门傅言在下跪。
  【跪的是谁？我的天啊，要是我原地就嫁给他了好吗？】
  【我去搜了照片，让我原地生孩子都可以！图片.jpg】
  【我靠真的好帅啊，那跪的是谁啊，有没有人科普？】
  很快程芝的照片就被小范围的扒了出来，之前王艺苑给她在微博上道歉的时候，就有人搜过她的名字。
  【简直是人生赢家啊！我在隔壁那个白富美阮红那里见过她的照片，真的好美！】
  【所以两个人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分开啊！好想磕糖啊啊啊啊！】
  这一爆料出来没有多久，就被公关掉，再搜就没有任何消息出现。
  但还是把秦迟行回傅家的事，压的彻彻底底，没人再关心一个私生子是如何步步为营，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程芝早上醒得早，下楼的时候才发现傅言竟然也在。
  他穿着西装端坐在那里，眸子里掺着红血丝，指了指桌上的早餐说：“一起吃。”
  韩婷冬哇哦了一声。
  程芝扶着楼梯慢慢下楼，看到傅言准备的是粥和面包。
  是她吃了很多年的，但不是她爱吃的。
  程芝让保姆拿过来她的早饭，加了很多辣椒的豆腐脑：“我不爱吃那个，你自己带过来的，你自己吃吧。”
  傅言除了怕黑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不能吃辣。
  一点辣也不能吃，程芝为了照顾他，之前一点辣也不碰。
  不过现在，程芝气定神闲地坐下，看着有些僵硬的傅言：“要不要来一碗？”
  傅言缓缓点了点头：“看起来味道不错。”
  保姆不知道内情，真的给他上了一碗加满辣椒的豆腐脑。
  程芝眸子里盛着笑，傅言放到嘴边佯装要吃，发现程芝没有一丝拦着的意思。
  傅言的心堵了一下。
  昨天淋雨太久，别墅那边没有女佣，他洗了热水澡直接就睡了，今天起来觉得头有点疼。
  却还是想来看程芝。
  不就是辣椒吗，傅言一狠心，就要往嘴里放，被程晓芸给制止了。
  “傅总白日繁忙，还是不要老是过来找芝芝，送客。”
  傅言看向程芝，她连个眼神都没有留下。
  韩婷冬摇摇头，有些可惜的说：“真想让他吃辣椒，看看会不会进医院。”
  程芝拿着勺子的手一顿，她想起傅言脸上不正常的红晕，昨天想来是感冒了。
  不过关她什么事。
  程芝继续吃起来。
  傅言在门口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来程芝的身影，米景只好上前催道：“傅总，今天第一次您主持股东大会。”
  傅言点点头，踏着雨后清新的空气上了车。
  “走了？”
  程晓芸看了一下程芝的背影，对保姆说：“下次别让他进门。”
  “是。”
  -
  程芝今天要去面试一家工作室，程晓芸表示在家里玩玩也可以，又不用她挣钱。
  程芝摇摇头，她和韩婷冬一样，从小并没有多少安全感，不想在做要靠着别人的金丝雀。
  她打扮好出门，正好接到秦迟行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