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区分局的地盘管得挺大，毕竟这一带都是核心区繁华地带，局长也比别的分局局长地位要高，用杨水娃的话说，就是市局局长也得给他一点面子。
  出了事情得商量着办，不能光用上级压下级，这样不能服众。
  “你调到队里才多久，就知道这些门道了？”
  陆飞对杨水娃的话不以为然，要全是和稀泥，搞什么表面和谐，总有一天要大爆炸。这一但炸起来，那后果，比捂盖子更严重。
  “我就跟陆队来办那些人渣的，我只是说现在市局的情况，没有别的意思。”
  杨水娃看陆飞的表情，马上就转了口风，陆飞笑了声，就带他进了中区分局的大门。
  这边要上去还要安检，还要刷出入证，这连杨水娃都没有，他还得打电话叫人下来带他和陆飞进去。
  “比市局还严啊，这也不知里面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杨水娃那朋友才下电梯，就听到陆飞这么一说，刚要喝斥他，一看到陆飞的脸，马上憨笑道：“陆队啊，我还以为是外人在这里乱说话呢。”
  “外人说你要怎样？”
  那家伙一时语塞，杨水娃忙说：“吴江东，快把我们先弄进去再说。”
  这吴江东跟杨水娃是一个警校毕业的，还是上下铺，只是分配的时候，他到了中区分局，杨水娃去了县里。
  后来杨水娃遇到陆飞，陆飞那边缺人手，把他调到市刑警大队，这一下就平步青云了，把他羡慕得不得了，他在这里还只是治安支队里一个小角色。
  “登记了吧？”
  “废话。”
  杨水娃瞪他，他就讪讪的帮刷开卡，带他俩进了里面。
  “你们是来找马成军的？”
  “电话里不说了吗？他在吗？”
  “在里面。”
  这马成军还不是地方派出所的，也是这边治安支队的，带车巡逻都负责那一片，车上还有两个派出所的人。
  “这马成军风评怎么样？”
  吴江东笑了笑：“你们来找他，是要来抓他的？还用问他的风评？”
  “也不是抓他，问他个事，要抓他，我来干什么？”
  杨水娃这一说，吴江东想也是，要是抓马成军，也不会跟陆飞一起来了。听说这市刑警大队的副队长，出警队后，就在家里做事，还兼着读书。
  人家都是读书兼着做事，他倒好，去学校的时间比在外面做事的时间还少。
  这也难怪啊，人家有个好爹。
  走到治安支队那层楼，吴江东就带他到一间小会议室外，就瞧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都咧着衣领，歪戴着帽子。
  这治安支队，全称叫治安联防支队，有的地方就叫联防队，里面的协警是各种警队里最多的。
  管的就是一般的治安纠纷。这有编没编的就两个世界，有编的工资高不说，光就是逢年过节拿的东西也不一样。
  看着装，一般人也看不出来。
  但陆飞是清楚的，这个马成军还是有编的，他上去就踢了下马成军搭在茶几上的脚。
  “谁他妈踢我？”
  帽子掉下来，露出一张长长的马脸，骂完了才看见陆飞，他拉着帽子，就瞪一边的吴江东：“小吴，这你朋友？要找地方睡？去大会议室，别他妈在这碍眼。”
  吴江东心说你这是在找死吧，在陆队面前还敢骂骂咧咧的。
  “你就是马成军吧？昨天有个案子，是不是你出的警？”
  马成军上下打量了陆飞两眼，心下有数，这一看就是个家里有点背景的，但也不是很牛叉的那种，要不然来的就是队长或者甚至是局长了。
  一定是出警惹了他的朋友或是亲戚，他这气不过，就想来帮人出气？
  找到吴江东？这小子进警队才多久？他也是个蠢货，敢随便带人进来帮人出气？还敢找老子？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什么案子？我要跟你交代？你他妈算老几？”
  这吼了几声那几个协警也起来了，也没把这事当回事，拿烟出来抽的抽，去倒水喝的喝。都带着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瞧着陆飞。
  这小子哪里蹦出来的，还敢来找马哥的麻烦？
  “我算老几？我问你算老几吧，昨天金河广场捅人的事，你为什么没上报？案也没立是吧？人家住进医院里，那些人还找到医院去了，差点把人在医院里捅死了，你算老几？我倒想问问你，这出了事，算不算你的责任？”
  陆飞说话是有点重，但还是比较客气的，特别是在杨水娃的眼里看来，要是以往，他都认为这马成军的胳膊要断了。
  但马成军听得就不爽了，这什么口气？我他妈是你下级吗？你来训我？你来追究我的责任？笑话。
  “我告诉你，还有你吴江东，你他妈带的什么狗屁人进来，我做什么事，还要你来管，立不立案，那是有程序的，那还不到立案的标准……”
  陆飞这时手机响了，他接起听了几句，就一巴掌打在马成军的脸上：“人死了，我看你立不立案！”
  马成军被一巴掌打懵了，这人也太嚣张了吧，这是公安局，他敢动手打人？还直接打脸？
  人死了，什么人死了？
  杨水娃盯着他说：“昨晚被那些闻山人捅的元堂死了，你立案不及时，没有保护他，你要负责！”
  “你又是哪根葱，你来教训老子？”
  马成军也知道问题大条了，这怎么还真就死了？当时是看着很糟糕，可是他知道那些闻山人的厉害。
  “这是我朋友，市刑警大队的。”
  马成军愣了下，心想这年轻人可以啊，连刑警大队的人都抬出来了。
  “那又怎么了？你朋友死了，就怪我？要怪就怪他不长眼……”
  陆飞抬脚就把马成军踹下去，马成军背撞在沙发上，连人带沙发一起翻下去。
  那些协警跳起来要打陆飞，杨水娃就喝道：“谁敢动手，全部开除！”
  一听到开除，这些人竟然还要围上来，本来协警的工资就不高，他们多半都是靠讹诈管区里的人来赚钱，这块才是大头。
  没了工作就没了工作吧，可他们也没想到，要是没了这身虎皮，他们还怎么讹人？
  “动手是吧？”
  陆飞一声冷笑，他虽然有伤在身，可是对付这些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其中靠得最前的一个家伙，越过吴江东和杨水娃，伸拳要打陆飞，被陆飞抓住拳头一扭，他就嗷嗷直叫，眼睁睁的看着胳膊一点点的被拧弯。
  “我告诉你们，那些闻山人已经交代了，给了马成军钱，你们才见死不救，不帮立案，也不管元堂死活的。我可以明着说，你们这些人已经完了。”
  吴江东又惊又喜，心想陆飞也真能瞒，要是早就说出来了，这马成军还敢蹦什么？
  “你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收钱了？！”
  马成军爬起来想还击的，一听到这话，就软下来了，眼神还四处游离。
  “你们这些人都收了吧？我告诉你，那些人给了马成军五十万，他们给了你们多少？”
  这一说，那些协警都愣住了，相互看了几眼，就冲上去要打马成军。
  “你这个王八蛋，我们一个人才分了两千，剩下的都你拿走了？”
  反正陆飞也说了，他们这身虎皮要脱下来，他们哪还管马成军死活。
  马成军刚被踹了一脚，疝气都差点踹出来了，这些人一捅而上，他哪挡得住，一下被打翻在沙发上，拳头挨了不知几下，被踹了更不知多少脚。
  “停手，都停手，你们在干什么？”
  治安支队的队长终于赶过来了，把人都给拉开，就冲着吴江东吼：“你带的什么人来这边，这是干什么？”
  以这队长的级别，还不能知道陆飞的身份。
  杨水娃刚想提，就被陆飞拉到一边：“我是市刑警大队的……”
  队长冷眼说：“我知道你，陆飞是吧，你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就是马成军有过失，那也是他的人，他自己会教育，你跑过来这叫什么回事？打狗还得看主人咧。
  “不好意思，我的错，但他们自己人打起来，这能怪我？”
  马成军也怪叫起来：“就是，队长，他还打我，他妈的把咱们中区分局当成什么地方了？”
  “你还打了人？”队长脸更冷了，本来以为就是马成军这些人成内讧。
  “不好意思，打了，”陆飞一脸歉意，“他要打我，我不能站那给他打吧？”
  “哼！”队长厉声道，“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跑来公安局行凶，来人，把他抓起来。”
  那些协警站一边不干活，但队长后面走过来几个人，陆飞就笑了：“真要动手？”
  马成军尖声叫道：“你还敢反抗不成？”
  “那我把孙飞虎叫过来吧。”
  陆飞拿出手机，队长就皱眉，他也是装装样子，真要把陆飞抓起来，他也要偷鸡不成一嘴毛了，别的不说，他是陆云锋儿子这事就很不好办。
  他还跟孙飞虎的关系不错，刑警大队长的地位不说，孙飞虎还是市局副局长主管刑侦，这真要人来了，别说他一个治安联防支队长，就是局长，都才跟他平级。
  这事还不知马成军有什么问题，人家找上门来，不是没来由的吧？
  杨水娃适时的讲出了重点：“他拿了人家五十万，没有立案，受害人死了！”
  队长一个卧槽，指着马成军就想一巴掌过去。
  “你，你胡说！”马成军一下就跳脚了：“我才拿了两万！”
  好嘛，还自己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