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引擎盖上。
  她的脸贴着车子，手上拿着只卡通的小手包，身子扭来扭去的。
  一副醉猫的样子。
  占仲辰怔了下。
  他看到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清澈的、无辜的眼睛。
  和他记忆中的样子别无二致。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她的脸颊通红，醉醺醺的。身上穿着一件淡淡的小裙子，整个人看上去清新亮丽。
  占仲辰走近些，拉住她：“你是谁？”
  她就眨眨眼睛看他，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有一双这么美的眼睛，就算不说话，他都觉得她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占仲辰多么想回到下雪的那天，问问她，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她就是那个女孩子。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又问了一遍。
  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
  她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脸：“你是谁呀？”
  “占仲辰。”他说，“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他心里多么想知道她住在哪里，可是他不能急。
  “你是谁？”还是那一句。
  占仲辰只得把她带上车子。
  翻开她的包，手机密码问她又不知道，他苦笑不得，只得带她先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像个好奇宝宝，在他的房间里这边跑跑，那边摸摸，最后看到床上那只灰色的小枕头，扑过去抱住了。
  占仲辰都由着她。
  等她累了，把弄乱的房间打扫干净。又进洗手间拿了湿毛巾，给她擦拭发热的脸。
  “阿泽……阿泽……”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
  “你在说什么？”占仲辰贴过耳去听，她却已经不再说话了。
  占仲辰笑了。
  他坐在床边看着女孩素净的脸。她像一只可爱的小鸡，在温暖的窝里睡的安静极了。他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脸颊，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柔软。
  他看了一会，就躺到床上去看她。
  她的身上有淡淡的香味，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中，他回到那个冬日。
  雪下的极大。
  他一只脚踩在雪地里，陷进去。雪堆的老高，他使劲拔了拔，还是出不来。
  身后蓦的传来银铃般的笑声，他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穿着羽绒服，带着毛绒绒帽子的女孩子。她捂着嘴笑的可开心了，眼睛眯成月牙似的小缝，说：“你真笨啊！”
  占仲辰伸手，想要牵过女孩的手，可是她的身影却渐渐模糊。
  他大声喊了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回答他的只有风声。
  ……
  早上六点。
  像安了发条的机器，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占仲辰侧头看过去，床上只剩下雪白的被子。
  他立刻从床上起来，冲出卧室房门，房间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他顺着走廊一路走过去，确定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她的身影。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地面。
  灰尘在空中跳舞，如同精灵一般雀跃，他却突然觉得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
  心口很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还在青城。只要她在，他就能找出她来。
  他缓缓走回卧室。
  枕头上，还留着她的一丝发。墨色的，卷卷的，他拿手拈起来，看了好一会。像是一场梦一样，她出现在他的梦里，就留下了一丝发。
  到后来回国，他再见到她。
  就一眼，他就认出了她。
  虽然他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但是随着时间的逝去，她的容颜变化还是有的，只是那双小鹿一般的眼睛，依然清澈干净，只一眼，便可以击中他的心。
  他接近她，让她也喜欢上他。
  尽管在对她的调查中，他知道她的家庭很复杂，知道她过去有过一个男朋友……但是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对她的爱。
  他已经等了她那么多年，他不能再多等下去。
  再后来，她真的成了他的女朋友。他很高兴，但却也患得患失起来。
  她的初恋男友回国了，和他的弟弟在一起。
  他能看出清萌眼睛里的波澜……那应该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可是从头至尾，他都不知道。他突然觉得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从失控到克制，占仲辰经历了心情上难得的波澜，但他最后还是选择包容。
  他比她大，比她经历的多。他必须好好爱她，好好保护她。
  可是连最基本的，他最后都没有做到。
  他丢了她，就再没找回来。
  他这么可以那么大意，留她一个人在爷爷家！他曾无数次的回想这一幕，都暗恨自己的大意。他从来都是一个对细节掌控到极致的人，可唯独这一次，他失算了，错的彻底。
  他该如何能弥补这个过错呢？
  占仲辰觉的再怎么样，都弥补不了。
  她从那样高的悬崖摔下去，浸入冰冷的海水里的时候，是不是在怪他，没有好好保护她？他做出的承诺，没有做到。
  他的世界里，再没有叫清萌的女人了。
  白家在得知这件事后，白近之亲自登门。
  他坐在沙发里，看着那个男人，他儒雅得体，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是他却从他的眼里，读出了他的悲伤。
  他说，他没能照顾好清萌的母亲，现在连清萌都没有照顾好。以后去见清萌的母亲，都无法给她一个交代。
  白近之的悲伤，他能感受。但比不上他的噬心之痛。
  从前，他可以不计较白家对清萌所做的一切。但是现在，他已经失去了她，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他要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人，都受到惩罚。
  他爱的女人，还没有享受过好的生活就已经离开了。
  他想起那天，清萌在他的胸口，说：“占仲辰，我从来没有那么快乐过。”
  来到他的身边，她很快活。可连这小小的幸福，她都已经被剥夺了。
  这是何等的残忍！
  占仲辰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白近之提出给清萌立个衣冠冢。他冷冷地看着白近之，说：“没有见到她的尸体，就不能有墓碑。”
  万一她回来了，看到所有人都以为她死去，该有多么伤心？
  占仲辰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白近之无奈。
  白家的人一个一个登门，他看到了顾凤怡，见到了白澄慕。
  他在那一瞬间突然觉得满眼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