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又去奔丧
  “母亲近日气色不错，红光满面的。”大儿媳妇林如烟，因为最近家里的相公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 儿，倒是能挺直腰板说话了。
  “就是，看来还是这侯府里的水土养人。”老三石景林的老婆吕兰，酸了吧唧的在一旁帮腔。
  五个兄弟里，就他们家的官职最低，在五家人里面怎么都抬不起头来，若非他们家还有些家底，又 有一门实权官职的岳家撑腰，还真是无颜以对众人。
  故而现在坐在一起说话，她是怎么都说不出好听的来，只能酸了吧唧的敲敲边鼓。
  “老三家的，虽然你家的官职不高，可也是有点儿实权的，别不知足。”石老太太对老三家的特别 看不上眼，因为五个儿子中，老三家的官职最低，别人家都给女婿弄了个像样的官职，就老三的岳家， 不知道怎么想的，给弄了那么低个官职来，是纯心让他们家丢人是怎么着？
  石老太太才不会去想，人家为什么要帮女婿，有那个能量，谁家不是留着给自家子嗣使啊？再说了 ，以前石老太太可是说了，要谋求石家的定军侯爵位的，结果可倒好，石磊一分家，将五家人都踢出了 定军侯府，成了个白丁，还爵位？能重新回到上等人家之流都不错了。
  就是回到上等人家的行列，也是垫底儿的货色，能帮忙找个官职都不错了。
  更是因为如此，五个亲家对石老太太，那是相当的不满了，不过也不怪他们，能被石老太太空口白 牙就给忽悠了的嫁闺女的人家，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不是庶出的女儿不受重视，就像老五家的那位，出身再好听，也改变不了庶出的身份。
  就是在家里不受重视的女儿，没看五个儿媳妇，没有一个是嫡长女的吗？这就是证据啊。
  但是再怎么不喜欢，也还得拉帮一把，毕竟他们也是定军侯嫡出的子女，虽然石磊跟他们不和，不 过也不是他们能随意欺负的，就好歹给个面子，起码石磊在表面上来说，跟他们五个人家还是过得去的 。
  就是这样，石老太太还埋怨上他们了，你说要是他们知道了，这可怎么想呢。
  “今天找你们来，不是为了别的，翠英，你跟他们说道说道。”石老太太让翠英告诉他们事情的来 龙去脉。
  翠英说了一番后，就退到石老太太身后，给石老太太揉捏肩膀去了，什么时候该表现自己聪明，什 么时候该不张口说话，她拿捏的可标准了。
  “我听说，老姑太太家里好像什么人去了，那个家人是来奔丧的，记得家里看门的人说，是看着腰 间扎着白布呢。”石景岩家离定军侯府的大门最近，门房见天儿的监视着定军侯府，那天景阳伯的家里 人来奔丧，他倒是看到了，就是不知道是谁家来奔丧的而已。这事儿倒是跟主人家报备过，显然，刚当 了官太太的林如烟，没当回事儿。要不是今日石老太太让翠英说起来，她还没想起来呢。
  “嗯？”石老太太立刻来了精神，也不用翠英揉捏肩膀了，连身体都坐直了：“奔丧？可是当真？ ”
  “应该是的，当时门房说过一嘴，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奔丧的，本来儿媳妇啊还想着，若是来人报丧 ，也还得准备奠仪呢。”林如烟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倒是过了几日，依然没人来报，就以为没那么 回事儿了呢。”
  “真丧气！”老五家的一脸嫌弃的样子，这边刚刚过了个好日子，那边就有丧事了，真是让人开心 不起来。
  “什么丧气？这是好事儿！”石老太太双眼冒着精光：“早在那个小兔崽子上族谱的时候，老姑奶 奶家就只是来了节礼而人却未到，当日我记得，说是老姑爷身体不怎么好了，你们想想，老姑奶奶家可 是死了两个儿子的人家，现如今就一个小孙子，若是需要奔丧的，那就是老姑爷去了，老姑奶奶那一房 的家财不少，那些族人岂能让老姑奶奶一个老妇人带着个小孙子独自执掌家业？”
  “您的意思是说，石大总管是去给老姑奶奶撑腰去了？”五儿媳妇到底是出身王府，自幼这宅斗没 少看，连官斗偶尔也能听说些，比起前四个儿媳妇，更有眼光些。不然当年也不会嫁给石家老五做正室 夫人了。
  “不是去撑腰，而是去搂钱！”石老太太算计的笑道：“景阳伯家没了主事之人，磊小子派人去， 不是去给老姑奶奶撑腰，而是去接收景阳伯家的财产，至于老姑奶奶，若是我算计没错的话，哼哼！景 阳伯的家财会跟着石大总管回来，老姑奶奶和她那小孙子，却是难喽！”
  “那我们？？”一听到跟钱财有关，五个儿媳妇都坐不住了，各个都看着石老太太，就连五个儿子 也是如此。
  经过分家和买官来做，他们五家分到的家财几乎耗光，若非石老太太私下里各给了五万两的银子， 供他们安家筹官之用，日子都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了。
  如今听到有一笔不小的财物，岂能让石磊独吞？
  十几个人都跟饿了许久的狼一样，冒了绿光，就这样的城府，也不怪石磊要跟他们划清界 限了。
  “现在回去，赶紧快马加鞭，你们五个都去，一定要分一杯羹回来，不然你们可是连汤都喝不上了 ！”石老太太一拍桌子，自己订下了计策，就是不去吃肉，汤，也要喝上！
  五个儿子五个儿媳妇自然同意。
  “儿子们去倒也没什么，就是家里……”石景岩不放心自己娇妻幼儿独自在家。
  其余四个弟弟也纷纷面露担忧之色。
  石老太太一顿之后，到底是笑着道：“那就暂时都在府里住着吧，家里也热闹些。”
  “那就劳烦母亲了。”五家人都心满意足了，石老太太暗自生了场闷气，不过想到有孙儿绕膝，到 底是满足了，派翠英去跟石磊说一声，收拾出几间屋子来，暂时供婶子和弟弟妹妹们住。
  石磊没想到石老太太来了这么一出，这是要干什么？没有叔叔还在，老婆孩子就要侄子来养活的道 理。
  翠英看出石磊的不解，到底是想卖石磊一个好，便在转述完石老太太的话后，自己跟石磊又说道： “不是奴婢多嘴，实在是老太太那边发现前几日老姑奶奶家的来人报丧，就猜是老姑爷爷去了，您派石 大总管是去接收老姑奶奶的家财的，说到时候老姑奶奶和那位表少爷，很可能会……，然后就派五位老 爷去，说、说无论如何，您吃肉，他们就是汤也要喝个饱。”
  石磊没想到翠英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忘攀上自己这根高枝儿，可见是个心思深沉的奴婢，又因为以 前，翠英没少帮石老太太助纣为虐，所以对翠英，石磊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的，不过却不妨碍石磊利用 翠英得到些关于石老太太的动向。
  要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是石磊跟石老太太关系最为紧张的时候，定军堂虽然被石磊梳理了两遍， 换了不少下人出去，可是石老太太对自己的地盘看护那叫一个紧。
  但凡是新进去的人员，都叫石老太太拿捏的死死的，而留下来的老人儿，也就那么几个，却各个都 委以重任，起码翠英自打算计死了翠玉，就成了石老太太的心腹大丫鬟了，奠定了石老太太身边第一得 意人儿的地位，也掌控了定军堂半数以上丫鬟们，不然她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投靠石磊了。
  一个不好，露出蛛丝马迹，被石老太太知道了，自己就可就剩下死路一条了。
  所以她先是收服了自己身边的人，之后一个院子里的丫鬟们，因为她是大丫鬟，有独自一个屋子可 以住，而同院子里，一共四个屋子，她自己一个，其余的都是二等丫鬟，两个人住一个屋子。
  七个人都是石老太太的贴身丫鬟，但是只有翠英是一等的大丫鬟，其余六个是二等丫鬟。
  故而翠英很快就先收买了身边的人，然后她就不怕自己有些动向让人注意了。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石磊不是傻子，翠英能有底气跟自己表忠心，肯定是有所准备，不然 她一个奴婢，不敢背叛石老太太的，老虔婆子别的手段没有，收拾个奴婢还是很轻松。
  翠英一听石磊的话，当即就跪下了给他磕头：“小侯爷！奴婢以前是吃多了猪油蒙了心，如今奴婢 后悔不迭，请小侯爷看在奴婢为您看着老太太的份儿上，饶了奴婢吧！”
  石磊就那么看着翠英磕头，这个婢女在以前，说实话，没少仗着石老太太的势，给他们小夫妻难看 ，不过翠英比沉香聪明，从不过分刁钻，偶尔还会放放水，不过都是些在石老太太看不到的地方，说起 来，这个奴婢到时要比沉香那个贱婢好些。
  “行了行了，磕破了头，老太太还不找我算账啊！”石磊发话了，翠英就立刻停下了磕头的举动， 她是经常在石老太太眼前出现的人，不能红肿着额头回去，不然不好解说。
  118 翠英投诚
  “奴婢谢小侯爷宽恕！”翠英到底是能说会道的大丫鬟，这会儿自己把自己的姿态摆的低低的，跟 个粗使丫鬟似的。
  “你既然投到了这边，那就尽心些，日后也不怕，咱们定军侯府，还是能给丫鬟出一份嫁妆，以后 也好好嫁人去过日子。”石磊等于是给了翠英一个保证。
  日后若是石老太太没了他也不会秋后算账，而且翠英如今已经是十五岁了，最多十八岁就得出去嫁 人，石磊是不会要石老太太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做姨娘之类的，而且定军侯府的丫鬟更不会允许给外人做 妾去，至于其余的叔叔们，没道理侄子家的丫鬟给他们做姨娘，所以翠英最好的出路，就是到了岁数后 ，石磊这个名义上的主人，恩放出去配人。
  不恩放的结果，就是随便拉来一个让翠英嫁过去，是不是合适那就要看石磊这个当家作主的人的意 思了，若是这个时候翠英不识好歹，石磊不介意找个“好人”配她。
  不过石磊既然说了这话，就是允诺不会拿她的亲事做筏子，毕竟女子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嫁人。
  她成亲出门子的时候，不仅石磊会取消她的奴籍，还会给一份嫁妆，舒舒服服的嫁人去。
  这对于翠英来说，已经是最最好的归宿了。
  “奴婢谢小侯爷的大恩大德！”翠英又给石磊磕了一头：“若是您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先回去了 ，老太太那里还需要奴婢。”
  “去吧，有事情就直接去揽月阁或者内书房，那里自然有人接应你，不是我还有别人呢。”石磊不 会次次都见翠英，但是这个翠英来的还真是时候，故而等翠英走，石磊立刻找来了石大总管的儿子，也 就是日后九成九是要接替石大总管位置的石来顺。
  “啥？要看着翠英？小侯爷，那个贱婢，小的恨不得弄死她！”石来顺对但凡是亲近石老太太的人 ，一概都恨之入骨，更何况是翠英，他可是知道，这个贱婢没少刁难过小侯爷和夫人。
  “可是没有一个人，比她更接近那个老虔婆子呀？！”石磊对着石来顺挤眉弄眼：“所以咱们必须 看着她，懂吗？”
  石来顺跟他老子一样，不说聪明绝顶，可也不是那笨蛋，一听石磊的话，再一看石磊的样子，那还 能不明白啊！
  “嗨！要是这样，那咱还真的需要看护一二了。”石来顺可是受了老爹的死命令，一定要扶持好小 侯爷，看好家，护好主子，等他回来。
  这回若是翠英那个贱婢也倒向了小侯爷这边，那就太好了，定军堂还真没几个眼线，不好掌握老虔 婆子的意向，若是有了翠英就不一样了，总归是好事儿啊。
  “你知道就行了，自己别说漏嘴喽，日后你看着办吧。”石磊吩咐完，就让石来顺出去忙了，他是 真的怕了石来顺了，这家伙就是个话篓子，说起来，还真不像是石大总管那么英明睿智的老狐狸的儿子 。
  石磊看书也看不下去了，就起来去了揽月阁，三个孩子在一起，咿咿呀呀的好不热闹。
  女儿过了年就四岁了，大儿子过了年三岁，如今已经开始冒话了，小儿子刚刚能小走两步，小小的 嘴巴里，还冒出了两颗小珍珠牙儿，奶嬷嬷发现了之后，赶紧告诉了他，喜的石磊抱着小儿子半宿没睡 。
  119 三个孩儿
  小儿子因为是难产而生，到底身体弱了许多，如今就是哭声都比别的孩子小，猫儿一样的哭声让石 磊每听一次就心揪一次，闹得如今谁也不敢让小少爷哭，生怕小侯爷听了难受，故而不管三个奶嬷嬷都 是大小姐还是大少爷的，都十分照顾小少爷的奶嬷嬷，并对小少爷格外关心。
  一进到揽月阁，扑面而来一股热气，冬日里不烧热乎些，石磊是不放心的，但是以往的炭盆之类的 东西，全让石磊给换了，换成了铁炉子那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梦里的那些个碳中毒之类的事情影响了 他，家里自从出现了铁炉子，就再也没有用过炭盆，铁炉子里烧的木头和炭火也很热乎，还能顺带烧热 水，就连下人们早上也有热水洗脸了。
  只是石磊没有给定军堂换上铁炉子，按他的说法儿，就是石老太太那里必须要用最好的，铁炉子这 么丑的东西，还是不要给老太太用了，还是用炭盆好了。
  而他给石老太太看的铁炉子，也是最最丑的，石老太太自然不会用这样丑陋的一看就是下等人用的 东西了。
  故而整个定军侯府都用的铁炉子，只有石老太太的定军堂那里用的是炭盆儿。
  石磊巴不得石老太太中了碳死翘翘呢！
  也省的整天的如鲠在喉。
  “爹爹！”石蕊，石磊的大女儿，石家的嫡长女，如今即将四岁的奶娃娃，梳着一个小揪揪，一身 白色的素服，在看到石磊进屋，张开小胳膊就奔爹爹来了。
  “哎！”石磊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伸手抱起大女儿，才要三岁的石斌不干了，也扎扎着小胳膊小 腿儿的抱住了石磊的小腿儿，扬起小脸儿叫着“爹爹”。
  “爹……爹……”小儿子是三个孩子里，最文静的一个，只是坐在榻上不下来，也是对着石磊喊爹 爹。
  “哎哎！”石磊又弯腰抱起大儿子，左手大女儿右手大儿子，对面的榻上还有自己的小儿子，石磊 觉得他为了跟石老太太抗争，做的那些事情，都不叫事情了，为了三个孩子，一切都值得。
  坐在榻上，看着三个孩子，石磊的大眼睛都笑眯了缝儿：“今天玩了什么？吃了什么？可还跟弟弟 们一起出去过？”
  “没有呢！”石蕊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一般石磊问事情，都是她来回答：“和弟弟在屋子里走了一 会儿，吃了豌豆黄糕糕，大妞妞两块，大弟弟一块半，小弟弟只有半块，还有一杯杏仁奶子，嗯，还有 小弟弟多走了四步。”
  这孩子的心细，从小就能看得出来，连小弟弟多走了四步这么小的事情都要跟父亲报备一声。
  “乖！我家大妞妞好厉害，这么小就可以照顾弟弟们了呢？！”石磊听了心更软，若是换了别人家 ，这些都是当母亲的在照顾，如今却只能让才四岁冒头的大女儿来。
  “但是小弟弟磕到了，大妞妞没有照顾好小弟弟。”大妞妞石蕊还是太小了，觉得小弟弟摔倒了也 是自己的过错，所以现在爹爹来了，就赶紧跟爹爹承认错误，虽然小弟弟只是倒下了没能及时的扶住而 已。
  120 好可爱啊
  “怎么回事儿？”石磊问身边的奶嬷嬷们。
  “小少爷走路，因为地上垫着的毯子太厚实了，有些发软，不好着力，奴婢等去给少爷小姐们拿吃 食，这天气冷了，东西不能分两次拿来，不然会凉，小丫头子们没能跟得住小少爷，倒是让小少爷趴在 了地毯上了。”奶嬷嬷们不敢有所隐瞒，实话实说的回了石磊的问话。
  “今后不得一起出去，屋子里不许不留人，几个小丫头子能干什么？少爷小姐若有个万一，本侯就 让你们全家陪葬！”石磊如今已经是惊弓之鸟，任何意外都不允许有，不然他就会阴谋论。
  石磊生来就是定军侯府世子，从小到大都是金尊玉贵着过活，身上的威严甚重，他一板起脸来，三 个奶嬷嬷六个二等丫头以及几个小丫头子都低头诺诺应是，就连石蕊和石斌都不敢笑了。
  石磊正发作呢，突然柔软的、小小的手摸在他的脸上，吐字不清依依呀呀的泛着奶香的小小豆丁儿 ，顺着石磊的胳膊就爬到了石磊的怀里，黑亮黑亮的眼睛瞪着石磊，不时的咧开嘴咯咯的笑，然后把口 水亲在老爹的娃娃脸上。
  石磊当时就治愈了！
  真的是，好可爱啊！
  抱着大名石钰小名宝儿的小家伙儿，亲了又亲，简直就是爱不释手了，几个奶嬷嬷和大丫头都松了 口气。
  还是二少爷好，无知者无畏啊！
  因为是在服丧其间，一切吃食用度都是要符合规制的，不然容易授人以柄，尤其是石老太太，盯石 磊盯的不可谓不严，鸡蛋里都恨不得挑出骨头来。
  故而石磊他们的饮食和衣着都是很有讲究的，没有荤腥的日子里，石磊只好狠劲儿的给孩子的乳母 们进补，然后通过乳汁给孩子们来个曲线进补，这个办法已经是很好了，起码三个孩子都没有因为服丧 而面色蜡黄身体瘦弱，就连最小的孩子都是好好的样子，虽然不如老大肉嘟嘟的，可也是气色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