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啊，小婉。这事儿你可不能任性。”
  “我们都是过来人了，对这事儿比你清楚。再说了，你爹娘的还能害你不成？”
  “没听老话说过么，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大娘知道小婉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想着让爹娘过上好日子。但是这银子哪有赚到头的，早点晚点都能赚，不妨事。但是这要孩子可就不一样了，能早就早，要不然……”
  “呸呸呸，我老婆子嘴碎，乱说话。没什么要不然的……你就听听我们的，多想想啊。”
  林小婉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就只听着王大娘在那一刻不停的嘚吧嘚。好不容易停下了，林小婉才得空插句话。她笑脸相对，柔声道：“王大娘，谢谢您这么惦记着我哈，也谢谢您给的方子。”
  “我和我家相公应该都没啥问题，就是单纯的觉得还早，没打算带孩子呢。想再过几年……”
  这一听，王大娘就拍起了大腿：“再过几年那哪行啊！”
  怎么不行了？
  林小婉嘴角抽了抽，这语气，怎么好像晚几年她就十恶不赦了呢。
  林小婉知道人是好心，所以还是平心静气的说道：“没什么不行的，王大娘。您看，我才多大年纪啊。而且承翎的腿总是要治的，等他好利索了再考虑，也不晚。”
  一听说郭承翎治腿，王大娘也没那么坚定了，脸上多了几分犹豫，嘟囔着：“这也是个事儿哈……”
  林小婉见搪塞过去，赶紧又补了一句：“是，我现在心思都放在我家相公的腿上了，但凡有点希望，我也不能这么看着他一直跛着呀。我不嫌弃，但终究是不方便不是。”
  “而且，他也是要强的人。再说了，谁不希望自个能健健康康的。”
  王大娘被林小婉三两句话说动了，止了刚才的话题，起身准备走，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小婉啊，你也别嫌大娘啰嗦。大娘不说你也知道，村子里那些婆娘啊嘴碎，又一天天闲得慌，就没事乐意嚼舌根子，这你爹娘脸上啊，挂不住。”
  “诶，我知道了。劳您费心了，王大娘。”林小婉说道。
  她还是有些感激的，这份为他们的着想的心不假。哪怕是因为他们一家帮了她，至少也说明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目送王大娘离开，林小婉才缓了口气。要孩子的这个话题她是完全不想再谈了。
  太难了。
  主要，太难为情了。
  尤其是刘氏……林小婉一想起刘氏跟她描述那些细节的场景，脸都会红。
  怎么可以这么奔放呢？
  林小婉根本没注意，一旁的秦婆子看她的眼神变了。
  又过了一会，开始有人围过来了，林小婉知道，她要开始忙了。
  没看到相熟的人，想来之前的都还没用完，倒也不用在意。虽说林小婉看着她们面生，但她们都是认得林小婉的。
  “小婉姑娘，你终于来早一次了。我本来还担心来了见不到你人呢。”其中一个身穿绿色花裙，丫鬟打扮的女子说道。见林小婉看她，她便说道，“我是辛家小姐的丫鬟……辛家你知道吧？”
  林小婉摇头：“不知。”
  “辛家你都不知道啊？那可是咱们县里最大的医馆呢，据说啊，因为给什么大人物瞧好了病，就要往上走了。”有知情人说道。
  此话一出，那丫鬟都不禁挺了挺胸膛，一副十分自豪的做派。
  林小婉也配合的表现出一些惊讶来，说道：“我还真是孤陋寡闻了，原来是医馆的人。”
  医不医馆的她倒是不怎么关心，只要是来买药膏的，对她来说，那都一个样。只是让林小婉不解的是，既然自家是开医馆的，那美肤养颜的方子总会有一些的，怎么还要来买自己的药膏呢？
  但是这话不足为外人道也，而且，这一个丫鬟，想必也不知道太多。
  林小婉想：许是那医馆的主人是想研究一下她的药膏吧。
  即便如此也没关系，反正做法已经公开过，不算是秘密了。如此想后，林小婉又问：“那这位小姐，您是想买什么药膏呢？”
  一声小姐把那丫鬟喊的心花怒放，一张脸都要笑开了花，但嘴上还是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小姐，就是一丫鬟。小婉姑娘你喊我白菊就行了。”
  “好，白菊姑娘。”林小婉道。
  看着白菊那张笑靥如花的脸，林小婉只想说：你别沾沾自喜了成不？药膏买不买？
  买不买？
  但是这也没催人的道理，林小婉保持着耐心，不再问。
  林小婉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只听后面有人喊道：“前边的，不买就让让地方，别占着茅坑你不拉屎！”
  “催什么催，人小婉姑娘都没说话，你着什么急。”白菊回过头喊了一声，那气势还真蛮不讲理。
  关键是，林小婉有种被当枪使了的感觉。
  我说，我能不卖给你了？
  “白菊姑娘，要什么你说，如果还没想好，可以让别人先来。”林小婉提醒道。她是来做生意的，不是聊天打屁的。主要是你可以好好说话，别破坏氛围。
  白菊缩了缩脖颈，直接掏出银子递给林小婉，说道：“三种药膏，我都要一瓶。”
  顺便她指了指三种瓷瓶。
  “这是二十两银子，小婉姑娘你拿好哈。”白菊又说道。
  林小婉蹙了蹙眉，提醒道：“白菊姑娘，我这药膏七两银子一瓶。”
  “嗯，我知道啊。三七二十一么，我买这么多，把零头就抹掉了呗。”白菊说的理直气壮，而且脸上还挂着笑。
  林小婉听在耳中，看在眼中，这番做派还真是让她不太爽。
  我可以给你便宜，但是你不能主动抹零吧？
  没这个道理啊。
  而且，好像你还多大的施舍似的。当你不买，我这药膏卖不出去么？
  林小婉当即笑着讽刺道：“看来最近县里外的人身体都挺好，医馆的生意不佳啊。若是这样，白菊姑娘可以跟我说一声。”
  白菊没明白林小婉的意思，还自傲的说：“我家老爷医术远近闻名，慕名而来的病人多不胜数，医馆的生意怎么可能不好？小婉姑娘你不用担心的。”
  我担心你个鬼哟……
  林小婉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刚要再讽刺一两句，就听旁边有人说道：“你这丫头还真是蠢笨啊。小婉姑娘的意思是是不是你们辛家医馆穷困了，连一两银子都要省。”
  白菊一听，脸上挂不住，但是心里不服气，说道：“那我买这么多，抹个零怎么了？不是应该的么！”
  又有人怼：“才三瓶，还买那么多？小婉姑娘，一种给我拿两瓶，别抹零！”
  “诶，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捣乱是不是！我先来的，你知不知道先来后到啊。”白菊气急败坏，又拿出一两银子塞到林小婉手里，“给你给你，不就是一两银子，我给得起。”
  给完钱伸手就要自己去抓药瓶。
  呵……这能忍么？
  林小婉一手里抓着银子，另一只手去拦白菊的手。抓着她的手腕，直接把人拉拽起来，然后把白菊给的银子又塞回了她的手中，语气不善的说道：“白菊姑娘，私自动手，就是你的不对了。”
  “银子还你，你这生意我不做。”
  白菊顿时面红耳赤的看着林小婉，气愤道：“我给你钱，你凭什么不卖给我！”
  林小婉懒得跟她争辩，直接说道：“我还要做生意，麻烦白菊姑娘让一让，不要挡着别人。”
  “哎！你不能这样啊，怎么是我买不起么！”白菊赖着不挪地方，直接把银子扔在了林小婉的脚边，弯腰伸手就去抓药瓶。
  林小婉哪是惯孩子的家长？
  一脚把白菊的手踢开，冷声说道：“我跟你好说好商量，你还要硬来？生意是我自己的，我愿意跟谁做就跟谁做，不想卖你不是因为你买不起，是你太不尊重我了。”
  “我愿意的人，哪怕是白送，我也送的起。你还是别在我这闹。”
  白菊想不到林小婉居然敢打人，刚要暴起，就听后边的人喊：“是啊，赶紧走吧，别在这浪费别人时间。”
  “就你买的起么？行了，快滚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真当一个开医馆的有多厉害啊？没人怕你，快走吧。”
  白菊为难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不死心的对林小婉说道：“对不起小婉姑娘，我错了。你就卖给我吧，不然我回去没法交代。而且你看啊，以后我们还会买的，说不准会……”
  边说着，白菊边从地上把银子捡起来，双手捧着递到林小婉面前。
  林小婉一时竟是有些不忍起来，她看着白菊可怜的样子，很想同情一下。但是她知道，同情不得。
  只听林小婉淡然的说道：“我也说声对不起了，我没那么大的产业能跟贵医馆有诸多往来，所以就这样吧。已经说出去的话，我不想自己打自己的脸。至于你能不能交代，恕我也无能为力。”
  “你可以的，你只要卖给我就行了。这样，我再多给你二两银子，行不行？”白菊恳求道。
  林小婉依然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