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程雨醒来的时候，身边陪着的人只有香姐。
  “香姐。”
  林程雨轻唤了一声，再扫视了一圈再度确定一下没有其他人，才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小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按铃让医生过来看一下？”
  香姐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站到更靠近些林程雨的地方，帮忙着林程雨靠坐在床背。
  林程雨摇了摇头，“不用叫医生，我没事。我睡了多久了？”
  问出这话的时候，林程雨意识也渐渐清晰起来，自然也就记起她晕过去的原因。
  西朗怎么了？
  她很想问的，却害怕答案不是她想要的，那就索性不问了。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香姐肯定也不敢瞒着她，更准确地说，俞学擎应该都不敢瞒着她。
  既然这样，她便默认他并无大碍就好。
  只要他没事，肯定很快会来找她，她就好好等着就行。
  给自己筑了这儿一个心理防设，她也能暂时喘口气了。
  “没多久，几个小时。小姐你饿了吗？三少才刚让人送来些吃的，要不要起来吃点？我看了下，好几样东西都是你喜欢吃的……”
  香姐温声细语地在她身边解说着。
  林程雨行到了什么，点了点头。
  她确实是饿了，不过并不想吃东西。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干嘛？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林程雨想，她或许会直接翻身下床就找西朗去了。
  但是，现在的她，畏惧了。
  对西朗，之前还有埋怨怒气什么的，因为他的受伤，便只剩下担心害怕了……
  香姐还以为要劝上几句，甚至哪怕她说了，林程雨也不会吃东西，倒是没想到后者答应得这么爽快。
  香姐立马起身，就过去给林程雨拿吃的去了，生怕动作慢了些，她就会反悔。
  三少可是吩咐了，一定要让小姐吃东西的，哪怕威逼胁迫什么的。
  这样的事情，她根本就做不来。
  幸好，小姐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了，这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小小的惊喜。
  香姐拿了个早就准备好的餐盘，在那些饭盒里挑了几样林程雨平日里爱吃的菜，又盛了些粥，就端着拿到床边。
  “小姐，趁热吃点吧。”
  在床上摆了个小餐桌，香姐将餐盘放在上面，再在边上放下了筷子跟调羹。
  林程雨也回过神来，看着盘子里的虾仁炒蛋，紫苏茄子，还有一份土豆丝，这些都是她喜欢吃的。
  虽然她没什么胃口，但看着这些菜，她似乎也能感受得到点菜之人的用心。
  拿着调羹搅拌了下那份粥，林程雨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便想起了香姐刚才说的话了。
  这些东西应该是俞学擎亲自点的吧？
  她没有跟香姐说过她喜欢吃什么，她不算挑食的，很多东西都吃，只有一小部分食物是她完全不碰的。
  而知道她喜欢吃猪杂粥的，好像就只有俞学擎一个。
  因为这东西，她很少吃。有一次俞学擎打包回来，她很好奇他怎么会知道她喜欢猪杂粥，便直接问了出来。
  当时，某人可是一脸茫然……
  但想必，他也记在心上了吧？
  ……
  平时跟她一起吃饭次数最多的就数俞学擎了，当然，这是近两年来。
  在港城的四年，西朗几乎一日三餐都会陪她一起，对她的饮食习惯最为熟悉。
  就连她什么时候，喜欢吃什么，都能记得住。
  西朗对她是真的用心了的。或者他对她别有企图，可本质上，他对她也是真的好。
  意识到自己想太多了，林程雨敛下思绪，冲着香姐笑了下，“香姐，你陪我一起吃吧。我怕自己一个人吃不下……”
  香姐一时也不敢确定林程雨话里的意思，建议小姐让三少过来陪的想法只在脑子里一闪而过，香姐最终还是否定掉了那想法，赶紧应下了林程雨的邀请。
  “好。”
  香姐又再次回到桌子那边，随便拿了个饭盒，夹了几样吃的，就回到床边的椅子坐下，陪着林程雨一起用餐。
  看着香姐一系列的动作，林程雨还真的有被感动到。
  香姐待她的好，早就已经超出主顾关系了。
  而且，雇佣香姐的还是俞学擎，但香姐对她，时常比对那真正的雇主还要体贴细心。
  两人也没说话，林程雨是想法太多，自己理不清，也不愿意说出口。
  香姐则是尽量保持沉默，不敢随便打破这难得的安宁。
  让小姐成功吃了东西，她也算完成了三少交代的任务。
  至于其他，她也没资格过问，只能瞎担心。
  ……
  吃完东西，林程雨就那样安静乖巧地待在了病房里，她既不提出院，也没说要去看下西朗什么的。
  香姐心里疑惑。
  将桌子上的饭盒和吃剩下的饭菜收拾好之后，香姐便出去了一趟。
  林程雨也不过问。
  她大概也猜到香姐实际是去干什么的。
  从醒来，她便没有见到俞学擎，可她记得晕过去之前看到的那张脸就是他。
  她不喜欢待在医院里，但她也不提出院，先不说她又晕倒了，这又出了这么一个意外，就算她想走也不容易了……
  香姐出了病房，就去见了俞学擎，后者还是待在颜宛星的办公室里。
  手术已经做完了，颜宛星因为太累，就去了休息室歇着了。
  原本她还想去看下林程雨来着，但俞学擎阻止了。
  虽然她是一个医生，救死扶伤什么的是他们的本职，可颜宛星这对他跟林程雨做的，真的已经远远超过一个医生该做的了。
  颜宛星也没有坚持，实在太累了。
  因为太久没有做这种类型的手术，她虽然没有生疏，但却是极度耗神。
  这完全就是跟时间赛跑，还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所幸，手术很成功。
  ……
  “三少。”
  一见到俞学擎，香姐打了个招呼，就直奔主题：“小姐什么都没说，也没问，您要去看下她吗？”
  俞学擎手下的动作停了下来，抬眸看了眼香姐，便移开了视线。
  “我相信你可以照顾好她。她吃东西了吗？”
  香姐没有说起这事，俞学擎便猜到林程雨应该是吃过东西了的。
  不然，香姐肯定会先给他汇报这事，毕竟这也算是他交给她的任务。
  “嗯。胃口不是很好，但吃了些东西。我会注意的，让小姐少食多餐。”
  俞学擎点了点头，“我就不去影响她心情了。有事你可以直接过来这边找我，给我电话也行。”
  话落，男人便垂下眼眸，看向腿上的手提，目光却有些涣散。
  香姐也没再多说。
  ……
  西朗醒来的时候，只有程毅在他的身边。
  看着床上男人那四处转悠的目光，程毅不咸不淡地开口：“她不在。”
  西朗闻言，闭上了双眼。
  麻药应该过去了，他能感觉得到背部很大一块位置都有痛感，有深有浅。
  他每一下的呼吸，都伴随着不一样的痛感。
  虽然他没有皱一下眉头，可才醒来那么一小会，他便直冒冷汗，或许他就是直接给痛醒的。
  “子弹擦伤了脊柱，打在了肺上。你这回真的算走运了……”
  程毅注意到了男人搁在被子上的手握成了拳又松开，松开没一会就又握拳，还有他额头上细细密布的汗。
  这个手术也多亏了是颜宛星亲自主刀，如果换成别人，他都不知道得多担心，一个不小心命就没了。
  又或者，救回了一条命，却有可能面对瘫痪什么的，生不如死或许就是那般了……
  程毅说得轻巧，但西朗也听出了他话里隐藏的一丝责怪。
  可他不会后悔。那人儿就是比他的生命还重要。
  西朗很想问一句“她在哪里”，可他也能察觉得到，程毅对林程雨是越来越不喜了。
  但关于他跟林程雨真正的关系，他并没有说过，他也不知道程毅知道多少。
  或者，在程毅心中，林程雨还只是那个他爱着又跟他同居过的很重要的一个女人？
  看来，他改天也是时候将这事情当面跟程毅谈一下了。
  “她也在星夜，没有离开。那个俞学擎也没有离开。她醒来之后，就一直待在病房里，没有出过房门半步。如果你想见她，我可以去叫她过来……”
  许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程毅主动说起了林程雨的动态。
  “不要！”
  可是，程毅说去叫她过来，西朗本能地抗拒。
  程毅也没料到西朗会如此果断地拒绝。
  他明明就是很想见她，又为何不要？
  程毅没有问话，看着西朗的眼神却充满了疑惑。
  西朗在说出拒绝的话之时，就睁开了双眼。
  对上程毅探究的视线，他原本不想解释，可程毅跟她曾经还是挺要好的，他不想他们关系因为他反而变差了。
  ……
  “她比我还要辛苦，我不忍心再给她增加任何负担了。”
  西朗想了下，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尽管只是嘴上说出来，他却感受到了浓浓的心痛。
  这么一比较，他身体的疼痛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他瞒了她这么久，她才知晓真相，他都不敢让自己轻易出事。
  护着她，是他身体的本能，他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