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隽沉默地垂首。
  裴初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站在病房外面的两个男人，她快步走上去，紧张地问道，“轩恺哥，珞儿怎么样了？”
  唐轩恺看着她，开口的语气缓和了不少，“在里面还没有醒，医生说没事。”
  裴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向了顾隽，蹙了蹙眉心，“怎么回事？珞儿怎么会晕倒了？”
  唐轩恺盯着他的目光徒然冷漠了起来，“你问问他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顾隽还没有出声病房里面就传出来女人的叫声，他脸色大变立即冲进去里面。
  唐轩恺和裴初随即也走了进去。
  里面。
  唐珞坐了起来，她被噩梦惊醒了。
  视线不知道落在病房里的哪个角落，空洞而涣散，像是被放空了。
  三个人同时冲了进来，她的视线越过最前面的男人，看着裴初，声音轻得像是棉花，“初儿，豆腐它死了。”
  裴初连忙上前坐在病床边，抱住了她，“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你别难过。”
  旁人或许不懂唐珞对豆腐的感情，但裴初无疑是最清楚不过的，这么多年来，因为爱而不得，其实很难受，在她孤单寂寞的时候，都是豆腐陪在她身边。
  唐珞没有哭，脸上很干净，只是看起来比嚎啕大哭还要难过。
  她从裴初的怀里出来，眼睛盯着顾隽，也猜得出来他脸上的伤是谁打的。
  “她在哪里？”
  这个她指的是白碧怡。
  “医生说你的身体很虚弱，你先把身体养好。”
  唐珞冷笑，“顾隽，你以为有你在，我就动不了她是吗？”
  落在被子上面的手握成了拳头，苍白的小脸逐渐泛出少见的锐气，“杀人需要偿命，她杀了我的狗，豆腐对我来说就跟我的亲人一样。”
  顾隽皱着眉头，“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都好，我不会插手，不过前提是你要养好身体。”
  唐珞没再理他，转而对着唐轩恺说，“哥，你帮我查她在哪里，是她杀了豆腐，我不会放过她的。”
  唐轩恺理解她的心情，但她的身体更加重要。
  “我已经让人盯着她了，不会让她走出黎城半步，等把你把吊液吊完了我就把她带过来。”
  唐珞闭上了眼睛靠向了后面，仿佛很累的样子。
  如果她现在不是虚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根本就无法安静呆在这里。
  裴初看着她，温柔地说，“珞儿，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然后她站了起来，看着唐轩恺，示意他出去外面说话。
  他们出去之后，顾隽看着坐在病床上的女人，走了过去，坐在了病床边，“对不起，我不知道豆腐对你来说这么重要，我也没有想要维护包庇她。”
  唐珞依然是闭着眼睛，没有要回应他的意思。
  顾隽盯着她虚弱苍白的小脸，噪音低低哑哑地问，“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会原谅我？”
  过了好一会儿，唐珞才睁开了眼睛，她看着男人熟悉俊美的五官，“原不原谅都一样。”
  她用尽全力去爱他，可最终却是遍体鳞伤，现如今，她连恨都不想恨他了。
  “顾隽，你穷得买不起房子给她吗？非要带她去十里水湾？”
  不给他出声的机会，唐珞冷冷地继续道，“要不是因为你带她回来过夜，还叫我过来，我也不会动手打她，我没有打她豆腐就不会咬她，它就不会死了。”
  说来说去，一切都是他。
  顾隽的眼眸蓦然紧缩，“你还是不相信我？我说了，昨晚我没有跟她发生任何关系，信息不是我发的。”
  唐珞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依然是陌生冷漠的，“你说的话我就要无条件相信？顾隽，我不爱你了，你说的每个字都要讲究证据，事实就是我亲眼看到她衣衫不整地从楼上下来，你又不是第一天干这种事了，有必要这么孬不敢承认？”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极具嘲讽。
  她真是不明白，他都做得出来，为什么还要骗她，又有什么意义？
  “何况，在我跟她之间你什么时候信任过我？”
  顾隽的双手扣住她的肩膀，眼睛盯着她的眼睛，眉眼阴郁暴躁，“就像你说的我顾隽睡了谁不会孬得不敢承认，事实上就是没有！”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在慢慢远离他，即将消失般。
  “我承认昨晚是发生了一些事，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要证据我会找给你，除了你，我没有别的女人。”
  唐珞不偏不倚地对上他深深的目光，淡淡地说，“那条信息不管是你发的还是白碧怡发的，对我来说都一样，你在我心里已经罪不可赦，多一条少一条也没有区别，顾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都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顾隽的身体刹那间震了震。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松开手站直了身躯。
  “唐珞，我们之间不是你说了就算，我不会跟你离婚！”
  唐珞忽然短促地笑了下，“你是不是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离婚？”
  顾隽直直地盯着她。
  他也许知道，但也许知道的不是全部。
  唐珞看着他，“当初我怀孕挺着大肚子遇到危险九死一生打不通你电话的时候你在哪？你在跟她在一起，她为什么敢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还是你！是你给了她自信让她在我面前炫耀得意……”
  她顿了顿，“顾隽。”
  其实她没什么力气，可每说一个字她都很用力，生怕他听不清楚，“你永远都想象不出来我当时有多么绝望，是不是我从来没有跟你说我绝望，你就以为我是活该而已。”
  是她固执坚持要爱他，所以不管承受什么，都是她活该。
  “没错，我是活该。”
  如果她当年告诉他真相，不是是平白无故承担下药的罪名，不是贪恋跟他在一起的温暖，不是对他仍旧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不会自作自受落得今天的下场。
  现在，没有必要了。
  一切都没有必要了。
  早就应该结束了，都是她的错，豆腐会死也是她的错，是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