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方才的吻势不同，有所缓和，虽然还是称之不上温柔，直到她的肩膀一凉，裴初才察觉到他并不单单只想要亲吻。
  她偏开脑袋躲着，手脚也是并用地挣扎。
  陆南琛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抗拒，动作停止下来，墨渊般深沉的眼神一言不发地锁着她。
  裴初猝不及防对上他又深又静的眼睛，心跳漏了一拍，身体像是本能地对他产生了更多的心悸。
  明明他一秒前他的吻还是很火热，但他的眼神又仿佛是冷静深沉的黑洞。
  他一般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不过她可以看得出来他在生气。
  但他哪来的脸生气？
  气她不给他碰？
  她也很清楚，只要她现在说几句软话就可以平息他的怒意。
  可是她做错事了么？
  没有，那她为什么要惯着他？
  爱生气就去生气，气死他好了。
  陆南琛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能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几度变化。
  “怎么？”
  “你一身的酒味很臭，我不喜欢。”
  “我去洗澡。”
  他身上的酒味其实不算是多难闻，只是很浓郁罢了，裴初抿唇，“我要去睡了。”
  陆南琛眯着眼睛问，“是你不喜欢我吻你了还是想找茬。”
  “我没有。”
  这三个字她说得有些底气不足，眼睛望着阳台方向。
  陆南琛看着她姣好的侧脸，眉角暗沉了下来，联想到她刚才在楼下说的那几句话，似乎才意识她可能在不高兴什么。
  “你想让我把周子韵换掉？”
  裴初把落下肩膀的睡衣拉好，又用手指梳理了下头发，“随便你啊，是你的秘书又不是我的秘书，我说了不算。”
  他低低地嗤笑，“你说了不算，那你这张脸打算摆到什么时候？”
  她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哪怕她嘴上说着没什么，可她的表情还是出卖了她。
  再者，她从来就不是擅长委屈自己的女人。
  之前有人说她爱耍大牌，那也是她不擅长虚伪而已。
  何况，这是生活又不是在演戏。
  陆南琛看着她长而卷的眼睫毛，“是不是在我换掉她之前你都不会让我碰？”
  裴初转回脑袋，看着他寡淡地笑，“那倒不至于，但我今晚很累，只想去睡觉。”
  周子韵也没有犯什么错误，她斤斤计较盯着她，好像显得她很小气狭隘，连个女秘书都容不下。
  虽然……她确实就是容不下。
  陆南琛是她的男朋友，他把一个对自己可能有倾慕之心的女人留在身边，朝夕相处，即使他没什么可能性会瞧上她，但是个正常女人都会觉得心里不舒服吧。
  陆南琛扯唇笑开，“你以为我不舍得换掉她？”
  裴初清清淡淡又仿佛不在意地说，“舍不舍得么，我没有读心术我不知道，可我看你好像很纠结的样子呀。”
  他漠漠地道，“一个秘书，能用就用，不能用就不用，我需要绞尽脑汁去想？”
  他只是最近忙得抽不开身找新秘书罢了。
  说着，他就从身上掏出了手机，当着她的面打了个电话出去。
  那边很快就接通，“陆总。”
  陆南琛简单地说，“把周子韵调回秘书室。”
  人事主管愣了一会才回答，“好的。”
  聪明有眼色的下属都只会直接执行上司的命令，在职场里面也不需要问为什么。
  挂断后陆南琛把手机扔在沙发里，黑眸凝在她的脸上，“满意了吗？”
  她就坐在他身上，自然能听见刚才人事部的主管跟他小心翼翼谨慎说话的态度。
  裴初怔怔地看着他，他当她保镖的时候，她会觉得他是保镖里面贵族。
  后来他进了公司，从被排斥质疑到运筹帷幄，消匿了一大片反对他的声音，他在很短的时间里面就完成了很大的角色转变。
  她忽然很想知道，他是水往高处流才有了的适应变化，还是他本身就是如此……
  男人低头看着她一脸的呆怔，难道她还不满意？
  “把她开了你才能满意？”
  不等她回答，陆南琛就伸手去拿手机，兀自说了一个好字。
  裴初回过神就看到他的手指点在手机屏幕上，她抓住他的手，阻止他打电话。
  “你现在开了她，让别人怎么想我？”
  他轻描淡写，“是我开了她又不是你。”
  她把他的手机从他手里拿了出来放在边上，“我打电话问过林秘书了。”
  陆南琛的眸色暗了一度，要笑不笑地问，“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打给林秘书求证？”
  裴初咬着唇，默认了。
  但她也不是不相信他的话，只是想问得更清楚。
  男人的表情像是掀起了波澜微微一变，冷沉的噪音带着自嘲，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是不是在你心里，我的信任值还不如林秘书？”
  裴初有点懊恼她怎么就都告诉他了。
  “我只是问他周子韵给你当秘书是不是我爸的意思。”
  陆南琛凉声道，“你爸你自己还不了解，他什么时候有空管这些小事？”
  裴敬明有多忙？形容起来就是好几天都见不着他人的那种，
  裴初像是瘪了气的气球，拉茸着脑袋好像没什么底气，“那我随便问下也不行？”
  陆南琛的音色稍冷，“你是随便问问还是在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他还真是理所当然地指责她，裴初忍不住就反驳他，“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要让我从别人嘴里听到？”
  陆南琛的黑眸倏然眯得更深了，“别人是谁？”
  裴初呆了呆，刚要别开的脸蛋就被他的长指捏住了，他凑近下来，鼻尖抵着她的鼻尖，滚烫的气息洒进去她的毛孔里，喉骨只发出来一个音节，“嗯？”
  她抿着唇看他，一点都不想说话。
  内心郁闷，果然跟他吵架她没有好处，什么事情都给他挖了出来。
  她就应该先冷静冷静再说，她真是……
  陆南琛压低俊脸，“让我猜猜看是谁。”
  他的唇和她的唇靠得极近，但他就是不吻下来，不过营造出来亲昵感已经足够让她觉得战栗，好像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包围住了。
  “是吕坚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