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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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雪时分 更新:2021-05-27 06:38 字数:4400
四周安静了几分钟。
程舟忽然说:“你就是个王八蛋!”
霍越泽顿了顿, 附和道:“你说得对。”
“我陷入昏迷的那一天, 院子上空碰巧有一个不稳定的时空结界打开了,我的意识跑到那边去了。”
初到末世,程舟完全懵逼。
身体还是他的身体, 就连空间纽扣也跟着他过来了。
这个混乱的世界非常阴暗,没有蓝天白云, 也没有金色的太阳光, 天色始终是阴沉沉的淡粉色。
到处充斥着血腥和杀戮, 空气之间的能量及其充足, 随处可见。
程舟慢慢摸索着, 懵懵懂懂开始了自己的探索之旅。
他想回家。
想回去找霍越泽和他的蛋宝宝,他的家在另一个遥远的时空。
要想打破不同平行时空之间的天然屏障, 理论前提是找到一个能量不稳定的空间节点。
程舟之前和霍越泽说过, 如果一个人恰好处在能量不稳定的空间节点, 恰好就要挂了,生存执念恰好也特别强,精神力或许就可以承载着意识随机到达另一个时空。
可是随机到达的时空不一定就是程舟心心念念想要回去的那个时空。
他必须要掌握主动权。
那就需要在不稳定的空间节点,集合相当多的能量, 强行打破不同平行时空之间的天然屏障,自主选择回家的路。
程舟确定了目标。
所到之处, 空气之间的精纯能量团悉数被他收为己有, 最后离开了无人区, 凭着自己对异兽弱点的研究, 磕磕绊绊躲过那些凶残食人的庞然大物, 踏进了一个小型安全基地。
猛地就听到了泽城安全区被破的消息。
程舟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是霍越泽曾经生活的地方。
一开始睁眼看见淡粉色的天空,还有那些体积庞大的植物和异兽,程舟并没有多想,他还以为不同世界的末世形态大都相似,一切都不过是巧合而已。
得知泽城安全区被破,想到霍越泽就在某个地方狼狈奔逃,程舟就迫不及待想要去找他,碰巧搭了一个佣兵队的顺风车,一路朝着西部地区前进。
说到这里,程舟轻飘飘道:“你在末世一点也不厉害,天天被异兽追着打,一天到晚都是冷冰冰的,也不让我靠近你,对我也不好,凶的要死……”
霍越泽始终沉默着,闻言低头亲着他脸颊,闷声道:“舟舟,你没骂错,我就是个王八蛋……我……”
他本来就是那种性子,面对主动示好的陌生人,一向都是怀疑来者不善,甚至面对程舟的主动靠近,说不定还会怀疑程舟是来抱大腿吃软饭的。
在末世里,也有不少人喜欢在私底下养一些长得好看的男人女人泄欲,可是霍越泽不愿意,原因也很简单。
他没有那个闲情逸致风花雪月,一天到晚冒险奔波,也只是想在末世里让自己尽量过的舒服一些。
那时候,霍越泽打心眼里不想碰那些麻烦的情情爱爱。
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说道:“对不起,舟舟。”
程舟委屈地蹭了蹭他的脸颊,没有和他提起初遇的失望和心寒,还有中间的那些波折,只简单说道:“我好不容易才把你追到手的,拐着你离开了安全区,四处收集着能量,最后空气里的精纯能量团都被我收没了……”
收集到的能量远远不够。
迫不得己,程舟只能瞄准了那些凶残食人的异兽,异兽的体内也有能量晶核,可是猎杀异兽并没有那么容易。
程舟犹豫了很久。
直到在一次和异兽缠斗的过程中,霍越泽为了护他身受重伤,程舟这才下定决心陪着霍越泽安稳度日,不再东奔西跑到处折腾了。
可是程舟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躲过了异兽的追杀,躲过了密密丛林里的种种危险,回到一个熟悉的小型安全区补充粮食的时候,反倒没能躲过人类肮脏的算计。
末世道德沦丧,人性丑恶。
那些所谓的大佬并没有充分认识到程舟的能力,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小有本事的花瓶,还是一个拥有罕见空间异能的花瓶。
理所当然地想把程舟当成禁脔养在身边。
程舟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深受重伤的霍越泽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下意识转身护着他,那株凭空出现的树藤就这样穿胸而过,满目的鲜血让程舟彻底发了疯……
他当场屠了所有人。
这里没有一个无辜的人,包括那个出卖了他拥有空间的小孩子。
也怪程舟太过心软,那个孩子和他的小汤圆儿有着极其相似的圆眼睛,就连年纪也刚刚好差不多。
回忆和现实交错,程舟仿佛又回到了无助绝望至心死的那一天。
他本来已经习惯了末世的血腥,后来好不容易追到了霍越泽,被那个看似冷冰冰的男人归拢到自个地盘牢牢护在身后,就连挖异兽晶核都是霍越泽帮他挖的……
可是那一天满目鲜血,他惶恐害怕了很久,哭得漫天绝望。
程舟忍不住抱紧了霍越泽,哽咽着说道:“我不该对那个孩子心软的,我主动帮了他那么多,我也有给他下禁制的,可是我没想到后来他会觉醒精神力,直接破了我的禁制,害你……害你被我连累……”
他摸着霍越泽的胸口,低头胡乱亲着,“你这里还疼不疼?当初这里破了一个大洞,我怎么堵都堵不住血……呜呜……”
“我怎么也堵不住……”
“我救不了你,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在我面前死掉……”程舟自责地放声大哭,滚烫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霍越泽刚抹掉他的眼泪,新的泪水又顺着眼角滑落。
他沉沉看着程舟窝在他怀里自责地大哭,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心上像是被压了一块重石,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乖,别哭,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霍越泽几乎不能想象接下来的事情,眼眸也渐渐湿润,闭了闭眼低声哄道:“宝宝,这不怪你,一点也不怪你。”
程舟呜咽着说不出话来,脸颊不停地蹭着他。
霍越泽亲着他的脸,沉声道:“况且我能重活一次,是不是你帮我的?后面你又继续收集能量,把我的意识送到了这里……”
程舟重重点头,抹着眼泪断断续续往后说着。
之后那么多年,他也不知道自己熬了多久,程舟从此离了安全区,再也没有和任何人深交。
时间对于他而言已经没了意义。
日复一日屠杀着异兽收集能量,直到后来日益强大……
手可摘星辰,脚可踏日月。
移步挪千里,心念移山海。
程舟花了很长很长时间才偶然找到了一个不稳定的空间节点,亲手把霍越泽的意识送到了另一个平和稳定的时空。
说到这里,程舟看了霍越泽一眼,没有把自己动手封印霍越泽记忆的事情说出来,只继续抽噎着慢慢说下去。
“我好不容易把你送到了这里,结果我自己还没来得及穿梭回去,那个空间节点就消失了……”
程舟不得不继续花费时间搜寻新的不稳定空间节点,继而阴差阳错之下看清楚了所有的历史轨迹,当机立断改变了一个很小的初始能量,顺理成章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宋珍珠恰好就是那个被改变的、很小的初始能量。
蝴蝶效应的威力不容小觑。
远在多重宇宙空间尽头的世界意识还没反应过来,某个胆大包天的人就已经改变了历史轨迹。
甚至主动找上门来,明晃晃地挡住了它的吞噬和修正……
程舟没再继续说下去,接下来孤独等待回家的日子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重要的是现在的结果——
他终于回来了,霍越泽也是好好的,以后他们一家三口会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
霍越泽听完始末,心绪潮涌,心底又酸又疼,那些无奈和酸涩犹如漫天遍地的海水将他淹没。
他张了张嘴,闭眼极力冷静着情绪,一边不停地亲着程舟一边哄道:“没事了,舟舟,你不会再昏睡过去了对不对?”
程舟嗯嗯点头,哑着嗓子说:“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要快点闭上眼睛睡觉,不要再让我为你担心了。”
“嗯,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他会用这一生,尽心尽力护着怀里的珍宝,再也不会让他受苦了。
霍越泽心如刀割,可是面上却丝毫不显,紧紧拥抱着程舟,闭眼哄着他慢慢入睡。
然而整个夜晚,程舟断断续续被霍越泽摇醒了好几次。
一向冷静自持的男人低声反复问着他:“宝宝,你还醒着吗?”
接连被摇醒了几次没法好好睡觉的程舟都被他不安的语气弄得没了脾气,埋进男人的锁骨用力喘了口气,一遍又一遍耐心和他说着:“我醒着呢,醒着呢,你好好睡觉。”
到最后,每隔一会儿,程舟都会迷迷糊糊睁开眼,趴在他耳边小声说:“好好睡觉。”
如此折腾,直到天亮。
两天过后,程舟的手脚差不多已经恢复了力气,亦步亦趋跟在霍越泽身后,两人黏糊地简直没眼看。
小崽:“……”
小崽也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就是个发光发亮的电灯泡,默默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甚至站在凳子上像模像样地拍了拍霍越泽的肩膀,道:“这两天我去大伯家和远航挤着睡,晚上就不回来了。”
霍越泽:“……”
霍越泽摸了摸小崽额头的伤口,纱布已经拆了,伤口也结了痂,面无表情道:“快滚!”
小崽压根不急着滚,他刚从外面跑回来,乐颠颠地说道:“我刚刚给我自己报了仇……”
“你是说那两个推了你的学生?”
“对对对,我让他们也狠狠摔了一跤!”
小崽得意洋洋地说道:“学校附近有条路很陡,我远远看见他们走那条路,直接用精神力绊了他们一跤,哈哈,爸爸你不知道,那条路尽头有个臭水沟,他们滚到臭水沟里面去了哈哈哈……”
程舟也听见了这番话,不禁笑了笑,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啊。
当初他在百货大楼上班,有个赵老婶总是和程舟过不去,甚至开大会的时候冲着程舟的背狠狠拍了一巴掌,气得程舟直接让她摔了一跤,咕噜噜就滚到了臭水沟里……
下午的饭菜也快做好了,程舟拉住就要滚出门的小崽,“先别跑,吃了饭再出去玩。”
这回是小崽最爱吃的香豆干拌菜和麻婆豆腐,他和程舟都是吃货,同样的、也很能吃……
抱着一大碗米饭配着菜埋头扒饭,吃完一碗,又自顾自跑去舀了一碗米饭继续吃……吃完饭以后,也不忘给自己淘洗了一个苹果,咬的嘎嘣脆。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更别提程舟也是相当能吃了,霍越泽笑了笑,慢腾腾地收起碗筷,程舟也跟着他来回转。
“……”小崽吃得心满意足,喊道:“爹爹,那我走了啊,今晚我就在大伯家睡了!”
程舟摆摆手,“知道了,明天下午记得过来吃饭。”
顿了顿,程舟又不放心地走过去叮嘱道:“记得在外面玩注意安全!这次就算了,既然你自己出了气,爹爹就不帮着你教训那些学生了,以后绝对不可以再受伤了,知道吗?”
小崽嗯嗯点头,“我知道的,这次是意外,其他人根本伤不了汤圆儿的!”
程舟看着他出了门,转头抱着霍越泽,说道:“你把汤圆儿教的很好……”
他能看得见小崽的精神力成长了不少,说话做事虽然还有点幼稚,但是举手投足都是满满的自信,气质也偏向阳光向上。
此时此刻,程舟尚未意识到他的小汤圆儿被霍越泽教的三观有点歪。
不过如今的程舟也不在乎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这中间的界限哪里能说得清清楚楚。
他一点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