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铜火传道
作者:三生万物      更新:2021-05-26 01:49      字数:4119
  丹宫道宫之间并没有明显的边界划分,当然,以前是有的,但是现在,早就没有了。
  典万朝着铜火的住处,也是他自己的住处走去,一路上遇到不知道多少丹宫弟子,这些弟子们要么对典万指指点点,要么皱眉观瞧,尤其是看着典万手中拎着的那个包裹,一脸愤怒,那是从冯云的尸身上扒下来的。
  离开了道宫的典万依旧是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谁都不搭理,若典万只是一个寻常修士,此刻不知道会有多少丹宫弟子跳出来胖揍典万,典万将整个丹宫所有的弟子都骂了,得罪了整个火毒仙宫上下九成九的人。
  之前丹宫弟子不在乎,是因为没有人将典万当成一回事,只将他当成是一个疯子,典万无论说什么,都没人当真,疯言疯语么,没什么值得计较的,毕竟谁都不愿意跟疯子过不去。
  但现在,典万的话激怒了所有的人,因为典万不是疯子,并且拥有说话的力量,并且说话很有分量,斗场一战,已经证明了这一切。
  但也正是因为斗场之争,典万的表现实在是太扎眼,所以才没有人胆敢上前来找典万的晦气,典万那一声不响一脚将冯云的脑袋踏碎的行为如同一只钻进他们心中的妖魔一样,叫他们不敢轻易对典万不敬。
  一个人要叫人敬,首先要叫别人畏,所以世间才有敬畏之词。
  典万一路走到铜火的住处,正要踏入黄易还有子雄同住的房间,铜火竟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铜火上下看了典万,随后一笑道:“我这里还容得下你么?”
  典万道:“只要你不撵我走,我就不走。”
  铜火哈哈一笑,转身回了自己的住处。
  典万此时眼中回想起不久之前,黄易请铜火将他还有子雄两个叫去训话的场景。
  当时黄易叫他们去见铜火,典万睡得正香,相当的不耐烦,但无论如何也得去走个过场,原本典万还以为铜火会对他唠叨许久,谁知道去了之后,铜火只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你们两个各有才华,所以,我也不管你们,在我这里,你们想怎样就怎样,睡觉也罢吃东西也好,一切随你们心意,只要不是欺师灭祖的大罪,我都能给你们担下来,修仙大道各有妙途,没有一定之规,做你们自己就好。”
  只是这样一句话,典万就对铜火生出好感,所以铜火只要不撵他走,他就没有离开的想法。
  回到房间中,黄易虽然极力表现得和之前一样,但那一脸警惕的神情,还是出卖了他,说起来,现在典万是所有丹门弟子的敌人,当然,这暂时和黄易这种外门弟子无关。
  至于子雄,依旧坐在床角,缩成馒头一样的一团,用筷子夹着掌心之中的一粒粒虫子吃起来没完,吧唧嘴的声音亲切熟悉。
  典万疲惫的躺在床上,正准备休息,此时黄易凑过来,羡慕的道:“典万,洪靖师叔叫你回来后去见她。”
  典万微微皱眉,随后吃力的坐起来,将从冯云身上剥下来的衣服包裹的各种丹药拎起来,从中选了几个药瓶留下后,剩下的全都递给黄易。
  黄易愣了愣,刚刚接过来,典万就已经重新躺倒,“你去,帮我将这个交给……洪师叔。”典万说完似乎真的疲累得浑身没有半点力气,呼呼睡着了。
  黄易一脸纳闷的神情,此时床角吃东西没完的胖子子雄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典万,随后扭过头去,继续吃起来没完。
  黄易拎着包裹走出房间,来回摇头,他很纳闷什么时候他竟然成了跑腿的了?
  不过,一想到此时典万已经是内门弟子甚至还是真传弟子的身份,黄易觉得跑跑腿倒也没有什么了。
  更何况是送这些东西去给洪师叔,这明显就是有好处的事情,黄易欢快的接受还来不及,怎么会拒绝?
  黄易将那一包丹药送到洪靖的居处,洪靖询问典万为什么没有来,黄易路上的时候已经想好了,直接道:“典万实在是太疲惫了,回到房间就躺下了,估计今天的一场征战消耗太大的缘故吧。”其实典万从始至终都是这么一副疲惫模样,每天正睁着眼睛的时间还不足一个时辰,不,应该更少。
  洪靖若有所思后,点了点头,赏了黄易一块玉贝石,黄易也不敢久留,看了一眼排排躺倒的邱月、紫裳三人连忙告退。
  “典万,典万,师父叫你呢。”
  典万张开双目,此时已经是日上三竿,阳光洒满房间,典万眨了眨眼,坐起来,洗了一把脸后,半点都没精神起来,随后典万来到铜火的房间。
  铜火正在炼丹,房间之中丹火熊熊,热力滚滚。
  “你不喜欢炼丹?”铜火没有回头,专注着自己房间之中的小丹炉,问道。
  典万脑中此时想到的是一座巨大的丹炉,以人为柴,熊熊燃烧,空气之中飘满了人肉的焦糊气息。随后典万脑海之中又有三个身影浮现出来,围着一口丹炉旋转,倾尽全力,三个人一样的专注一样的认真,将炼丹当成是自己生命的全部。
  典万淡淡的道:“不怎么喜欢,但并不是都不喜欢。”
  “那你为何要说出那么一番话来?难道就只是为了语不惊人死不休?”铜火闭上眼睛,伸手摸在丹炉滚烫的炉身上,似乎在感受一个胎儿在娘胎之中的微动。
  典万没有回答铜火的问话。
  铜火等了片刻,没有得到答案,不由得一笑道:“难不成你也看上了洪靖?想要赢得美人心?”
  典万依旧没有回答。
  铜火也不纠缠,开口道:“拷问本心不光是一种考验,更是对一个人能不能登临大道踏足上幽做的一种测试,在这种测试下,什么妖魔鬼怪、心怀鬼胎都将现形,你可做好准备了?”
  典万闻言不由得想起妙法门的人生五大困境来,不由得轻松一笑道:“拷问本心?我就是本心,本心就是我,根本拷问不出什么来。”
  铜火一愣,惊讶的扭头看向典万,片刻后点了点头,道:“原本想要嘱咐你几句,告诉你什么叫做本心、本我、本念,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你去吧,我要炼丹了。”
  典万却坐了下来,没有动弹。
  感觉到典万没有走,铜火再次扭过头来,看了看典万忽然又笑了起来,随后,铜火转过身来,背对丹炉,丹炉下的火光滚滚,映照得铜火的面容忽明忽暗。
  “大道理你或许已经明白了,但我有一些小心得,可以传授给你,所谓本心……所谓本念……所谓本我……”
  铜火从上午一直讲到第二天清晨时分,将自己这么多年心中所得一字不漏的全部传给典万,似乎生怕典万领会错误,出现偏差,所以铜火在关键处反复讲解,穷尽脑海,举了不知道多少个例子确信自己的想法完全没有任何错误的传递给了典万。
  整个十个时辰的说教,说到最后一个字后,铜火长吁一口气,疲惫不堪,这种心得传授极耗心力,远比炼丹十天还累。
  铜火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微一沉道:“整个火毒仙宫中你谁都可以得罪,唯独一个人,绝对不能招惹,那个人叫做子寻,记住我的话,你可以公斗天阳君,只要你不死就算胜利,但你永远不要得罪子寻!”
  铜火说完转过身去,道:“我没有什么东西再能教你了,你可以去道宫居住了,你说过,我不撵你走,你就不走,现在,我这里没有你的存身之处了,我这里也不欢迎你!”铜火的话语说到后来,已经透着一股冰冷、淡漠,似乎典万已经和他再无任何关系。
  典万对着铜火躬身一礼,开口叫了一声师父,这是典万首次称呼铜火为师,然后典万退出火光熊熊的房间。
  被炉火炙烤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一推开大门,清冷的晨风吹过,朝阳洒下万道金光,典万心中瞬间变得舒畅无比。
  十个时辰的亲口传授,倒尽了一位苦修数十年的开窍修士的所有,典万收获极大,如果说典万原本的通天大道只是一根随风摇摆的绳索的话,那么现在摆在典万面前的,就是一座稳固坚实的独木桥!
  这种不遗余力的亲口传授,有些时候,就算是亲传弟子都得不到。
  原本典万对于本心、本我和本念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但认识的只是一个粗略的大框,没有数十年的雕琢,这粗略的大框不会变得精细起来,甚至在这个过程中,这大框会不会走形变样谁都不能预料,现在,典万对于本心、本我、本心的认识的大框已经变成了雕梁画栋的精美窗棂,顺着这窗棂望出去,是一片叫人欣喜的世界。
  恰在此时,一阵云气翻滚而来,将整个仙宫笼罩住,将典万眼前那一片欢喜世界完全笼罩住,云山雾海!
  典万忽然放声大吼,声音激荡,那浓云厚雾轰然溃散,犹如老鼠一般,吓得绕过仙宫匆匆远去。
  整个仙宫之中所有的人都听到了典万的吼声,更感受到了仙宫的微微晃动。
  整个仙宫之中所有的人全都皱起眉头!
  典万实在是太狂了,这么吼是什么意思?是给整个丹宫施压示威么?这是不少丹宫修士的心中想法。
  仙宫最深处,三位尊者凑在一处,为首的赫然正是火毒仙宫之主御毒宫主。
  “方荡,这小子一定是方荡!”
  尊者在仙宫之中是一种特殊的存在,他们犹如妙法门的长老一样,平日里都处于闭门修炼中,没有危及门派的事情绝不出面。
  此时三位尊者一起出现,显然是门派之中遇到了大事。
  开口说话的是一位红发尊者,这位尊者一身大红袍整个人犹如一团火焰一般,提到方荡之名的时候眼中满是贪婪和兴奋。
  “我早就说过,洪靖就是一块吸宝石,现在果然将这个宝矿给吸来了!当初你们还怪我将招收新人弟子的日期提前是乱了本宫章法,现在如何?还有话说?”红发尊者说起来眉飞色舞。
  另外一个白发苍苍的尊者则摇头道:“未必,我已经调查过了,典万从入门之后就一直呆在房中,从未和洪靖有过任何接触,甚至连冯云身上的那些解药也是黄易给送过去的。”
  “切,这就更说明这个典万心中有鬼。”红发尊者不以为然的道。
  白发尊者冷哼一声:“既然你认定那小子就是方荡,大可将其抓来拷问,是与不是一问就知,何必现在浪费脑筋?”
  红发尊者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方荡身上有元婴修士的法宝器灵,更有两件镇国之宝,一旦打草惊蛇,把他吓跑了怎么办?到时候再想抓他比登天还难!”
  白发尊者皱眉道:“那怎么办?难道等他自己将宝贝送给你?阎渊老头,你我可都快要入死地了,肉身劫迟迟不到,再找不到办法,你我百年修行一朝梦碎,哪有时间慢慢等?元婴修士的器灵是你我最后的希望了。”
  红发尊者听到这里眉头也皱起来,随后叹息一声道:“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没想开么?你我两个没机会了,就算现在能够将元婴修士的法宝器灵弄到手,要想将其破解,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时间,你觉得我们等得起?毒火,不要因为你我的贪念而耽误了门中其他人的修行!”
  毒火尊者闻言沉默下来,再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