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欢满脸疑惑，盯了过去。“秦先生，谁说我弟弟的手术费凑够了。”
  突兀这么一问，那人显然没有料到，但很快恢复平静。
  “呃……我有个表妹，在你们医院实习，听她说过。不过，我就不明白了，程小姐，既然手术费都凑够了，何必卖你们家的房子。据我所知，那个地段，政府规划了一个很大的商业广场，马上就要拆迁了。一动迁的话，赔偿下来的数，说不定是一倍的金额。”
  “哦。是这样。”
  疑虑打消，程欢放下心来。心脏移植放到哪里，都是个大手术，医院里估计早就传遍。但一刹那，她又似乎品出了什么不对劲儿。
  “不对啊，秦先生，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们家的房子应该会很好出手的，怎么会一直无人问津呢？”
  这一次的问题，好像不好回答。
  那人额头慢慢浸出了汗珠，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都是多嘴惹得祸。要被那人知道，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慌乱的神情，惹得程欢更加的疑窦丛生。
  “秦先生……”
  刚刚叫出口，程欢包里的电话响了。
  “程小姐，你接电话，等会再说，我先去处理点事。”真是救命，那人找着借口，赶紧溜了。
  “哎……”
  程欢还想叫住问个明白，怎奈那人溜得比兔子还快，早就闪进了里屋。
  “霍擎苍”三个字，随着音乐，不停在手机上闪烁。
  这人真是讨厌，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程欢不想接，一下摁掉。
  刚才那问题实在有些蹊跷，她要去找那个经理问问清楚。才走了两步，恼人的音乐又响了起来。
  蹙眉，电话握在手中，紧紧攥着，程欢真的想骂人。
  前台的两个女孩子一直望着她，程欢无奈，只得摁下了接听键。
  “晚上在云居等我。”
  凉薄的话里，字字如冰，没有一个多余的字眼。
  程欢唇角一撇。“对不起，我今天在医院有事，过不去。”
  “合约第三页第二条，我的任何要求，你不得着借口推脱。七点，龙一会在医院门口来接你，你如果没有出现，后果自负。”
  话一说完，根本不等程欢说话，霍擎苍直接就挂了电话。
  程欢竟然直接拒绝，他的声音里似乎有些恼怒。拒绝了龙一，现在还当面对他说了“不”字。这个女人，胆子越来越大了。
  上辈子到底欠了他多少，这一世要如此这般的还。
  不用去看什么合约，她自然知道霍擎苍并没有说谎。她已经见识过他过人的记忆力，那一点，不算什么。
  想到云居里的冰凉，程欢刚才消退的潮涌，又湿了眼底。
  “小姐，你没事吧？”
  刚才那个女孩子，见她接了电话，一直站在那里愣怔出神，清澈的眸子里，更是泪光闪动。
  深呼吸。
  程欢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了些、
  “没事。”冲着她唇角牵牵，就埋头走出了房屋中介所。
  那个问题，下次再来问好了，她不敢再待下去，她怕自己情绪失控，泪奔当场。
  看来，今夜是逃不掉那个恶魔了。
  想了想，程欢掏出了电话。“喂，妈，你今天晚上来医院陪浩子吧，早点过来，我想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
  听到程母应了声，没有多说，程欢便挂了电话。
  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路上行人步履匆匆。
  绵绵细雨，都没有挡住他们出门的脚步，看来，这世上，并不只是她一个人不如意。无奈和现实，总是如影随形。
  忍吧，等他折磨够了，总该放了自己的。
  到时候，把钱还给他，他就欠她了。
  两天没来医院，程母今天来得特别的早，来的时候，给姐弟俩带了自己在家里煮的晚餐。简简单单的家常菜，程欢他们却吃得特别的香。
  和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是程欢觉得惬意十分的事。
  只是，少了程父，有些缺憾。
  “妈，我走了，千万不能让他受凉。白医生说了，手术就这两天的事了。”收拾好碗筷，装进了袋子，程欢提着，出门的时候，又再次叮嘱了程母一声。
  程母自然喏喏应了。
  即便程欢不说，她也不敢掉以轻心，这可是她好多年的心愿。
  走出医院，程欢看了看腕表，才六点，离霍擎苍说的时间尚早，还是先回程家，洗个澡换身衣服。
  在医院里接连待了两天，还成天穿着无菌隔离服，消毒水的味道，太浓。如果就这样站在他面前，呛人的味熏得霍擎苍一个不开心的话，今晚有得她受。
  想到这里，程欢出了医院大门，就径直拐上回家的路。
  不远处，黑色的宾利车看到程欢的身影，立刻滑了过来。
  “少夫人。”
  程欢循声望过去。
  “少夫人，大少让我接你去云居。”
  开着的车窗，龙一探头出来。
  “你先回去吧，告诉你家大少，我先回家一趟，等会自己过去。”
  “少夫人请上车，大少已经过去了，今天公司没什么事。”龙一并不买账，程欢的脚步挪动，他就将车轻轻滑动着，跟在一边。
  呵，这是什么道理？
  他没有事，她就必须得前去侍寝吗，分秒不得耽搁，没有任何理由。
  程欢嘴角冷冷一牵。
  霍擎苍，你到底是哪个星球的生物！
  “少夫人”
  龙一依然跟着。
  大少的死令，今天接不回程欢，他也不用回去了，他不敢懈怠。
  路边有不少的人探头过来，看着两个人。
  异样的眼光，盯得程欢很不自在。
  “走吧”
  拉开车门，程欢坐了上去。她改了主意，看到龙一倏忽皱起的眉，唇角一扬。
  说不准，这一招，能替她挡了霍擎苍。
  一走进云居的客厅，林嫂就迎了上去。“少夫人，你回来了，少爷在餐厅等你呢。”说完，急步匆匆就走了。
  屏住呼吸难忍的脸，程欢见了心中暗自一喜。
  只是，她想错了。
  霍擎苍一个人坐在餐桌边，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菜肴，见程欢进来，也只是投过去冷冷一眼。
  程欢也不客气，几步走过去，坐了下来。反正这个霍太太是他要她来当的，一顿晚餐算什么。
  敛眉轻蹙。
  这女人，身上是什么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