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的小宝，看见程欢脸上冰冷的神色，有些害怕，不敢下车，小声叫着：“妈妈，你不要小宝了？”
  “没有，怎么会？”
  看自己似乎吓到了孩子，程欢的脸上立刻漾出了温暖的柔意。
  对这个孩子，程欢完全没有丝毫的抵御力。
  看到笑脸绽开，小宝自己马上拉开车门，下来就抱住了程欢的双腿。
  “妈妈，我好想你。”
  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似乎被重重一击，程欢自然而然地拉住了孩子。
  “既然这样，小宝今天就拜托给你了。天黑之前给我电话，到时候我来接他。”冷峻无温的声音，就如万年的冰山。
  拜托？
  这样子也像是拜托人？
  程欢心中冷嗤。
  “开车。”凉薄的声音，从霍擎苍薄薄的唇间说出来。侧面看过去，刀刻般的五官，看不出有一丝的表情。
  “霍擎苍，我可没有答应。”
  程欢的反对，似乎无效。
  车带着轰鸣，扬起一股青烟，飞驰而去。
  “大少，刚刚挂了电话，程小姐自己已经请好了假。”车开出了一段，龙一拿起电话刚说了几句，然后转头看着霍擎苍。
  “唔，知道了。”
  硬朗深邃的黑眸里，闪过一丝光亮。
  这女人，似乎比以前更有趣味了。
  只是，程欢刚才看上去有些明显的憔悴，却让霍擎苍的眉头轻蹙了一下。
  “给我查，那女人最近碰上了什么事。”
  看着绝尘远去的车，程欢气得脸色发白，双手不自禁地紧紧攥了起来。
  “疼”
  一声惊呼，程欢才发觉自己的拳头中还有只小小软软的手，赶紧松开。拿起来一看，小手已经被自己攥得发红。
  “对不起，小宝。弄疼了吧？”
  程欢把小手举了起来，用嘴在上面轻轻吹了几口。
  “不疼。”黑亮眸子里明明有东西在闪动，可小宝硬是隐忍着笑笑点头，让程欢放心。
  这个时候，程欢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听到铃声，小宝竟然跟着曲调哼唱起来，程欢有些奇怪。
  这首歌，还是小宝没出世之前流行过的一首曲子。这小屁孩儿，竟然还能跟着哼唱？
  程欢接通了电话。
  “喂，小柔，什么事？”
  “程欢，你在哪里，赶快回科室，出事了出事了！”
  电话里，小柔的声音，十分急切。
  不等程欢说话，电话挂了，程欢只听见“嘟嘟”的忙音。
  “小宝，我现在有事必须回科室，你要跟着我去的话，就一定要听话知道不？”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小宝，程欢也是无奈。
  刚从电梯里走出来，就看到科室的走廊里站了好多的人。
  “护士长，这事，怎么解决，你说！”一个尖细的嗓子吵得人不禁想捂住耳朵。
  走近。
  一个身着鲜艳衣服的胖女人站在中间，大嚷大叫。
  程欢认识，这胖女人是四十床的家属，不是个善茬，平时对程欢就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四十床，是她负责的病人，病情很重。
  人群中，李云柔看见程欢，赶紧将她拉到一边。“欢姐，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我出去了一下，正准备请假回家，怎么了？”
  “这个病人家属说你没有给她说清楚用药的量，刚才他老公吃了药有些不舒服。这不，正找护士长理论呢。你到底给她说清楚没有。”
  李云柔满脸的焦急。
  难怪她这么替程欢着急，药量没和病人说清，对护士来说，可是个大忌。如果造成严重后果，那肯定会被开除的。
  “我早上发药的时候，就给他老婆说过了，午饭后吃一粒。他就那一种口服药，我怎么会弄错呢。”
  说到这里，程欢顿住，她想起自己早上去派药的时候，那胖女人正捧着手机玩得尽兴，肯定是把自己说的话当耳边风了。
  “对了，病人没什么事吧？”
  作为一名职业的从医者，程欢最关注的还是病人的身体。
  “那倒没有，她给她老公吃药的时候，正好碰上护士长在病房里，看到她一次拿了两粒药，顺口问了一句。那药，我们都知道分量最多一粒。然后，那个女人就开始在这里大吵大闹起来，说是你派药的时候，就是你让吃两粒的。”
  听到这里，程欢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
  只要病人没事，其他的都好说。
  “就是她，就是她。护士长，就是她给我们说的。”胖女人转头，看见了程欢，一下子冲了过去，一手攥住程欢的手腕。
  程欢甩手，想挣脱胖女人。
  见状，胖女人手上攥得更紧。
  程欢被她攥着的地方，皮肤开始泛白。
  疼痛传来，程欢的牙不禁龇了起来。
  “放开。”小宝见程欢被欺负，转头过去，就在胖女人的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
  胖女人吃痛，“啊”地一声惊呼，手赶紧松开。
  “你小子属狗的是不是？”
  胖女人瞪着小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一排清晰的压印在上面，有些深，而且有些地方已经有些泛紫。
  小宝却毫不示弱地怼了上去：“谁叫你欺负人的，哼。”
  众人这才发现了程欢旁边的小孩子。
  衣着时尚，即使是童装，也可以看出浓重的设计感。精致小巧的五官，倒和程欢有几分相似。一看上去，就知道非富即贵，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
  “小宝，不要胡闹。”程欢低声训斥了小宝一声。然后，转头冲着胖女人道歉：“对不起，大姐，这孩子有些顽皮。但是，早上我发药的时候，真的跟你说过了，饭后两小时服用，每次一粒。”
  “什么时候说过每次一粒？明明你就是说的两粒好不好？”
  女人太胖，脸上的五官已经被挤到了一处，一双眼睛，好像永远也睁不开，就是一条极细的缝。但是那条薄薄的缝里，透出的凶光却是极其凌厉。
  “你……”
  遇上这么个耍赖的主儿，程欢哪里是对手，嘴张开，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程欢，道歉。”护士长的命令，不容违抗。
  眼里的泪光潋滟，程欢的手不自禁又收紧，小宝的手在她的手心里被攥成了一小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