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程欢从床上坐了起来，弱弱地叫了一声。
  “马上给我起床，跟我走。”程母铁青着脸，盯着程欢，全身上下罩满了冷霜，冒着死死的凉气。
  这个样子的程母，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妈，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浩子那里……”
  “我说了，赶快起床，跟我走。”
  程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程母一口打断。
  斩钉截铁的口气，根本不容程欢反对。
  不知道程欢为何这样的神情，但程欢知道绝不会是小事。这么多年来，自从程欢从福利院里被程家领回来，程母其实对她还算不错，有时候难免纵容程浩一些，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自小有病。
  一家人和睦平和地，也过了这么多年。
  亲生母亲走得太早，襁褓之中的程欢根本没有感受到母爱，程家将她接回家的时候，对她也是真的好。所以，程欢心里， 其实真的把程母当成了自己的妈妈。
  “妈，到底是什么事？”斜斜瞥了一眼，程欢心里实在想不出来程母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程浩出了什么事的话，不会这样满面怒气的。
  程母铁青着脸，冷冷地说：“衣服穿好了就走。”说完，转身就走。
  眼里分明溢满了怒气，可程母却隐忍不发，程欢心中满是疑惑，不敢多言，只得将衣服整理好，将头发随便挽了个马尾，急匆匆跟了上去。
  程母的背影似乎都燃着熊熊的怒火，程欢走在后面，不敢说话。
  “去灵福园”
  走出巷口，程母招手叫了出租车，上车后冷着脸说了几个字。
  心往下沉了一沉。
  “灵福园”的京都最大的募园，程父的墓地就在那里。
  “妈，去那里做什么？爸的祭日不是还没到吗？”程欢斜斜瞅了眼程母。
  “去了你自然知道。”
  程母面无表情，冷冷说了一句。
  母女俩全程无话。
  很快，车停在了墓园的前面 。
  程母下了车，径自朝里走去，根本不理会程欢。
  “师傅，谢谢你，不用找了，”程欢从包里掏出钞票，递了过去。
  到这种地方，多付一倍的车钱给司机，几乎是个不成文的规矩。剩下的找零，程欢索性也当成了小费。
  “小姐，你妈妈可能心情不好，就多担待点。”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接过钱，看了看程母的背影，好心劝慰了程欢一句。
  程欢 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爸，你在这里可还好？
  墓园入口，绿柏成荫，程欢望着里面层层叠叠的墓地，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今天不是什么祭祀日子，墓园里面几乎看不到人。一路走过去，重荫叠嶂，全是冷冰冰的墓碑，更显几分冷清。
  程母已经站在了程父的墓前，硬邦邦的表情下，愤怒和气恼已经快要压制不住。
  “跪下。”
  冷冷的两个字，从程母的嘴里挤了出来。
  看到墓碑上程父的照片，程欢早已经泪眼婆娑。
  “爸”
  霍擎苍、程浩的医药费、从天而降的几十万的债务，一切的不如意，接踵而来，她真的是快要撑不下去了。
  以前，程父是家里的天，什么事都是他撑起来，现在，程欢自己知道了，一家之主的辛苦。程欢在心里曾经埋怨过程父的自私，将他们全部丢弃。
  这一刻，程欢有些理解了。
  眼泪开始在脸上横流。
  “啪”
  重重的响声，在寂静的墓园里甚为清脆，旁边树枝上停歇的小鸟，煽动翅膀，“扑簌簌”地直飞半空。
  程母的手还在空中，刚才那一巴掌，程欢没有预料，被打了个正着。可是力道太大，自己的手也是隐隐作痛。
  “程欢，今天当在你爸爸的面，你给我说清楚，你和那个霍擎苍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俩个什么时候又搅合到了一起。”
  怒气冲冲的质问，程欢似乎没有明白过来。
  “妈，你说什么？”程欢斜靠在地，双手撑在地上，抬头。
  “我说什么？当初你是怎么对你爸爸说的？现在你又是怎么做的。”
  程母越说怒气越大，抬手一巴掌又想打过来。
  “妈。”
  程欢抬头，盯着程母大喊了一声，五根红红的手指印，清晰地印在泪水肆意流淌的脸上。
  然后，转头过去，程欢跪在地上，用膝盖在地上挪动，扑到了程父的墓碑前，用手抚摸着程父的照片，哭喊一 声：“爸。”
  这一声，凄厉无比，程欢仿佛想将这么就的委屈发泄出来。
  程欢的悲恸，似乎挑动了程母心里的某一根神经，怒气减了不少，脸上的伤心倒像的多了几分。
  “程欢，当初有些话你可是对你爸爸保证过的。说了这辈子都不再和那个姓霍的有来往，现在呢，你爸这才走了多久，你就变了？”
  “我，妈，我没有。”
  “没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霍擎苍的事，医院里早就传开了，昨天，我还亲眼看到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不要以为我这个老婆子好糊弄。”
  话，从程母的嘴里喊了出来，咄咄逼人。
  刚才减弱的怒气，也愈加抬高起来。
  “妈……”程欢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和霍擎苍之间的那些事。虽然不是自己主动示好，可是和霍擎苍两个人，有些事情的确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不容她辩解。
  “怎么？没话说了？你刚才不是委屈得很吗？不是说没有吗？今天当着你爸爸的面，咱把这些话说清楚，看我是不是冤枉了你。还以为你爸爸走了，我这个后妈对你有多苛刻呢？。”
  “妈，我真的没有和霍擎苍来往。我们之间只是碰巧见了几回面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解释，程欢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自己和霍擎苍，哪里是碰巧见几次而已，那天晚上，他竟然和自己在程家……
  程欢脸上细微的变化，并没有逃脱程母的眼光。
  “程欢，当着你爸爸的面，你还满嘴跑火车是不是？”
  “没有，妈，我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好啊，那你今天在你爸爸面前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