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科。
  这里，永远是医院最为忙碌的地方。
  都是同一个医院的同事，没费多大的劲儿，程欢便在急诊护士站那里查到，今天并没有收治一个叫程浩的病人。
  程欢听到结果，有些愣怔。
  没有是什么意思？云太太明明说了急救车是京都二院的呀。
  急诊室的护士见她哭得猩红的眼睛，又仔细地看了一遍记录。
  “程欢，真没有，我把登记册都看了两遍了。再说了，你弟弟我们认识，他来没来医院，谁都知道。”
  旁边几个护士也连连点头。
  “要不，你去别的医院试试？”
  同事的提醒，让愣愣的程欢又往外冲去。
  转身太快，竟是和一个医生撞到了一起。两个人同时用手扶着额头。
  “程欢？”
  “白医生？”
  两个人抬头，同时认出了对方。
  “我是来拿刚刚从急诊转到我们心外病人的报告，快点，病情危急，耽误不得。”白医生来不及和程欢说话，走到护士台，快速吩咐。
  拿着报告，白医生脚步匆匆转身离去。
  “程欢，刚才程浩还念叨你，怎么也不去看看他？”
  白医生的话，让程欢怔了一怔，旋即明白，花一样的笑容，绽放在她脸上。
  “一会儿笑一会儿哭，跟个疯子一样，少董会看上她，怎么可能？”跑到门口的程欢听见了护士小声的议论，不生气，唇角上扬的弧度似乎更高了些。
  ……
  “浩子，浩子。”
  程欢一路小跑，到了程浩以前的病房门外，连声叫喊。
  病房里面没有她想见的人，三张床铺整理的干干净净，一看就是没有人住过。
  人呢？
  “程浩住在五楼，五一五病房。”白医生从这里经过，看到一脸疑惑的程欢，出声提醒一句后，又匆匆走了。
  刚刚从急诊转过来的病人，需要马上手术，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
  五一五？
  那可是心外科的vip房间。享受全科最好大夫的治疗，和特价护士的护理。别说现在的程欢，就算是程云清在世的时候，也是没有钱让程浩住进那么好的房间。
  程欢只得拖着乏重的身子，往五楼去。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一脚踩空，程欢差点摔倒。
  苦笑着脱下了鞋，提在手上。
  今天这一天，走得可真够呛。从上班到现在，她都还没来得及坐下好好休息一会儿。已经和脚上这双高跟鞋，不屈不挠地作了一天的斗争。
  不确定程浩是否真是里面，程欢抬手在五一五门上轻叩几下。
  随着清脆的敲门声，门打开，程母站在门口。
  “哟，大忙人，你怎么还有时间到这里来？”没有笑脸，迎接程欢的，是程母冷冷的话语。
  “浩子”
  “姐”
  姐弟俩同时交出了声。
  程浩靠在床头，输液架上挂着空袋子，看样子刚刚输完液体。
  许是用了药的缘故，程浩的脸色和唇色不再青紫，变得红润了不少。
  程欢安心了不少，不过，片刻后，眼底潮湿涌动，睫毛尖上，挂着的泪珠泫然掉下。“浩子，你吓死姐了。隔壁云太太说你是被急救车拉走的。”
  “姐，我住医院你不知道吗？今天来家里的医生可是说有了你的吩咐才来的。”
  “你说什么？”程浩的话，程欢更是疑惑。
  程母掩上门，走近病床边，盯着程欢说道：“程欢，我不管你在外面做些什么。这次你出手救你弟弟。说到底，我还是应该感谢你的。不过，你是姐姐，这样做，那不是应该吗？”
  程欢脑子一阵懵逼。
  为了程浩的医药费，自己是焦头烂额，连家都不敢回，哪里拿得出钱来，更何况这可是vip房间，一天什么花费程欢自然清楚。
  程浩见状，眼底黯然，整个人一下子变得颓然。
  “姐，谢谢你。为了我，你成天那么辛苦，都是这可恶的病害的。”
  “瞧你说的，妈刚才不是说了，我是姐姐呢。傻小子。”嘴角漾出丝微笑，程欢用手指在他额头上一点。
  “姐，住这样的房间肯定很贵，我就住以前那个病房，挺好的。”
  常年住院，程浩的脸上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老成。程欢的付出，这些年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程浩的懂事，让她心疼。
  “不碍事。这房间光线好，又安静，特别适合养病。你住着就好，其余的事，交给姐姐。”
  这个时候，程欢的心里已经大抵知道是谁把程浩接到医院的了。
  “欢欢，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这vip病房，可不是我们住得起的。有这个钱，咱不如存着，这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程母态度立刻转变。
  补齐以前欠的医药费，还能住进这种房间，程欢傍上医院少董的传闻，看来是真的。她得对程欢好点，以后她们母子可的全依仗她了。
  程欢心里暗自冷撇。
  见风使舵的本领，程母依然还是得心应手。
  程浩没事，悬起来的那颗心，落了下去，疲乏随之袭来，一阵眩晕，程欢的身子晃了晃。
  “姐，你怎么了？”
  “没事，今天上班事多，姐就是累了。”程欢定定心神，努力挤出一脸的灿烂。
  “欢欢，你回家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医院有我陪着浩子就行了。”
  程母站起身，扶在程欢的肩头。
  虽然只是个护士，医院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地方，马虎不得。休息不好的话，上班昏头涨脑的，难免不会出漏子。
  “那……好吧。浩子你好好休息，明天姐再来看你。”
  说完还冲程浩挥了挥手。
  在程母那里拿了门钥匙，程欢转身回家。
  脚上疼痛传来，程欢眉头紧皱。然后挺直背脊，故作轻松，走到门口竟然还回头对程浩做了个鬼脸，逗得他哈哈大笑。
  他这个弟弟，成天和医院打交道，太苦了。
  程欢不想再让自己给他添堵。
  护士站里，程欢紧抿着嘴，盯着值班护士。“请帮我查查，我弟弟的医药费到底是谁缴的？”
  “不会吧？程欢，这你都不知道？。”
  “谁？”
  护士略带嘲弄的声音，让程欢更坚定刚才的猜想。但是，程欢必须弄清楚。
  她，是有原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