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一双清透的眸一下子微微瞪圆了，抿着唇，重复：“去魔都过年？”
  秦慕深顺了一下她的头发，“具体来说不是回去过年，是参加一个授衔仪式，顺便在家留一晚。除夕当天我另有安排。”
  什么安排？
  小丫头一双手在身后搅得出了汗，似乎是生怕他说是带她回去见家人之类的，妈呀，星源地产的董事长，是他爸爸！！
  她见了人家估计会被秒成渣渣吧。
  “嗯，那行的。”
  小姑娘暗自放了心，垂了一下头，又抬起抿了抿唇问道：“我妈那边没有强制我必须要回去吧？”
  秦慕深见展会散场了，在人多起来之前牵着她离开，闻言，冷眸淡淡垂了垂，回了一句——
  “她没那个脸。”
  欧洲之行，进行的很顺利。
  除了开头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有点辛苦之外，落地之后的一切都很新鲜，简直能用纸醉金迷来形容。
  秦慕深订的是定制的旅行套餐，半自助形式的，甚至可以不用跟随团体一起游玩，大家都玩得很开心。
  只是在叁天过后，十几个人一起下去参加酒店的高端自助BBQ之后，看着眼前盘子里每天千篇一律的烤肉、沙拉酱、蔬菜沙拉，难过的要哭出来。
  呜呜呜他们要吃孜然，干辣椒粉，吃馒头面条……
  小姑娘吃烤肉倒是吃的很开心，可到底觉得腻，吃不饱，等回了酒店房间，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食材过来，不一会儿整个楼层就飘出香味来。
  林远路是第一个敲门的， 看着一身白色睡袍的小姑娘开了门，有些羞赧的问：“林经理你有什么事”。
  林远路克服了心理的障碍，开口——
  “我饿。你们吃什么呢，能分一口吗？”
  最后，一堆人冲进来，将苏念茶做的一大锅海鲜手工面和焖猪蹄吃的一干二净。
  做FAE的李胖子拎着一个猪蹄出来，看秦慕深一身同款的睡袍站在门口抽烟，挠了挠头，也觉得他们这一堆大老爷们太过分了，可，东西是真好吃啊。
  为了在异国他乡吃上好吃的。
  老板可以得罪。
  脸也可以不要。
  小姑娘这时候烤的鸡翅也出锅了，李胖子忙不迭地跑回去，压根不看秦慕深那好像不满意的脸色，大叫了一声：“鸡翅给我留一个哎——”
  “那个，嫂子，还有椒盐吗？”
  房间里，抬起头的小丫头被吓了一跳。
  嫂子。
  天可怜见。
  出来的就她一个女的。
  苏念茶本来打算私藏最后一瓶椒盐给秦慕深开小灶的，被这么一叫，彻底打乱了阵脚，拿出来给了李胖子。
  周围人面面相觑，之后纷纷效仿。
  “嫂子，给点儿孜然粉啊。”
  “嫂子嫂子，辣椒酱。”
  “嫂子……”
  林远路也舔着脸过来了，嘴上一嘴油，“你不是还做了柠檬茶吗？我们喝咖啡可乐快喝吐了，能整点儿吗？”
  小姑娘都无语了。
  林远路都32了啊。
  腊月27这天，一架国际航班降落在了魔都机场。
  下了飞机就是罕见的大雪，魔都有很多年没有在过年前后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苏念茶他们最后一站从热带回来，裹着新买的羽绒服，一脚一脚踩在深陷进去的雪上，心情莫名愉悦。
  “哥哥，我们是去参加什么仪式？你同学结婚？”
  “星源地产的少东家易主，”秦慕深拦了一辆出租车，看她一眼淡淡地道，“董事长他老人家要退休，办了一个晚宴要将大权转给自己的亲侄子，特意跟我说，让我回去看看呢。”
  “…………………………”
  星源地产的大老板要传位，避开了自己的亲儿子，给了一个侄子？！
  还让儿子回来看看！！！
  一路上小姑娘的心情大起大落的，气得脸都有些红，她不明白秦慕深家里的这些七七八八的，只是觉得，没必要这样吧，现在的职业经理人什么都能做，找个人替自己管家也未必不可。
  秦慕深都自己创业了，明显志不在此，老爷子此举就是为了气他吧。
  亲侄子？
  就是上回那个要甩她巴掌的臭屁男吧？
  因为是晚宴，所以秦慕深到底带她去做了一下妆发，苏念茶第一次体验到了网红化妆的时候不能喝水，只能用吸管喝水为了避免弄花唇妆是个什么体验。
  小姑娘脸型偏圆，全部露出来之后发现是个漂亮的心形，造型师索性弄了一个有点甜酷的风格，烫了大卷的头发散落在腰际，一边用闪耀着碎钻的夹子夹起来，衣服露出半边肩膀，另一边是微酷的格子泡泡袖，下摆是层层迭迭的蓬蓬裙，因为她太瘦，所以不显胖。
  水红色口红，耳钉秦慕深帮她选了一条细细的水钻链子，不对称地垂在肩膀之上。
  秦慕深是一身并不特别的黑色西装，别上袖扣和领夹，做了一下头发之后，变得像走红毯的男明星一样。
  突然，外面玻璃门移开，一股旋风刮了进来。
  秦楚楚也刚下飞机，愉悦地跑了进来找秦慕深，一眼却看到了那个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小姑娘，顿了顿，开口叫了声：“小茶？”
  苏念茶也认出她了，笑起来：“楚楚。”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去学校总共一个月，早放寒假了，我不愿意回而已，15分钟前刚下飞机。”
  秦楚楚解释了一句，看向秦慕深，眼眶红了红，吸口气，开始说正经的：“哥，你知道今儿秦孟的女伴是谁吗啊？刘欣然。就是岑阿姨家的那个刘欣然。”
  “她上回出国之前怎么说的，毕业后为了你也会回国的，现在好么，的确是回国了，结果做了秦孟的女伴。她大概不是想为了你回国，是为了星源的继承人回国吧。”
  秦慕深看她一眼，指了指她身上不配套的露脐背心和敞怀的羽绒服，“你也做个造型？”
  “嘁。做他姥姥。”
  苏念茶觉得自己跟眼前的这一切格格不入。
  她想要问点什么，又觉得不是时候。
  秦楚楚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总算想起了什么，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人，比上一次见的时候更亲密，秦慕深一直搂着她，把玩着她的头饰和耳钉。
  小姑娘被他闹得有点不好意思，偶尔抬起头亲亲他的下巴，让他安分点。
  秦慕深索性直接弄花了她的唇妆。
  真是。
  辣眼睛。
  秦楚楚觉得自己多余极了，但还是咳嗽一声，问了句，“哥，你不会真打算把小茶带到咱爸面前吧。”
  “你不怕他被你气出心脏病？”
  秦楚楚看着小姑娘的眼睛，解释了一句：“小茶我不是针对你啊，我爸看我哥不顺眼很久了，工作上的事气了他好几年了，要是结婚这件事情上还搞得这么离谱，你知道的，我爸这个年纪，分分钟能过去。”
  苏念茶想了想，说：“我没有想借着过年的这个时候过来，我……”
  秦慕深握了握怀里软软的小手，懒洋洋对秦楚楚道：
  “我带我女朋友过来需要考虑他的感受？他做那么多事，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秦楚楚噎住。
  好半晌，她都没说话。
  眼眶，悄悄的红了那么一圈。
  ——“哥，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人，尤其是我们这种人，总得活在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