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低着头的少年立刻又是一张荣帧熟悉的笑脸，他惯常是好骗的，听到伯贤哥说要留下来多练一会儿，也就没多想，和鈡大哥前后脚离开了。
  鈡大哥是还有舞蹈课要上，荣帧则要去找一趟李琇满，这种突然的召唤让他有点忐忑，不知道大佬要说什么，以至于走出一层楼之后才想起自己包还落在琴房呢。
  犹豫了一下，荣帧还是准备自己回头拿，哥哥现在心情不见得多好，还是别麻烦人给自己带上去了，再说手机和钱都在包里，离开身边太久不自在。
  然而重新回到琴房门口，荣帧却怎么也没办法把虚掩着的门推开，就算距离键盘钢琴的摆放位置还有段距离，他也可以听到里面哥哥哽咽着的声音。
  几声明显得深呼吸之后，又响起弹奏键盘的声音，唱的还是那首练习曲，只是声音中略微带着些流过眼泪的迹象，哭过之后声带是会不同程度闭合干涩的，这下子高音就更唱不上去了，强行吼着也只是破音。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是暴躁的砸键盘声音，就算没看见，荣帧也能想到哥哥对自己生气的场景，努力做却一直做不到的时候就会开始怀疑自我，荣帧刚学编舞的时候就充满了这种感觉。
  但他从来没有因为学不会舞蹈而掉过眼泪，因为刚开始的他并不是那么渴望出道，而虚岁二十才开始当练习生的伯贤哥需要承担很大的压力，他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唱歌对于伯贤哥来说兴许一直是强项，也是一直喜欢的东西，受到挫折的时候也就格外没办法释怀，不单单是能否出道的问题。
  荣帧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心情又变得好沉重，唱不上音而气急了掉眼泪的伯贤哥他根本就不敢透过门缝去看哪怕一眼，他希望自己印象里一直都是哥哥的笑容，虽然看起来那真是过于理想了。
  至少哥哥也不想他看到，刚才走的时候伪装的笑脸他还没忘记，伯贤哥需要的是自己一个人冷静，而不是让他进去胡乱安慰，光是想想就觉得好尴尬。
  于是最后荣帧也没进去拿自己的包，叹了口气继续往李琇满的办公室去，嘴角抿的就剩一条线，让人远远看着就知道他心情低落。
  李琇满打一照面还想这孩子又怎么了，不过今天有正事儿要谈，就没有岔开话题，让荣帧坐在对面之后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牛皮纸袋包好的文件边问：“最近练习顺利吗？”
  荣帧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对面的毕竟是大佬啊，必须得好好回答。
  李琇满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全部都是围绕着平时练习和生活的，让荣帧弄不清楚他此行目的的时候才开始切入正题，“你有正在用的社交账号吗？脸书或者INS之类的。”
  脸书荣帧没用过，但INS是有的，只是离开美国之后就不常登陆了，现在的聊天软件用的是KaKao，国内的聊天软件差不多也是积灰状态，太久没用密码都要忘了。
  听着荣帧的叙述李琇满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才把手上的文件推给孩子，“除了KaKaoTalk之外，你所有的社交账号和密码在近期都要上交给公司，公司会对里面的内容进行审核，如果有太敏感的内容，公司会进行销号，如果你的音乐和视频等娱乐软件账号有在某些作品下留言过的话，这些账号最好也一起上交。”
  这种操作荣帧还是第一次知道，一时间没明白这是做什么，要审查他的快递就算了，现在连公开的言论自由都没有了？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一切问题都出在这份文件上。
  “这是一份艺人合约样本，拿回家给父母看一下，因为你没有成年，要父母在场并签字才会生效，回家一起好好考虑，请教一下律师，没问题的话我们再约个时间签约。”
  “签约？！”荣帧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张张嘴缓冲了几秒钟没发出声音，直到他重新组织好语言，“出道之后的艺人合约？可是哥哥们好像都没签。”
  李琇满对于荣帧的疑问并没有多少表情变化，只是很平淡的回了一句：“有些人是不是可以签合同公司还在考虑。”
  这也就是说，出道组是不是能保持这个阵容出道还有待商榷，有的人还没有完全获得出道资格。
  “你是出道组的第二份合同，剩下的人在和策划部协商之后才会陆续签约。”
  荣帧的脑子里完全没有多余的想法，下意识问了一句：“第一份是俊葂哥吗？”
  这次李琇满没有回应他，只是耸了耸肩，但荣帧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队长可能真是需要先定下来的。
  “我只能说，现在出道组里任何一个人的淘汰都不是因为实力和外貌之类的原因，形象重叠、人设重叠、职能重叠，或者是配置不合理而被剔除，都是运气因素。”
  是了，一起走到这程度了还没办法出道，可不就是运气不好嘛，愣是和别人撞了位置。
  看着手上的文件袋，荣帧差点盯着走了神，这东西实在是太重了，觉得有些压手，却又甩不掉，也不太想甩掉。
  “还有，这是最近公司收到的信件，都是给你的，姜室长都审核过了，你可以拿回去。”
  李琇满搬上桌的是一个小箱子，箱子没有盖，里面满满的都是各种颜色的信封，一瞬间看得人眼花缭乱。
  “应该都是粉丝呢，如果出道的话，她们都会支持你的。”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又似乎什么鼓动的意味都没有，荣帧心绪错乱之间无心分辨，最后是把文件放在箱子里抱着离开的。
  等到回了宿舍，发了会儿呆，拿出手机给大哥打电话的时候才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意味着什么，一直说出道组今天怎么样明天又怎么样，出道这个词汇说多了好像也不那么具有震撼力了。
  直到今天，一份合同带来的实感简直是扑面而来。
  “哥，我好像……要出道了。”
  电话那边静了一下，然后传来荣礼惊奇的确认，从忙内的语气来看，这次可不像是之前几次那样只是说出道组内的事儿。
  “签艺人合同？现在？！”有实感的绝对不止是荣帧一个人，荣礼觉得把合同带回去的话，一家人都会惊讶，他马上就要有一个爱豆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