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眠退后几步与她距离拉开:“我不是说了许多遍不必了？”
  长绣道:“以前你的衣食都是我打理的……”
  萧眠叹了口气:“是你非要动手的，我不好拂你面子，当时在落云城我虽救了你，却没想要你的任何回报，你要跟着我，说也想来无情山拜师，我才与你一道。”
  他目光落在手上的木雕上，神色复杂:“我也承认我有私心，因你的声音和我的一个故人很像，但是我一直把你当姐姐，从未把你当丫鬟，你硬要照顾我的衣食我反复推脱不了，可你不该还进我的屋里。”
  长绣看着他，似乎接受不了他说这话，两行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嗫嚅道:“那个人，是不是就叫江鸢……”
  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他记那么久，能让他将一个木雕都反复摩挲，能让她因为声音像就可以留在他身边。
  萧眠道:“是。”
  而站在门外的江鸢本人，也没想到萧眠还留着那个木雕，那还是在萧家时，他初知道了她的身份，道，“虽然你现在没有肉身，但是我可以想象你的样子。”
  那时她见了他雕的木雕，嫌弃道:“这可比我本人丑多了。”
  待她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长绣已经离开了，萧眠走出屋子，道:“让师弟笑话了。”
  江鸢摇摇头，笑道:“这木雕很好看。”
  第58章 三月后。　……
  三月后。
  碧霄城位于上层大陆的中心地段, 四面皆是平原，三条大河在此交汇，可谓交通要塞, 它也是周国的帝都所在，占地面积十分大, 从城门口飞行穿过整座城哪怕是灵圣级别的高手也要一个时辰。
  整个碧霄城的风格偏向西式, 洁白的大理石修建的宫殿在阳光下熠熠生光, 但它同时又融入了中式风格，在街边还可以看见许多的店铺和客栈。
  三年一次的万门会到了。
  万门会举办地点是在各个国家的帝都轮换的, 今年轮到周国, 来参加的上至苍泓派这种顶级门派，下至无名小卒，只要交得起入会费即可, 类似于武林大会。
  紫衣宮今年带队的是花妗，她的实力在灵圣一阶, 在万门会的领头人里属于垫底的存在，普通门派的掌门一般在灵圣七阶以上，稍微强点的门派便在灵圣巅峰或者灵尊低阶, 而灵尊七阶以上的强者, 便是在苍泓派都屈指可数。
  可是没办法, 谁让他们紫衣宮宫主找不到人，副宫主叛逃了呢，宫主告诉她, 自己有事要办让她先带着人来, 她自己必要时刻才露面。
  往年紫衣宮不过来混个眼熟，再加上他们的坏名声，一向是没有门派来交好的, 只不过是有宫主这个灵圣巅峰的领头在，那些门派才会忌惮一些，如今她不在，花妗已经开始担心会不会有门派来故意挑事了。
  江鸢本人则是用长约的身份跟着无情山的队伍到碧霄城的，毕竟碧霄城万门会的戏份在原著中很重要，她不但要跟着萧眠指点他，还要盯着花无月。
  其实那天花无月对萧眠说的话她是听到的，她在花无月身上下了苍泓派的某种禁术，不管这人走到哪儿，她都可以追踪到，这还要感谢她曾经当嫱姬时候喜欢学习禁术的特殊爱好。
  果然不出她所料，花无月开始用自己穿书者的身份来帮萧眠成长，但是花无月与她的区别在于，她指点萧眠，不求回报，至少在下层大陆时候也只是让萧眠顺路带她回苍泓派，如今她已经有身体了，回不回苍泓派寻找重塑肉身之术已经无所谓了，所以现在对萧眠的指点，更多的是“念旧情”。
  花无月不一样，她是直接将交换条件摆在了明面上，这交换条件还挺过分，虽然不知道萧眠为何会答应，但至少他不可能是心甘情愿的。
  这三个月以来明面上花无月成了他的道侣，但萧眠没有靠近过她，连跟手指头都没碰过，花无月在他面前伪装的温柔都快维持不住了，时常对他发脾气，但是发脾气又没什么用，萧眠根本不理会，她只有自己憋回去。
  江鸢不揭穿她的理由很简单，第一是看她和萧眠的日常感觉很有趣，图个乐子，最主要的是她想看看萧眠怎么解决花无月，毕竟花无月的身份在原著里挺重要，她不敢直接把她弄死，还是让萧眠自己动手更稳妥点，她只要适当时候煽风点火就可以了。
  比如现在。
  “为什么要这样安排，我与萧眠哥哥的身份你们不清楚吗？为什么我们的房间隔那么远？”
  花无月小脸一跨，轻咬住嘴唇道，委屈地看着提前来订房间的弟子和掌柜的。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客栈只剩下五间上房了，按照你们门派的吩咐已经分配给了掌门和各位长老了……”掌柜的为难道。
  万门会期间客栈的生意是好做，但是就怕遇见客人抢房间，这来的都是大陆上的各大门派，他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啊。
  花无月仔细看了看房间门牌，不信道：“那萧眠哥哥和乌苏公子怎么是上房？”
  “这……”掌柜的只有向萧眠等人投去眼神。
  萧眠视若无睹，专注地给各位长老倒茶，江鸢则是靠在柱子上，怀里抱着剑，扬起俊逸的笑容道：“我出钱和别的客人换的上房。”
  “你……”花无月简直要气死了，本来她已经和订房间的弟子说好了的将她和萧眠分在隔壁，谁知现在隔壁住的是陌生人了，而且这几个月来她明显感觉到这个叫乌苏的男的，对她态度很奇怪，偶尔还阴阳怪气的。
  她最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暗恋她，试探了之后发现对方对她一点兴趣没有，就好像是单纯的想给她添堵，更甚者，她觉得他暗恋萧眠倒是有可能，看他对萧眠笑得多开心，对萧眠多好。
  幸好她是穿书者，知道萧眠的后宫里没有男的，更没有一个叫乌苏的男的，她才稍微安心点。
  出钱换上房，她自从离开紫衣宮之后哪里还有收入来源，紫衣宮回不去，无情山的人也看她不顺眼，要不是看在萧眠的面子上，她估计要被赶出去了，因为最开始她说可以帮助无情山攻破紫衣宮，谁知这几个月紫衣宮的名声好转不少，在民间还拥有了众多粉丝，连无情山都开始对紫衣宮改观了，自然就歇下了攻破的打算，这倒是显得她里外不是人了。
  “无月姑娘也要住上房吗？可是我已经没钱了诶。”江鸢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空空如也。
  “不必了！”她气鼓鼓地提着自己的行礼进房间了，乌苏这个小人，别等她找着机会，一个小小的七级灵宗，在她手里都过不了一招，到时候一定让他跪着求饶。
  “掌柜的，咱们客栈还住了哪些门派的客人？”二长老一边喝茶一边问。
  “咱们客栈小，除了你们和一些散客，就只有白龙谷的人了。”掌柜道。
  萧眠闻言神色一凝，白龙谷，前辈曾说过，他母亲便是白龙一族的公主，莫非来的人是母亲的亲人？
  白龙谷不像其他门派那样以收徒来传承，他们是靠血脉传承的，与其他灵师大家族一般。
  只有像白龙这样的高等灵兽在修炼之后可化为人形，像人类一般生存，大部分的灵兽的血脉不足以支撑他们修炼到化形。
  白龙一族可以选择和驭兽师契约，也可以不选择，骄傲的灵兽除非是遇见能够让他们心甘情愿契约的人，否则是宁死也不会屈从的。
  萧眠正在走神，却感觉自己胳膊被人碰了碰，他回过神来见江鸢对他投递了一个眼神。
  他顺着看过去，见一个身着金色软甲，个头很高的金发男子带着几个随从走进来。
  “掌柜的，这是我们的白宁殿下。”
  掌柜的连忙站起身来，“欢迎我尊贵的客人，你们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这是房牌。”
  掌柜的将房牌拿出来，道：“若要用餐，可来大堂点，也可以让我们送进屋里，热水是全天备着的。”
  一随从道：“殿下，咱们来晚了点，就找到这家有空房的客栈，小是小了点，其他还可以。”
  白宁点了点头：“没事，能住就行。”
  他转身准备上楼，却察觉到有两道视线在打量他，是两个年轻男子。
  “两位兄台为何一直看着我？”白宁温和地问道。
  他视线落在萧眠脸色，愣了愣，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江鸢笑道：“很少看到金色的头发，很好看。”
  白宁也大方一笑，“多谢兄台夸奖，在下白龙谷白泽，有幸住在一家客栈，若是有需要帮助的话，可与我属下联系，我们一定尽力相助。”
  “多谢，在下无情山萧眠，这是我师弟乌苏。”萧眠谢道。
  无情山的人也拱拱手，双方算是结识了。
  白宁带着人往楼上走，无情山等人则是留下吃饭，江鸢摸摸下巴小声道：“白龙谷的人果然长得俊，这白宁应是纯种的白龙。”
  萧眠：“……”
  而白宁进了屋之后才细细回想起萧眠的长相道：“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叫萧眠的人，长得很眼熟？”
  随从面面相觑后才斟酌着开口：“有些像……”
  白宁：“是不是像我父亲？”
  他吃惊地站起身道：“他不会是我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子吧。”
  第59章 （二更） 这夜，碧霄城的灯……
  这夜, 碧霄城的灯火整夜不熄。
  来福客栈在碧霄城算比较大的，住了四五个门派的客人，紫衣宮也在其中。
  以往紫衣宮都是高调嚣张的, 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是能低调就低调, 但是往年与紫衣宮有过节的门派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也有一些本来与紫衣宮没有交集的人, 打着正派的旗号准备来为难紫衣宮的人。
  听闻今年紫衣宮的宫主和副宫主都没来。
  哐当一声，一个白净的瓷杯砸在墙上, 碎片飞溅, 每一枚碎片里都蕴含着灵力像一片片锋利的飞刀袭向几个穿着紫色衣衫的人。
  “小心！”花妗手中长鞭一扫，将大部分的瓷片弹开，却仍有小部分扎进了几个弟子的身上。
  “你们怎么样？”花妗扭头问道。
  几个弟子相互搀扶着将瓷片拔下来, 愤恨地看着出手的人，“我们没事。”
  几个穿着橙色衣服的人坐在椅子上, 为首的那人把玩着茶杯，讽刺道：“不过是一个你们挡了我的路的小小警告。”
  花妗收起鞭子，怒目而视, 明艳的脸上带着凛冽的寒霜：“这路这么宽, 你不能从旁边过？何来挡你路一说？再有, 万门会期间禁止门派私下斗殴。”
  橙衣人一拍桌子，“爷说你挡了就是挡了，斗殴？不不不, 这只是互相切磋, 要怪就怪你们太无能，连我的小小一击都接不住。”
  他旁边人附和：“对呀，紫衣宮已经没落成这般田地了？派几个灵圣初阶的来参加万门会？”
  “你们的两个宫主呢？是不是抢多了男人身体吃不消了？”
  “陈蒙, 你们不要太过分！”花妗上前两步，手已经搭在了鞭子上。
  “哟哟哟还急上了。”陈家的人笑得更大声了。
  紫衣宮的人皆怒火中烧，“花妗姐，咱们和他们拼了！”
  居然敢侮辱他们的宫主。
  花妗摇摇头，正面碰上他们不是陈家人的对手，陈家虽在大陆上只是中等门派，但他们的家主是灵尊初阶的高手，手下也有几个灵圣七阶以上的强者，他们紫衣宮除了宫主，没人在灵圣七阶以上。
  况且宫主已经提前吩咐过了，让他们尽量不要生事，保全自己要紧。
  陈家人见了紫衣宮的反应，料定他们不敢，态度越发嚣张了，“紫衣宮名声响彻半个大陆，我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只是臭名昭著啊。”
  花妗握紧鞭子，死死咬着牙，“住嘴！”
  旁边许多其他门派的人也围上来看热闹。
  陈蒙站起身，矜持地抚了抚袖子，挑眉道：“不过不得不承认，你们紫衣宮人的容貌果然上乘，小美人，跟着花无雪那妖女有什么出息，不如来跟着我，保你吃香喝辣。”
  他伸手欲碰花妗的脸，却听一阵风声呼啸而过，“啪”的一声脆响，陈蒙被扇得原地旋转半圈，脚下不稳跌坐在椅子上，他摸了摸脸感觉剧痛无比，迅速肿起来，耳朵也嗡嗡的，张了张嘴，哇地吐出一口血水来。
  “少主！”陈家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惊呼着过来查看陈蒙的伤势。
  陈蒙一手捂着脸一手抬起来指着不远处的女人，眼睛瞪得老大，他好歹也是五阶灵圣，还是陈家的少主，却被人一巴掌打成这样。
  陈家人也看过去，只见花妗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女人，身段高挑，长相明艳，气势迫人，一身紫色长裙，高高竖起的长发上只戴着一个紫金的发冠和一根簪子。
  能瞬间出现在人前的瞬移术，只有到了灵尊之后才能掌握，灵圣和灵尊之间的差距有如天堑，多少灵师在灵圣巅峰一卡就是几十年，什么时候听闻花无雪晋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