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当时说得很严肃：“你不要老是觉得你就是主角，在刚才的这一幕戏中，你就只是一个在旁边回话的小角色，别给自己设计这么多的小动作和内心戏。”
  徐欣妍都试了很多遍，依然没有办法改变她以往不自觉抢镜的习惯。不抢镜她当年是怎么从偶像剧中脱颖而出的呢？
  实在忍无可忍，秦砚直接就开骂了：“还能不能演，不能就换人！”
  徐欣妍多傲气一人啊，在外面那是备受追捧的新生代小花，就演一个女五号还要被骂，这能忍？
  好几次李老三都觉得徐欣妍肯定要爆发了，看看那表情一脸的憋屈。但谁知道徐欣妍就真的咬着牙忍了下来，不断调整自己的表演。
  李老三甚至觉得那一瞬间的秦砚和在发盒饭的自己有几分相似，威武霸气、帝王之相。
  不愧是自己最喜欢的导演，还挺像自己的嘛。
  正是因为对于秦砚的喜欢，李老三有事儿没事就喜欢往《百家》剧组跑。每天最少来送一次饭，他都忘了自己多久没有这么努力过了。
  哎，创业成功的有钱人，每天的生活就是如此的枯燥且乏味。
  有的时候李老三甚至一进片场，直接把送盒饭的工作给交给自己的员工，然后自己就跑到片场看秦砚拍戏。
  很明显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拦着他，毕竟他谁见了李老三都会“低头哈腰”的说一句：“李哥好。”
  而且因为这一次李老三承包下了整个《百家》剧组的送餐任务，李老三可以轻易出入剧组的每一个角落。
  对于其他电影而言，可能现场拍摄就是最主要的工作了，但是对于《百家》而言却远不是这样的。
  因为《百家》是一部特效电影，而且特效工作甚至比拍摄更早开工。
  所以平时秦砚除了在片场指导之外，剩下的时间会前往要塞公司去指导工作。
  作为“秦砚观察者”的李老三，自然也跟着去要塞特效送盒饭了。
  这已经不是李老三第一次来到要塞特效了，毕竟他可是这附近的外卖之王，要塞公司也经常会来他这儿订盒饭。
  一开始李老三对特效电影特别感兴趣的时候，也曾放下过身段来亲自送盒饭。
  要塞现在的确是国内当之无愧的最好的特效公司，但这并不代表着要塞特效公司就是多么好的工作氛围。
  要塞特效成立好几年了，其实依旧处于一种入不敷出的状态。国内很多工作的确会找要塞特效制作，利润率也很高，但实在架不住科研和技术方面的投资。
  真的是花钱如流水！
  所以李老三每一次看到要塞特效员工的时候，他们脸上总是写满了焦虑和紧张，仿佛身后有什么洪荒猛兽在追赶他们一样，只要稍微放缓脚步，就会被一口吞入腹中。
  要么就是迷茫，仿佛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一样。李老三同样给要塞公司的老总送过饭，一样的迷茫。
  李老三有的时候都想不通，要塞公司的员工收入都这么高了，怎么脸上就完全看不到任何的笑容呢？
  但李老三发现自从要塞特效接了秦砚新电影的工作之后，整个公司的氛围瞬间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不是因为工作变轻松了，他确定这段时间要塞公司的工作增加了很多。
  原因很简单，以前他们皇帝餐饮每天晚上来自“要塞”的宵夜订单也就一、两十单，但是最近一段时间都五、六十。每次来公司送饭，看到的都是灯火通明、伏案工作。
  这摆明就是加班嘛！
  “我给你说，儒家理念一定要展现得再宏大一点，你不能够用这种粉红色的色调。”
  “也不能够用金色，金色太庸俗！我觉得还是应该以土黄色为主。”
  “如果要是儒家用的土黄色，那农家怎么表达？”
  “你们说了这么多，法家怎么办呢？”
  “黑色？不行。你个没文化的东西，不知道秦朝以黑（玄）色为尊吗，法家穿黑色会掉脑袋的。”
  “还有这个妖兽该怎么进行表达？”
  每天晚上李老三来到要塞特效公司都能够听到各种各样的讨论，而且听不到他们对于工作的任何的不满，只有说不完的干劲儿。
  不是强迫他们加班，每个人都在自愿的工作。
  李老三突然想起来，有人说过：要塞公司，其实是一个追梦的地方。华国那些特效工作者，怀着一股不服输地劲儿在工作，拼了命要超过光魔、
  李老三总结了一下，要塞特效公司有这么重要的改变，很大一个原因就是秦砚经常会到要塞特效来指导工作。
  这也是通过他从外卖点单看出来的，平时要塞特效在自己这儿订的宵夜盒饭，大概也就三、四十块钱一个人，但是只要秦砚一来，每个人的宵夜盒饭标准瞬间翻倍。
  正好有一次李老三来送盒饭的时候，秦砚正好在给一群人开会。
  李老三在门口搬盒饭的时候，隐隐约约听着秦砚在给所有人上课。
  “我们的特效一定要做得好，但做得好并不代表着堆砌技术，我们要知道我们这一次的文化表达是什么。”
  “大家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做奥运会宣传片的时候，我们用西方的表现形式去表达华国的内核。”
  “这一次的美术风格，我也希望大家能够借鉴以往的经验。”
  “我知道在两种文化表现形式中平衡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别担心，我不还在这儿吗？”
  声音很平静，却有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让人忍不住去相信秦砚所说的每一句话。
  李老三虽然不是很懂这些电影方面的事儿，更不要说什么中西方的美术表达，但是李老三已经搞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秦砚的《百家》电影从头到尾就没有放弃过外国市场。
  李老三不是很关心网络的讨论，他才不承认是因为自己并不会使用网络。但是李老三却十分的确信等《百家》上映了后，一定能够震惊所有人。
  秦砚不错嘛，这个导演身上还有一些可以值得我学习的地方，比如说无论做什么事情，一定要以身作则。作为导演有足够的能力，才能够让剧组所有人都信服你。
  李老三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去给自己公司的员工露两手，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个城市里做盒饭做得最好的男人。
  不过李老三有的时候还是有一些不满，那就是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好吃的外卖，为什么秦砚经常不吃呢。
  其实李老三一直是拍戏很累的一件事情，但每一次开饭的时候，整个片场可以说是人潮涌动。
  别看着那些大明星在外面风风光光，拍完戏之后吃到自己的盒饭不也是一样人类的表情吗？
  而每到这种时候，李老三都特别有成就感。李老三还挺喜欢秦砚这个导演的，李老三今年也快50了，在他眼里秦砚就是晚辈后生，而且是他特别欣赏的孩子。
  每一次李老三都会给秦砚预留一个特别的盒饭。
  可不要小瞧了这个盒饭，有的时候多少菜、多少汤汁，每一个煎蛋的口感，鸡腿的厚实程度，李老三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李老三确信自己经手的盒饭一定是最好盒饭，可问题是经常李老三经常给秦砚准备了盒饭，却一直压在箱底，直到变凉。
  因为秦砚真的没有时间吃饭啊。
  电影剧组全部收工了，秦砚还要在重审刚才所拍的戏份好不好。有的时候演员有问题，秦砚还得拿出自己的休息时间私下来和演员进行沟通。
  其实《百家》演员已经很厉害了，都是演技派，也有悟性，就算有什么问题，秦砚点了点就能理解。
  但是架不住秦砚需要负责的演员实在做了。今天是a，明天是b，后天是c，一周七天日日不得空，秦砚忙得死去活来。
  李老三看着都觉得很可怜的，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比得上一日三餐呢？
  还好李老三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够整治秦砚。
  这个人就是片场的王中之王、人上之人，唯一一个能够让秦砚感觉到恐惧的男人，他的名字就叫做谢北杨。
  这不谢北杨正好来拿盒饭，李老三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
  “秦导今天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呢？要不你帮他那回去吧。”
  谢北杨脸上挂满笑容对李老三说道：“那就谢谢李哥了。”
  话音一落，谢北杨转过头，轻飘飘喊了一句：“秦砚，吃饭了。”
  瞬间整个片场都安静下，所有人都知道谢老师要展示神通了。
  果不其然，还在摆弄摄影机的秦砚，立马起身、一路小跑来到了谢北杨身边，贼像小学生被老师点名后的慌张。
  “怎么，不想吃饭呢？”
  周围的好事群众们汹涌澎湃、面红耳赤，来了来了，谢老师要出招了。秦导，你可能不能怂啊，拿出男人的雄风来啊！
  尤其是最近被秦砚骂过的演员们，表情更是亢奋。他们就不信堂堂国际名导、片场暴君、怼人之王秦砚能忍得下去？
  爆发吧！我们的秦大导演！
  然而所有人都失望了，剧情依旧是以往一样，秦砚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回答道：
  “吃吃吃，现在就吃。”
  秦砚的表情特别有趣，严肃之中又带着一点委屈，委屈之中又带着一点求饶，同时从谢北杨的手中接过饭盒，认认真真开始吃饭。
  大家蓦然会觉得现在的秦导就像是幼儿园的小孩，正在老师的监督下吃午饭。
  虽然不是大家最想看到的画面，但同样忍不住低头露出笑容。这样的秦导，莫名的可爱。
  其实一开始李老三还是挺想嘲笑秦砚的，你堂堂一个片场的大导演，片场暴君，居然这么听一个演员的话。
  后来多见几次，李老三也就习惯了。毕竟自己有的时候打牌不想回家的时候，家里的婆娘也会经常催促自己。
  但每一次家里的婆娘催促自己，那都叫做河东狮吼，隔个三里之外的长街都能够听到。所以李老三一直觉得嗓门越大，越能让对方感觉到恐惧。
  但每一次谢北杨轻飘飘的一句话，秦砚无论在忙什么，无论手上还有多少工作，立刻就从原地上起身，走向谢北杨。
  李老三感叹道：唉，这天下的优秀男人都逃不过爱情的魔爪啊。比如说我，比如说秦砚。
  其实李老三真的很聪明，他从来不去主动打听这个剧组发生了什么，又有什么八卦，但整个剧组的动态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一方面剧场的工作人员都特别喜欢和他聊天，在他们看来李老三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圈外人，另一方面李老三通过每天盒饭的订单，就能勘破这表面之下的暗流涌动。
  《百家》才刚刚开始拍摄，暂时还没有出现谁的杀青，所以剧组平时的订单特别平稳。
  但今天盒饭订单中就多了一个特殊的要求，要准备13份容易消化、比较清淡的盒饭，而且还单独给了超高的预算。
  “李哥，这几个盒饭你可得多花点心思，秦砚专门吩咐的。”
  “本来秦导都带人去吃宴席，可是时间来不及啊。”
  听着电话里的要求，李老三当然好奇。但他绝对不会表露出来，哪怕场务面前他也不会问任何剧组的问题。
  这就是他李老三这么多年来纵横捭阖的独家经验！
  《百家》剧组的成员很多，但场务很少提出饮食方面的具体要求，更别说这是秦砚亲自嘱咐的事情。
  李老三只是很“寻常”地亲自跑到片场，看看这13份盒饭到底是给谁准备的。
  结果李老三在片场看到了13个老头子、老太婆，反正最年轻的都要比自己大上不少。
  于是李老三这些年来浪迹片场的经验，他确信这些老家伙绝对不是演员。看看他们身上都穿的啥啊，朴素到让人发指，这绝对不是明星的穿搭。
  第162章 片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