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喜好，就算过了三十多年，也很难去改变，有一些习惯，早就与生俱来，再也无法抹去了。
  这大厅，是当年薛岚在东林堡时的模样。
  虽不是一模一样，却布局上，却没什么大变化，只是一些细节上的不一样罢了，这里似乎被人移动过，不伦不类的，可因为时间匆忙，根本来不及。
  年锦书看向墙壁上，她之所以会注意到墙壁上，是因为墙壁上有一排很规律的钉子，年锦书不太熟悉这些钉子，可想起一件事。
  她在卧室里悬挂了一副画，当年雁回没回来，她自己挂的，就是用这种钉子，挂上了画，然后用三角固定了画的位置。
  这里本来应该挂了很多画。
  年锦书抚摸着墙壁上的钉子。
  大厅里已收拾得差不多，没什么特殊的东西，年锦书放弃了继续查探，想要去看一眼卧室，可刚跨出去一步，又回头看向那等身高的大花瓶。
  大厅角落里有一个等身高的大花瓶。
  这样的一个花瓶出现在大厅里，格外的突兀，纳兰果似乎故意在外面和他们纠缠，拖着时间，如果这厅里本来有什么东西，都被收拾干净。
  可若来不及收呢？
  年锦书眯起眼睛，走到花瓶前，这花瓶太重了，她根本拖不动，年锦书一不做二不休，抽出芳菲，一剑劈下。
  也不管这花瓶到底有什么玄机，也不管花瓶到底多名贵，直接就砸开了花瓶，花瓶碎了一地，瓷片散落，几幅画也滚落到地上，其中一幅画因为被收的时候太过匆忙没有弄好，直接滚开了，一路落到年锦书的脚下。
  那是年君姚的自画像。
  她大哥的画像，会出现在鬼城内，只有一个可能。
  阿岚画的。
  年锦书蹲下身子来，泪光朦胧地看着这幅画，纳兰果和那群鬼的话，自相矛盾，故意误导他们，阿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为什么纳兰果也好，那群鬼也好，都不肯说实话？
  年锦书打开其他的话，除了年君姚，还有年锦书，凤凉筝，薛浩然……还有一副群像画。
  第833章 接下来，怎么做
  雪素鸢和纳兰果打得难解难分，甚至纳兰果还占了一点上风，因为凤栖梧桐的缘故，纳兰果也没能近身伤她，夜浓在一旁并未插手，年锦书拿着一副画像从房间里出来时，雪素鸢停下了，纳兰果一咬牙想要离开，却被早就在一旁有所防备的薛岚拦了。
  “去哪儿？”
  纳兰果蹙眉，年锦书已飞到她面前来，展开了画像，“这是怎么回事？”
  “薛岚画了，有什么稀奇？”纳兰果淡定地说。
  年锦书轻笑，“以你的说法，阿岚已死去二十多年，这笔墨，也不像是二十多年前的墨宝。”
  “鬼城内时间几乎停滞，时间流逝并无感触，更没有任何风化痕迹，墨宝保存百年都不成问题，何况是几十年，年姑娘不必大惊小怪。”
  “阿岚以前并不住这儿，以你的说法，她在鬼城内没多久，你们就发现了她是魔族公主，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所以你们追杀她，她跑去找林不坏寻求庇护，一直住在槐树林里，后来她被林不坏吞噬，那这房间里的画，又是怎么回事？”
  纳兰果正要说话。
  年锦书说，“不要告诉我，这是阿岚在槐树林里所作的话，你占据了槐树林后想要清理他人东西，就把她的画搬到这里，还日日欣赏，这大厅上的话，若我没猜错，一直都挂在大厅上吧，如果我没猜测，那主卧里，是不是也一群画像，纳兰果，阿岚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如此欺骗我们，到底你有什么苦衷，我们又不是阿岚的仇人，为什么要推三阻四，她到底怎么了？”
  年锦书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是寻仇，为什么如此抗拒他们见薛岚呢？
  纳兰果闭上了眼，似是妥协了。
  “这是林不坏拿过来的，当年在槐树林的别院里，就是这么布置的，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你们要问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薛岚死了。”纳兰果说，“你们若不信，我也没办法。”
  她一口咬定薛岚死了，从未动摇过。
  这样坚决的姿态，反而让年锦书怀疑，年锦书眼底，已有了杀气，纳兰果见势不好，迅速隐匿，她化成了一道虚影离开大宅。
  还魂铃，“娘，冷静点。”
  年锦书很冷静，并未失控，她只不过是困惑，为什么？
  为何如此瞒着她呢？
  阿岚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
  纳兰果也好，鬼城里的鬼修也好，全部都一口咬定，阿岚已死了。
  夜浓说，“不要心急，鬼城大门都开了，我们也隐藏了气息，他们做得再滴水不漏，我们也能查出真相。”
  一座城池的鬼，夜浓就不相信，他们全是一条心。
  雪素鸢轻笑，“这城中，都是心愿鬼，想要完成鬼的心愿，交换秘密，那还不简单吗？纳兰果不肯告诉我们的，我们自己来找。”
  这座大宅，他们都看遍了，主卧里显然是薛岚的主卧，那装潢和薛岚在东林堡的卧室一模一样，连摆设都是薛岚的喜好，这座大宅，是属于薛岚，不是林不坏。
  纳兰果在撒谎。
  若是林不坏的大宅，为什么主卧会按照薛岚的喜好来摆设，这一点都不合理，只不过，这主卧看不出多久没人居住，鬼城内，无声无息的，只有日夜时光流逝，无风无雨无尘，很难判断一个地方的新旧，一颗石头在树下，可以十多年不染尘埃。
  纳兰果匆匆退到槐树林里，摔在四合院旁边，一道虚影从她身上飘出来，一路飘到了四合院内，纳兰果倏然站起来，宛若恢复了神智般，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进了四合院内，四合院的花圃内，开着全天下，最鲜艳的花朵。
  纳兰果双手放在胸前，极是恭敬，“主人，请您示下，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第834章 忘了薛岚吧
  年锦书和雪素鸢，夜浓三人在大宅里暂时落脚，然后和鬼魂们打听鬼城内的消息，每一只鬼的说辞，几乎都一样，林不坏结丹走了，薛岚死了，这让年锦书和雪素鸢更怀疑。
  鬼城内的鬼，有各种各样，色鬼，厉鬼，怨鬼，吊死鬼等等，什么鬼魂都有，都是大凶大恶的鬼，因为心愿未了在鬼城徘徊不去，他们不愿意变成厉鬼，徘徊在人间作恶，厉鬼于很多人而言，和牲畜没什么区别，只有进食的欲望，没有能力，也很快会被修仙者诛杀，所以，很多鬼魂都来到鬼城，他们都不是良善之人。
  生前多是大奸大恶，或者执念极深的人。
  他们统一口径，要么事实如此，要么……全城的鬼，都在说一个故事，二十多年过去了，有的鬼记忆还那么深，甚至细节都能想起来，那就很可疑，雪素鸢不相信他们说的一切。
  年锦书也不相信，太过整齐划一的故事，反而像是说好的一样，不足以令她相信，年锦书说，“我总觉得纳兰果有些怪。”
  “我也觉得，她一定有事瞒着，为什么所有的鬼，都统一口径？”
  “这里一定发生过很惨烈的事情。”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加上调查，他们才知道，这鬼城内，只剩下纳兰果一个鬼修了。其余人鬼修，全被吞噬了。
  三十多年前，还有快十名鬼修，如今，竟只剩下纳兰果。
  雪素鸢也很快就发现了盲点。
  林不坏吞噬了薛岚，离开鬼城，那其余鬼修呢？被纳兰果吞噬了？如果是被纳兰果吞噬，纳兰果的应该也结丹了。
  “只剩下一个鬼修，满城的人都统一口径也就说得过去，只有一个人能满足他们的心愿，这是一场交易。”
  所以，纳兰果不管说什么，鬼魂们都要听从。
  年锦书隐约觉得没那么简单，可又说不上来，当年他们来的时候，也见过几名鬼修，年君姚甚至还想和鬼修们打好交道，他们可以好好照看薛岚。
  后来才知道，鬼修之间存有竞争关系，他们是天然的敌人。
  永远不能成为朋友。
  这纳兰果，也不会是薛岚的朋友。
  “至今为止，一切都是纳兰果说的，难道她怕我们找到薛岚？她控制了薛岚吗？”夜浓问。
  如果要控制薛岚，会关在哪儿？
  槐树林？
  “我们要再去一趟槐树林。”
  她们还没到槐树林呢，纳兰果带着一群鬼魂迎面而来，纳兰果和上一次她们所见有所不同，眉目格外凶狠，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鬼修。
  “他们要做什么？”
  很快，他们就知道纳兰果要做什么了。
  所有的鬼魂把自己的力量，倾注于纳兰果身上，一股巨大的力量排山倒海而来，还魂铃喊了一声，“不好，快走！”
  纳兰果面目狰狞，那股力量追着他们打了过来，几人迅速往外逃去，可鬼城内，上千上万的鬼，全部对付一个人，力量太过强大，不是人力能阻拦。
  年锦书当机立断，“先离开鬼城！”
  几人飞出鬼城，纳兰果也好，这群鬼也好，他们出不了鬼城，只要出了鬼城，他们就平安了，年锦书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暂时离开。
  纳兰果站在城门口，这一刻，她又褪去了凶狠狰狞的模样，眉目平和了些许，背后站着一群鬼，显得格格不入，她笑起来甚至称得上是温柔的，一点都不像刚刚那么残酷。
  纳兰果说，“走吧，年锦书，雪素鸢，这是鬼城，你看清楚，我们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人死了，就让她随风而去，不要在尘世挣扎。薛岚死了，你们生生世世，再也见不到，忘了吧。”
  第835章 你对我没兴趣了
  年锦书回到幽州城时，仍没压住心中的不甘，雪素鸢知道她的想法，只是叹息一声，让她不要太放在心上，这件事可以慢慢调查，下一次她们会准备更好一些。
  “阿岚一定还活着。”年锦书是这么坚定地相信着，她家阿岚一定还活着。
  雪素鸢不好说什么，也就一安慰她，“好，一定还活着，我相信你。”
  雁回并不在魔界，年锦书回了宛平城，这件事成了她和素鸢之间的秘密，还严令大嘴巴夜浓不要说出去，夜浓极是伤心，“我在你们眼里就这么不靠谱吗？”
  “有点自知之明。”雪素鸢哭笑不得，“谁敢把秘密告诉你。”
  “我分得清楚轻重，你这么说搞得我很难过。”
  雪素鸢轻笑，回了魔王宫。
  如今，魔王宫很热闹。
  双胞胎女儿如果不闭关，不去玩，基本都会在魔界陪她，凤嘉雪偶尔也会来魔族住半个月，公主殿这边很热闹，虽然地方也够大，也够住，这么多天，为了消除雪永夜的影响，她把魔王大殿那边也清理一片，万魔窟永久封印，如今魔王宫都是他们一家五口的地方。
  她回到公主殿时，凤凉筝正在院内喂一池锦鲤，魔族的人，都不喜欢水，魔王宫本来没有荷花池这一类的东西，是凤凉筝改良后建造了一个荷花池，虽养不成荷花，却养了一池的锦鲤，各种各样的品种都有。
  暗卫们有空也会喂养池里的锦鲤。
  也成了凤凉筝的消遣。
  “你去鬼城吧。”凤凉筝问。
  雪素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