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凉筝知道雪素鸢无心和他谈风花雪月的事情，所以他也特意挑了几件公事来谈，雪素鸢并不反感，凤凉筝是如何建立天门宗，她比谁都清楚，这些手段潜移默化，虽然她没有鸢儿的记忆，可雪素鸢在治理魔族的过程中，很多决策都受凤凉筝影响。
  这一天，天气乌黑，下了一场很大的雨，两人落脚在一座客栈里，这座城池比较小，却是五脏俱全，附近还有一座很漂亮的山峰，名叫紫霞山。
  正是紫霞花开的季节，凤凉筝邀请雪素鸢一起登山赏花。
  ……
  第755章 我自愿的
  紫霞山满山都是紫色的，树木很高，花开满树，绿叶紫花，格外好看，雪素鸢还是第一次见到漫山遍野的紫，特别站在山顶时观看时，宛若仙境。
  附近前来赏花的人，不计其数，山下全是马车，沿着山路，全是来采风和赏花的游人，有人诗兴大作，有人作曲弹琴，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格外热闹。
  雪素鸢很少和凡人如此赏花，也觉得新鲜，一男一女情侣相约来赏花的，更不在少数，雪素鸢和凤凉筝却格外引人注目，两人长得好，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格外吸睛。
  “凤凰城有这么漂亮的山吗？”
  “有一座红叶谷，等枫叶开的时候，很好看，满山红，和这是不一样的美。”凤凉筝温柔一笑，“等到落花时节，我带你去看。”
  雪素鸢并未答应，等下一次花开时节，她未必在凤凰城，也就没给凤凉筝任何承诺，她如今也习惯了，不给任何承诺，免得凤凉筝心生希望。
  凤凉筝看着面前的一对小情侣，极其亲热，少女勾着男子的手，不知道说什么，笑靥如花，那男子微微侧着头听着她说话，眼里全是女子的倒影，感情极好，那甜蜜的气氛，他一个外人看了都羡慕，不免想到当鸢儿时的素鸢。
  景美则美，却略有些单调，除了满山紫色的花树就没有别的观赏，雪素鸢看了一个时辰也就觉得无趣。
  等下了山，在马车上时，就看到凤凉筝在马车上作画，雪素鸢看了一眼，他在画这座山的美景，画的是一片紫霞花花林，他画功特别好，画的紫霞花林也好看，宛若一副实景，等紫霞花树林画完了，又开始画人物。
  雪素鸢本来无意，可看到他勾勒的背影和装束，就算再眼瞎也知道他在画她，忍不住想起了他的储藏戒里，有很多她的画像，各个时期的画像都有。
  她当鸢儿时，格外喜欢他画她。
  闲来无事就喜欢摆一个姿势，让凤凉筝去画，他每一次都能画得宛若真人。
  这一次，她根本没有特意要他去画，凤凉筝却仍画出了她的林间仰头赏花的美景，落英缤纷，少女站在花林中，身材窈窕，容色绝艳，她一眼就喜欢。
  凤凉筝作画后，喜欢盖一个自己的印章，一副完美无暇的画就做好了，他赏玩片刻，似乎觉得不够完美，想要撕破再画。
  雪素鸢问，“为何要撕？”
  “画得不够美。”凤凉筝对自己严苛，是一个十足的完美主义者，“我能画得更好。”
  可作画者，往往是第一遍倾注全部心力，同一幅画，肯定是第一幅最好，雪素鸢想都没想，“我觉得挺好的。”
  “是吗？”凤凉筝挑剔地看着，“一般。”
  “你若不要，给我吧。”
  凤凉筝唇角微微一扬，“你若不嫌弃，送你了。”
  他摊开另外一片画布，重新再画，雪素鸢看着画中人，花美，人更美，哪里不够美了？没眼光。她觉得这是凤凉筝画得最好的一次。
  她心满意足，受到了储藏空间里。
  凤凉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么喜欢？”
  她也略微觉得自己有些不矜持，凤凉筝虽说重新画，画的却是另外一种意境，“你骗我？”
  凤凉筝轻笑说，“我哪儿骗你，画再美，也不如眼前人，自然是怎么画都不满意。”
  雪素鸢，“……”
  这嘴甜得抹了蜜一样，雪素鸢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如坐针毡，干脆别开了目光，心跳略微有些失序。
  太规范了！
  凤凉筝不常说这种话，可如今说得得心应手。
  雪素鸢静默片刻，若不看上辈子，只看这一辈子，凤凉筝对她真的挺好的，得知她是魔族公主，有意疏远，曾经想过同归于尽，可最后却屈服于自己的心愿，虽也短暂囚禁过，却也不像上辈子不闻不问。
  若不是一人是仙，一人是魔。
  她真的没什么顾忌。
  自古以来，修魔和修仙在一起，都没什么好下场。
  基本都是魔拖着仙，坠落深渊。
  “凤凉筝，我上辈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一直到死，我都不知道，这辈子真的变化挺大的，你是不是知道自己上辈子对不起我，所以上天派你重来一次补偿我？”
  “不是！”
  雪素鸢挑眉。
  “不是上天派来的。”凤凉筝温柔一笑，“我自愿的。”
  第756章 我已有心魔
  这句话说得雪素鸢面红心跳，却又极力压抑自己的心动，她知道，她没资格心动，也不愿意把这份心动，告知于凤凉筝。
  可她又清楚地知道，凤凉筝知道，知道她的心意。
  两人走走停停，快一个月，总算到凤凰城了。
  途中还算顺利，两人相处也和谐，不谈风月，只谈风俗人情这种话题，雪素鸢并不排斥，甚至和凤凉筝能一起品茗下棋。
  凤凰城，如她记忆中一样，非常昌盛。
  凤凉筝有意要带雪素鸢回凤凰城，可雪素鸢并不愿意，凤凉筝在凤凰城中，有一座两层楼小院，别院在山中，实在太远了，他也不愿意雪素鸢想起一些不好的记忆，那座别院，似乎也是上辈子囚禁她的地方，也是这辈子曾经囚禁她的地方。
  城中的别院温馨而热闹，位于闹市，人来人往，雪素鸢身上挂了一个灵珠，驱逐了身上的魔气，在人群中也无异样，她本来就是西洲大陆的人。
  “我先回一趟仙门，晚上过来陪你用膳。”
  “不必！”雪素鸢说，“我有些累，想要早日歇息。”
  凤凉筝没说什么，先回了仙门。
  雪素鸢知道，凤凉筝在外已有一段时间，回到仙门，自然要和父母好好聚一聚，晚上再过来陪伴她算什么？
  她可不想惹凤还林夫妻不快。
  小院内，应有尽有，凤凉筝早就传书过来，凤三等人已把别院收拾妥当，摆设都是她喜欢的模样，雪素鸢回到别院，宛若回到公主殿。
  到了凤凰城，几乎没什么安全危险。
  凤凰城和宛平城是西洲大陆，最安全，最和平的两座城池，几乎不会有人闹事，也很少出现邪祟，傍晚时分，雪素鸢一个人上街去逛。
  凤凰城仙门内，凤还林嘲讽，“你还知道回来？还骑马呢？你那修仙做什么？你的腿还不如真断了呢。”
  凤夫人叹息，这事极是荒唐，仙门内都传遍了，魔王雪素鸢就在凤凰城内，凤还林也早就收到消息，他还以为凤凉筝会直接带雪素鸢回凤凰城来气死他呢。
  幸好，他还知道分寸。
  凤凉筝说，“父亲交代给我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修炼也没耽误，仙门内的俗务也没耽误，如今我和素鸢的亲事呼声也高，为何我不为自己的幸福争取呢？”
  “反正我不同意，你随意。”
  “我喜欢谁，也不需要父亲同意。”凤凉筝淡淡说，“你若能爱屋及乌，那自然好，若不能，我也不勉强。”
  “你还真是翅膀硬了！”凤还林头疼不已，“你大好的前程，为什么要和一个修魔的搅和在一起，自古和魔族搅和在一起，有几个人能白首偕老的，就五百年前，魔族和西洲大陆也有人暗中通婚，结果呢？全坠魔了。”
  凤夫人也劝说，“凉筝，听爹娘一句劝，不要执着素鸢公主。你想要找什么的女子，都能找得到，没必要毁了自己。”
  “我已有心魔，怎么办呢？”
  第757章 来啊，一起睡
  雪素鸢还没回小院呢，暗卫就告诉她，凤凉筝来了。
  “他来做什么？”
  说好了，今天他陪父母，来她的小院做什么呢？雪素鸢有几分茫然，匆匆往回赶，她一眼时辰还早，心想着他必然和凤还林夫妻吵架了，还没吃东西，她在飘香楼打包了几分饭菜回小院，顺路还买了两壶酒。
  没想到他回来时，凤凉筝已在月下小酌。
  雪素鸢让人把食盒摊开，“你还没吃饭吧？”
  凤凉筝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眉目有些微红，雪素鸢皱了皱眉，想去夺他的酒杯，被凤凉筝避开了，“我没醉。”
  这五年，他常跟着凤还林一起应酬，早就习惯了喝酒，自从双腿好了，他基本上坐稳了凤凰城少主的位置，有些应酬是必须的，他也必须要承担。
  “一有烦心事就买醉的人，我一向轻视，并觉得软弱无能，所以，我告诫自己，不管如何情况，都不会买醉。”凤凉筝眼底一片清明，“鸢儿，陪我小酌几杯？”
  “……”雪素鸢淡淡地看着他，真敬了他三杯，“你不该和凤门主吵嘴，他是为了你好。”
  “这事这么快就传到你耳朵里？”
  “不需要人传，我能猜到。”雪素鸢心想，她跟着他来凤凰城，就是让他死心的，她人在凤凰城，凤还林夫妻不可能无动于衷，必然会来找她，正好让凤凉筝死心，虽然残忍了一些，却很见效。
  凤凉筝笑得极其薄凉，“我父亲还抱有期待，希望有一天年锦书飞升，能顺带我和君姚一起，飞升成仙，真那么重要？我并不觉得，我曾经想要飞升，只不过是想要飞升后，治愈自己的双腿，让我如一个正常人一样行走，你也知道我曾经许愿过，如果我能如正常人一样行走，我愿意当一个凡人，如今，我的心愿打成了。”
  “你的心愿，可以再大一些。”雪素鸢说，“年锦书和雁回有大机缘，将来必然会飞升，一人飞升，能带两名散仙，虽不在天庭记名却和仙人所差无几，只要再勤加修炼就能再位列仙班，有的人一辈子只求一次大机缘，你不要平白错过了。”
  “仙人，也有陨落时，又不是长生不老。”凤凉筝说，“鸢儿，你为什么希望我当一个无情无欲，孤独终生的仙呢？”
  “……”
  “如果漫长的岁月里，我和你一人在仙界，一人在魔界，不能见面，那有什么意思？”凤凉筝说，“我所求的，并不是成仙。”
  “你如今的想法，未必会是以后的想法。”
  “如今的我，为什么要为将来的我付出代价，更何况，你为何就定死了我的罪名，若我一生无悔呢？”凤凉筝坚定地看着她，“没有如果，是我这一生，必然无悔。”
  雪素鸢心里针扎一样的难受。
  “别再喝了。”
  凤凉筝一点都没醉，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我有心魔了。”
  “你说什么？”雪素鸢差点没端稳酒杯，“你说什么？”
  “你要看一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