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说，“她和凤少主相处十一年？”
  “嗯！”
  “要我也喜欢啊。”白灵轻声说，“你发现了吗？看到好玩的，她要买给凤少主，看到好吃的，她也要带给凤少主，十句话七八句都是凤少主，就……养一个灵宠都没这么贴心的，全心全意都是他，换成谁都会很喜欢。”
  年锦书回来问雁回，“你平时看到别人穿好看的衣服，会想着给我买一套，吃到好吃的，会给我带一点吗？”
  “不会啊！”雁回说。
  他们口味差异极大，他喜欢吃的，年锦书不喜欢，年锦书喜欢的，大多他都不碰。他们吃火锅都吃不到一起，一个要吃红油辣锅一个要吃清锅。至于旁人穿好看的，他从未觉得谁穿得比她更好看。
  年锦书木着脸，“无情！”
  雁回轻笑，点了点她的鼻尖，“怎么了？”
  年锦书矫情地想，相恋这事，修行在个人，千百人有千百种相恋的模式，鸢儿这种全心全意为了旁人的，的确是少数，不该强求，可她好羡慕。
  “凉筝哥哥好幸福。”年锦书说，“我好羡慕。”
  雁回，“……”
  还魂铃叽叽喳喳地卖了阿娘，“爹啊，你真是木头，你看看人家鸢儿，出门大包小包给凤凉筝带了多少东西，好吃，好玩的，漂亮的，有趣的全带回来了。阿娘羡慕了，你要好好表现。”
  年锦书，“……”
  雁回，“……”
  她脸一热，恨不得把还魂铃毒哑了，你就这么说出来，我不要面子的吗？
  “小铃铛，你变成哑巴，不影响你发挥实力是吧？”
  要么……我就把你毒哑了吧？
  雁回轻笑一声，这笑声让年锦书恨不得立刻升天，转身就跑，雁回喊一声，她人影都不见了。
  年锦书最近一直在修炼玄冥真人留下来的另外一套功法，破解玄冥火，她本身练的功法和玄冥真人就是一套体系，练起来见效奇快。
  门外传来了雁回的声音。
  “阿锦，睡了吗？”
  还魂铃说，“一定是来献殷勤的。”
  年锦书，“……”
  她开门出来，雁回一袭红袍站在月下，容色魅惑，眉目皆是春意，他含笑地提着一个食盒，温柔地看着她，“吃宵夜吗？”
  年锦书暗忖，这算什么献殷勤？
  “我做的！”雁回说，“亲手做的。”
  年锦书震惊地看着他，雁回心想，他算是很有诚意了吧，年锦书脱口而出，“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想要换一个未婚妻吗？”
  第526章 猝不及防掉马了
  雁回，“……”
  她从未吃过雁回做的饭。
  她知道自己的黑暗料理，可她还特意学了一阵子，烧得不好吃，后来是能入嘴了，不夜都就算再落败了，仙门内总是有人伺候的，他一个不夜都少主肯定君子远庖厨，整个西洲大陆仙门会下厨的男人屈指可数。
  她都怀疑大哥和雁回，凤凉筝这种人，知道家里的厨房在哪儿吗？
  雁回失笑，“来，试一试。”
  他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一道栗子糕，一道玫瑰糕，一道栗子烧鸡，一道粉蒸肉，两道蒜蓉时蔬，还有两碗葱油拌面，分量都不算很大，花样却不少，摆盘也很精致，还魂铃都流口水了，然后挑拨离间，“真不是酒楼买来充数的？”
  “你不准吃！”雁回打开还魂铃的爪子，“我特意给你娘做的。”
  “凭什么！”还魂铃叉腰，“你虐待幼童！”
  “你算什么幼童，老祖宗！”
  还魂铃气得嗖一声跑了，不让他吃，他自己不会去找吗？
  “真是你做的？”
  “试一试！”雁回轻笑。
  “我在不夜都时也没见过你下厨，你会做饭？”年锦书接过筷子，心里若说不不感动，那是骗人的，她煞费苦心为雁回洗手作羹汤是什么心情，雁回也该是什么心情吧？
  “我爹过世后有一阵子，我娘什么都吃不下，我学了一阵子。”雁回轻声说，“有十年的时间不曾做过了，有些手生。”
  “我好多年没吃葱油拌面。”年锦书也不知道想什么，笑容有些苦涩，又有些释怀。
  年锦书试了一口葱油拌面，神色倏然一僵，她不可置信，再试了一口，缓缓地抬头看着雁回，目光深沉而……复杂。
  雁回吓一跳，“怎么了？”
  不好吃吗？
  不可能啊！
  全是年锦书的口味。
  这道菜是宛平城特色，年锦书最常吃的，可年锦书的口味和旁人是不太一样，她爱吃的葱油拌面是放很多糖的，鸡蛋煎成一个饼状，切成丝，洒在拌面里，放了糖味道吃起来很奇怪，旁人都不爱吃，可她喜欢吃。
  可她重生回来后，就再也没吃过葱油拌面了。
  因为……她在魔界吃了三年，吃怕了。
  魔界，吃了三年的葱油拌面，口味和眼前这碗面一模一样，在魔界那三年，她沉默寡言，一直都在疗伤，少年南归给她做过很多吃的，她都没胃口，日渐消瘦，怎么都养不起来，于是，他做了葱油拌面，第一次做，就好像熟知她的饮食习惯一样，也放了很多白糖，她竟从未怀疑过，后来这三年，她每天都要吃两碗葱油拌面，味道都一模一样，她都快吃吐了，后来想要提醒南归，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味，可南归偶尔却透露出他很穷的信息，年锦书就不好开口换吃的。
  若不是穷，为什么会住石头城呢？
  因为那三年的阴影，让她忘记了一件事，为什么少年南归知道她的口味？
  第一次做，就摸清楚她的饮食习惯？
  这不可能！
  这道面的做法，本身就不是这样子，那是她偏爱的。
  再一次吃到一模一样的面，于她而言过了五六年，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个问题，南归认识她？
  若不是熟知，为何知道她的口味？
  她在魔界，没有朋友。
  一个流落到幽州城的瞎子，又丑又疯，为什么有人要捡她回去，悉心照料，仔细呵护了三年，要什么给什么。
  碧云珠，天星魔芋，三年无微不至的陪伴。
  “阿锦，怎么了？不好吃？”雁回慌张地问，“或许是我记差了，你已经不爱吃这个味了吗？”
  “你……亲手做的？”
  “是啊，面条都是我揉的。”雁回笑了笑，“是不是很感动？”
  第527章 这面太难吃了
  年锦书被那三年的记忆填满了，痛恨自己那三年是一个瞎子，没有办法睁开眼睛看一看那三年朝夕相处的少年是谁。
  她一直觉得南归是魔界石头城，一名饱受痛苦磨难的少年，若不是如此，何必住在石头城，若不是如此，为什么要陪在她一个瞎子身边？
  他烂好心，捡了她回家，无所图，照顾她三年，陪伴三年，等她眼睛痊愈，无声离开，她都不知道那三年里照顾她的人是谁。
  若……是雁回呢？
  是雁回吗？
  这熟悉的口味，她吃得怕的葱油拌面，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冥冥之中，似乎是注定的，有些想要隐瞒，想要掩盖的真相，终于冲破了岁月的痕迹，再一次浮现在她脑海里。
  南归……雁回！
  雁回，南归！
  上一世，她从未想过，照顾她的人，会是雁回。
  她和雁回决裂后，已很多，很多年不曾见面了，他和她童年两小无猜，少年时相互厌恶，青年时已阴阳相隔，最后一次去不夜都看到白骨皑皑时，只剩遗憾和唏嘘。
  上辈子，她后悔过的！
  在看到不夜都皑皑白骨时，她深切地感觉到了后悔。
  那些年，她不曾陪伴的岁月，那些年，她伤害过他的岁月，在她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时，她已经把他伤害得遍体鳞伤，就算她后来数次示好，他也无动于衷，不屑一顾，他对她早失望，麻木，连一句话都懒得和她说。
  她心疼得无以复加，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他们两小无猜的童年时。
  她想做一个和五岁时不一样的选择。
  她想要在少年驱赶她时，义无反顾地守在他身边，哪怕他辱她，骂她，她也不会离开他，她会陪伴他度过他最阴暗无助的少年时光。
  分别的那一天，她哭着离开，曾经哭着回头，本以为已转身离去的少年就站在不夜都的城门外看着她，似是没想到她会回头似的，怔了怔，他才转身离开，那背影，她记得一辈子。
  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被抛弃了。
  他不要她了。
  所有的爱和喜欢，都变成了愤怒和讨厌。
  她被娇惯坏了，天生恣意，要什么就得到什么，从来都得偿所愿，所以，她不懂得体谅他的苦，也没有设身处地为他考虑过。
  若是回到那一天，她想要奔跑过去，抱住她的小少年。
  从那以后，渐行渐远。
  所以，年锦书从未想过有一天，雁回会隐藏身份照顾她，甚至怕她知道，故意变了声，她几乎可以确定，那是雁回了。
  年锦书的眼泪，一颗一颗地砸在葱油拌面上。
  我真是一个笨蛋！
  年锦书心想，一个瞎了眼的笨蛋。
  重回一世，当年的疏远，相杀都有了解释，她几乎可以确定，哪怕是上辈子，雁回也爱着她，陪着她。
  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