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深宫宴内香，鹅梨帐底散芬芳。”（*）
  纪厘看过广告脚本，大致的内容是讲述一名王公贵族在参加完盛大宴会后，朦胧醉酒间回到自己的寝殿，就着帐内香气和美酒酣然入睡的情景。
  因为是冬末，纪厘在广告衣服的外面还套上了一件羽绒服。
  纪厘的古装扮相向来是绝色，从最近狂受追捧的谢彦就能认证这一点。所以，即便他只露出了妆发，还是引起了外国团队齐刷刷的注意。
  有些工作人员在看见他的瞬间，就爆出了赞美之词。
  “天呐，这就是今天的广告主角吗？太美了吧。”
  “我能上去要他的联系方式吗？”有男性工作人员蠢蠢欲动，“他看着很就可口。”
  纪厘听得额头一抽。
  很可口？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夸奖？
  正想着，一群人就从隔壁的休息室走了出来。除了纪厘眼熟的秦栎等人，还有一名优雅的中年女性亲密地跟在应远敬的身边。
  秦栎对上纪厘投来的视线，刚准备上前，结果就被身侧的阿道夫抢了先。后者看见青年的古装扮相，一脸痴迷地喊着‘完美’。
  秦栎面色紧绷了一瞬，心尖涌上丝丝不悦——
  要不是知道阿道夫结了婚，要不是清楚对方对青年的狂热只是对美的追求，他绝对就要上手去拦截了。
  齐岸看见好友的反应，掩了掩上扬的嘴角，看破不说破。
  应远敬揽着自家夫人走近，神色十分骄傲，“纪厘，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夫人孙临秋，也是这款鹅梨帐中香的核心研发师。”
  纪厘微笑颔首，“你好。”
  “应夫人，我没骗你吧，纪厘小可爱是不是很符合我们的香水需求？就这脸、这气质，干净又独特，性感而诱人，能让人尝到清纯懵懂的甜味，也有让人坠入爱河的本事。”
  阿道夫手舞足蹈着说得天花乱坠，这才多久，仿佛就成了纪厘专属的彩虹屁大师。
  事实证明，外国人夸起人来更有冲击感。
  纪厘听得脸颊有些发热。
  应远敬摇了摇头，显然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
  他的妻子孙临秋了然一笑，温声鼓励，“拍摄加油，我相信你能演绎我们想要的感觉。”
  纪厘颔首，眼里是自信和坦然。
  他提早做过功课，应氏主推香水的两种主基调——梨和沉香。
  前调是甜而不腻的梨香，代表年少懵懂时的纯粹感。后调是重而不浓的沉香，是历尽千帆后的成熟感。
  “纪厘，你按照脚本上的情节一次发挥，我们的摄影机位都搭好了，我会让人实时捕捉的。”
  阿道夫有一套自己拍摄广告的认知——
  只要前期工作到位，演员一次性的发挥，才能给人最大的真实感。
  “别紧张小可爱，要真一次不行，我们还可以重复来好多遍，直到你找到感觉。”
  “好的，阿道夫导演。”
  纪厘说完，就走到了一侧的拍摄布景。
  他当着众人的面，脱下自己的羽绒服外套，广告拍摄专用的薄纱‘睡袍’露了出来，顿时激起现场的一阵强烈的吸气声。
  睡袍的中段被绳带系紧，贴身的衣料勾勒出青年比例优越的身材，长腿、细腰，隐约还能看出锻炼过的不夸张的腹肌痕迹。
  再往上就是精致的锁骨，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锁骨里面能养鱼？这弧度太美了。
  最夺人眼球的，是那张被精心装扮过的脸……
  此刻的纪厘，完全是超越性别的美的存在！
  郁赋雅看着自家‘崽子’引发的惊叹声，脸上满是骄傲。
  四五个月前，纪厘就对自己的身材不满意，拍戏之余还会请专门的健身私教开课训练。无论平时拍戏多苦多累，他都不会落下任何一节课。
  自律换回的，自然就会是赞美。
  要是娱乐圈里的每位艺人都能如此上进又让人省心，那经纪人一定是最快乐的职业之一。
  “天呐，秦，要不是我早已有了妻女，我都想要追求他！”阿道夫被纪厘迷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当然，这番话只是他夸张的赞美方式。
  只可惜，身旁的男人完全没听见他的言语。
  秦栎一心定在了准备拍摄的青年身上，眸光渐渐发沉。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纪厘的身上，没有人能发现，男人的眸底溢出了几乎罕见的占有欲。
  …
  一声令下，饱受期待的拍摄终于开始，三个机位同时开始。
  深宫的极盛酒宴结束，贵族小侯爷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寝殿，沐浴后的他只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丝纱衣袍，慢慢悠悠地朝着那张大床走去。
  随身镜头从青年的背影下移，绕到他的脚踝特写。
  长袍之下是一截纤细而雪白的足踝，因为寒意透着些许冷粉色，青年踩在满是落花的地面上，圆润小巧的脚趾头还粘上了几朵不舍离开的花瓣。
  就这样一个简单镜头，待在摄影器材背后的摄影师就凝住了呼吸。
  天呐，真是太迷人了！
  不是足控的他都想要上手去拢住青年的脚踝，避免他的脚沾上地面的湿寒，给予他最细致的温暖。
  纪厘走到了床边，摇曳的烛光透过床幔，在他精致无暇的脸上落下迷离的光线。他单膝半跪在床沿，掀开碍视线的幔纱，慢悠悠地爬到了床榻边。
  他侧卧在柔软的被子上，单手托着优越的下颚，身上的睡袍上如丝般滑落，露出微微泛着湿光的半截肩膀。
  榻上点燃的沉香香雾氲氤，和桌上甜梨散出果香混合在一起，清冽又迷人。
  镜头定格。
  青年微眯着眼，漫不经心地瞥向镜头，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明明是最放纵诱人的姿态，偏偏长着一张与世无害的纯挚脸旁。他能让人升起最原始的冲动，但又不敢放肆靠近、唯恐玷污。
  这种矛盾的复杂感，纪厘把握得很好。
  他伸出指尖沾了一滴酒液，置于鼻前闻了闻，露出满意而陶醉的神色，这才端起盛满果酒的琉璃盏，扬起头一饮而尽。
  来不及吞咽的酒液顺着脖子优美的曲线滑落，最终被衣服遮挡着，藏进了那勾人爱意的身躯里。
  视觉冲击直面而来，无比强烈！
  现场的女性工作人员全部被纪厘惹得脸颊通红，不少男性人员也呼吸沉沉——
  外国人对于性爱向来开放，这样的纪厘让人恨不得跟他就地来上一场！
  阿道夫目光炽热地盯着监视器里的纪厘，嘴上的夸奖从就没停下。
  还要他这位导演什么指挥？
  青年的每一帧都是完美的！震撼的！无可挑剔的！
  即便不是第一次观看纪厘的拍摄现场，但对方每回带来的感受都是独一无二的。
  齐岸感慨着摇了摇头，目光挪向一旁的好友——
  秦栎如同雕塑般地站在了原地，他的视线从头到尾就没离开过拍摄中的青年，额间隐忍的青筋微微暴起，连呼吸都是灼热的。
  秦栎从来觉得自己的理性高于感性。
  拍戏时塑造角色是这样，入戏快、出戏更快；对待旁人口中的‘爱情’亦是这样，宁缺毋滥。
  这么多年，秦栎第一次有了深刻的认知——纪厘从出现的那一天起，就对他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直至此时此刻，他已然没了别的思想，认栽得一塌糊涂。
  拍摄还在继续。
  不过只是饮了几杯果酒，青年的眼里就腾升起了朦胧的醉意水光。他眼皮子耷拉了两下，又觉得未尽兴一般，晃悠悠地撑起身子，慵懒的风情尽显。
  青年拿起酒壶倒了倒，却是一滴酒都不剩下了。他不满地呼了口气，随手将空空如也的酒壶丢在自己的脚边。
  那股醉后任性的性子，让人觉得越发可爱。
  烛光下，青年的皮肤泛着一层好看的光泽，他懵里懵懂随手拿起了一旁的圆润可爱的果梨，嗅了嗅清甜的果香，这才递到自己的唇边。
  香甜的梨汁在嘴角爆开，青年心满意足地舔抿了一下，薄唇被浸染成了红而诱的色调，艳丽得勾得人要想凑近去咬一口。
  纪厘啃了小半个果梨，这才蜷缩着躺在了香软的被子上，酣然睡去。
  床榻上的香雾继续弥漫，镜头缓缓退离，结束。
  …
  广告脚本上的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
  但是阿道夫忘情到没有喊‘卡’，不仅仅是他，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纪厘带给他们的视觉盛宴里，无法抽离。
  孙临香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眸色很亮，“我们公司，真的找对代言人了。”
  贝瑞·阿道夫导演的广告脚本里没有任何一处关于香水的详细描写，但又处处都是香味四溢的痕迹。
  美人卧床，锦帐添香。
  在这短短的三分钟里，纪厘就将她的心之所想表达得淋漓尽致。这款鹅梨帐中香的香水研发，耗尽了她七八年的心血，她比任何人都看重。
  在这之前，孙临香从未想过有人这么懂她的心血。
  美学导演懂她的香水，代言人纪厘也懂。孙临香是个女人，她明白后者的这一段拍摄拥有多么蛊惑人心的能力！
  季云铮站在摄影棚的门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因为临时接了一通公事电话，他迟来了一小会儿。但现在的他看着周围工作人员的神情反馈，就明白了一切——
  这个广告，或将成为华国香水界最成功、最轰动的片子！
  季云铮想起季云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自家弟弟的审美能力，真是不错。
  …
  纪厘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广告导演的结束声响。
  他发懵地撑起身子爬起，才发现周围灼热的目光堆聚在一块，仿佛要把他的身体看出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