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起来，不确定该不该将话说明白。
  谁曾想，方文龙似是直接就看出了我的犹豫心理。于是他主动开了口，“唐老板，我听说过你这家餐厅，稍微打听了一下后，我也听说了你们的能耐。所以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那些钱给你们我也不在乎。”
  “那你这么早来做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受方文龙那诚恳的语气影响，我忽然决定赌一把，我赌他说的是真的。
  方文龙狠狠吸了一口雪茄，接着他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我来是想问你们是不是还打算救王泽。”
  嗯？这话是什么意思？而且，看这个方文龙，他怎么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沉重？
  “你是出了什么事？”我有了点猜想，因为在我看来，只有这个可能才会让方文龙这大清早的站在了餐厅门口。
  “四方饭店确实是打算灭我的口，昨晚我回去发现我的手下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一半还算机灵的躲过了一劫。”
  呵！竟然有这种事？这么说，昨晚在赌场里开了第一枪的那家伙没能杀掉方文龙，就转而打算杀光他的手下？
  不能说是辩解，但这种行为跟我们昨晚做出的事情，其实还是有一些区别的。毕竟我们一方面也算是事出有因，另外一方面，我们至少是尽可能的不伤人命。
  “干我们这一行的，的确得有着随时没命的觉悟。”方文龙说着，递给了我一根普通香烟，“有的时候，就像你们昨晚一样，为了得到一些东西，我们也会对别人下手，这样的事情在我看来很正常，没有什么谁对谁错。”
  “但是背叛就不一样了！”方文龙说着，陡然凶狠起来。
  “所以你这是打算？”我问，虽然我其实已经猜到了答案。
  “报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吓人的老太婆
  方文龙说的十分笃定，虽然只是两个字，可言语中那种需要死命压制才没有吼叫出来的愤怒就已是那么清晰。
  我不是他那个世界里的人，我也从来没有真正接触，或者说了解过他那个世界的情况。所以我确实很难理解，这个光头明明自己还活着，明明应该还很有钱，甚至都有钱到绝对可以逃出这个国家，隐姓埋名，安安稳稳舒舒服服过上一辈子的程度。
  那么为什么，他还会大清早的跑来找我说出这么一通几乎百分百等同于自己找死的话来。
  因着疑惑，我点着香烟，吸了一口平复了一下他带来的惊吓后，便到底还是问出了口，“你知道你这么做等于是找死吗？”
  意外的，光头方文龙立即点了点头，他没有说出什么豪情壮志般的大话来，他只是这样言语了一句“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我不能逃。”
  说完，他扭头看向了我，跟着抽出了一张名片递了过来，“如果你们确实要救王泽，而且也有意消灭四方饭店的话，打我电话。”
  光头方文龙丢下这么一句话后，抬脚就要走，不过刚走两步他就忽又停了下来，“我时间不多，王泽时间也不多了，你们需要尽快决定。”
  话声回荡在我耳边，好一会儿，直到方文龙的身影已然彻底无法瞧见之际，我才猛地回过神来。
  结果就是，经过这么一遭，我那起床时的困意便早已消失了个一干二净，我变得无比清醒。
  大冬天的早上，快到九点钟的这个时间，市中心的这片区域异常安静。想来是因为大多数爱逛街的女人是不会这么早就跑来打发时间的。
  我出了院子，往前没走几步便就要路过餐厅旁边那家美容店。
  说不上原因的，我微微停下了脚步，扭头朝美容店看了过去，仿佛那里有什么人在吸引着我一样。
  事实上，那里的确有人在吸引着我，而且这人我其实还见过。
  只一眼，即使以前确实见过，但我还是不免被第三次吓了一跳。这不怪我，只能说是那个老太婆那张大半烧焦了的脸实在太恐怖了一些。
  我见过他，是在我和杜鹏租下现在餐厅那栋楼不久后的一天傍晚。我记得那一次，这个老太婆是跑过来跟我说了一些十分神神叨叨的话，那一次就把我吓了个不轻。
  如此时隔多日，再次见到这个老太婆，那股还是半点没有减少。
  受着惊吓，我作势就要离开。却不曾想，就在这个时候，枯坐在大门半敞开应该是还没有营业的美容店门口的这个老太婆，居然冲我招了招手。
  这是什么意思？我心头咯噔一声，她是冲我招手？
  下意识的，我赶忙扭头看向左右两边，可残酷的事实是，这条街道上的的确确就只有我一个人，如此一来，那个老太婆就的确是在招呼着我过去。
  可是为什么？而且这大冬天的大早上，这个老太婆为什么只穿那么点坐在门口，不冷吗？
  我不打算过去，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老太婆，完全就没有理由过去。所以我抬脚就准备继续向前走，因为我本身就只是打算出来买点早餐带回去而已。
  哪里想到，我不理她。她居然径直起身踮着小脚，直冲冲的就朝我走了过来。
  嘿，别看这老太婆一张脸几乎被烧焦了，可她的精气神还真是不错，走起路来也当真是健朗的很。
  我没有猜错，她的的确确是直奔着我来的。
  见状，因为想着我也实在不好和一个老太婆比赛赛跑。于是我到底还是只能没办法的停了下来。
  我倒要看看这个神神叨叨的老太婆要跟我说些什么。
  事实证明，我的确不应该停下来。
  因为这个古怪的老太婆一走到我面前，开口第一句话居然就是“年轻人，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一个人跑出来，不怕被抓走吗？”
  话声入耳，我当即决定不能再跟这个恐怕真是神经病的老太婆纠缠。毕竟如今这个世道，万一她在我面前出了点什么问题的话，那我可就倒了大霉了。
  “阿婆，对不住了，我还有点事，就先不跟您说了。”我说着抬脚就要快步离开。
  怎料，这老太婆居然抢先一步伸出手中的拐杖挡在了我跟前。“年轻人，你又能有什么事，估计是要去买早餐吧。阿婆到现在也没吃早饭，不过你请阿婆吃个早饭怎么样？”
  听到这话，我条件反射的就是一愣。
  而且，我很快就意识到我并不是因为她这种古怪的行为而愣住了，而是因为，她说起刚才那么一段话来，明明思路十分清晰，表达的也很清楚，感觉根本不像是个神经病。
  如今我也算是餐厅的老板，也不差那么一顿早餐钱。况且，于情于理，我请这位阿婆吃顿早餐确实没什么。
  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感觉十分不对劲。
  “年轻人，都开起了餐厅，不至于这么小气吧。”老太婆仿佛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她径直如是说了起来，“放心，阿婆不会让你白白请我吃饭的。”
  嗯？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老太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这人本来脸皮也就不是多厚，于是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见我答应，老太婆高兴的笑了起来，虽然说句说话，她这样一张脸，笑起来可真要比哭还难看。
  不一会，老太婆大抵是因为长期住在那个美容院的关系，她对市中心的这片区域门清儿。这不，不知不觉间都已经变成了她在领路，我们走到了一条小巷子的早餐店前。
  “就这里吧，我常来吃，东西好吃还不贵。”老太婆如是说着。
  我抬头看了一眼这家早餐店，感觉应该是一种家庭作坊。想着，我稍微有点犹豫，因为我倒是不在乎这个，因为过去这么多年，我也只能够吃得起这种地方的早餐。
  可是考虑到还要把那几个姑娘带饭的话，这里未免有点不太合适。
  犹豫间，老太婆已经自顾自的坐了进去。
  见状，我也只能叹了口气，暗暗寻思着实在不行的话，只能自己先在这里吃点，回去路上再去买点好的。
  事实上，按照我这些年的经验来说，能够有自信在这种一般人恐怕都找不到的巷子里开店做生意，基本上味道是不会多差的，毕竟他们主要做的是老顾客的生意，味道做差了，估计开不了多久就得倒闭。
  而且如果味道差，这么个小店里也不会这个时间还坐了这么多人了。
  老太婆应该是没说假话，她在这个小店里很自在，那些客人也很自在，他们似乎丝毫都不在意老太婆的样貌。
  甚至于，都不用老太婆说些什么，憨厚的老板便就为老太婆端来了早餐。
  “你吃点什么？”年纪也有点大的老板这样问我。
  “来碗粥，再来点油条吧。”我胃口一向不大，简单吃点就好。
  这时，老太婆已经像是饿极了一样，大口吃了起来。见状，我笑笑什么也没说，事实上这么一看，这老太婆其实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只是一顿早餐而已，要不了多长时间便就吃完。只是我没料到，就在我快要吃完的时候，杜鹏的电话打了过来，但电话那边的却根本不是杜鹏，而是似乎很着急，以致话语都急促起来的夏子嫣。
  “你跑哪里去了？”夏子嫣的声音不能说是吼叫，不过其实也差不过。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不过我正好快要吃完，所以也就没急着问她什么，只说马上就回去。
  怎料，我这边刚一挂断电话，已经有一会儿没吭声的老太婆却突然有了言语。“是你们餐厅那个漂亮女娃打给你的？”
  漂亮女娃？我觉得她说的应该是夏子嫣，可是说实话，我们餐厅的漂亮女娃可还真不少。于是我笑了笑，招手示意老板帮我多打包几份带回去。
  是的，这里的口味十分不错，我已经打消了去别地再买早餐的想法。
  “那么，阿婆，你是在这再坐会儿，还是？”付完钱，处于礼貌我问了一句。
  老太婆起了身，“我也回去，正好路上跟你说点事。”
  跟我说点事？现在我已经确定这个阿婆并不是神经病了。可跟我完全不熟，估计都不知道我名字的她，又能跟我说点什么事呢？
  “呵呵，非常有意思的事。”明明不需要却还偏偏杵着根拐杖的老太婆，语气玩味。
  第一百五十五章 阿婆的警告
  老太婆神秘兮兮，好在我也不太在意，而且只要走上这么一段路，下一次再见到她不知道得是什么时候了，如是想着，我的心情就轻松了许多。
  奈何这股轻松却是根本就没能持续哪怕一分钟，因为这个时候，老太婆已经开了口，她目视前方，看也不看我的如是说道，“最近你们餐厅发生了不少事，也死了不少人呢。”
  我该为这句话感到惊讶？事实上我是不需要的。事实是，恐怕天一街上商户里面的人应该都已经知道我那家餐厅的不一般，只不过就如同胖子所说的那样，他们知道我们餐厅发生的事情不是他们能够掺和进去的存在，所以他们自觉的装作了不知道。
  如是而言，为什么这个老太婆忽然提起来？
  我想了想，没有吭声，我想要看看她究竟打算说些什么。
  老太婆虽然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可她脑子转的却是贼快，这不，没听到我吭声，她便就立即自顾自开口起来。
  只是没想到，她的话语陡然就进入了渗人的阶段。“照这样下去，你们那里还会死上很多很多人，你们店里几个漂亮的女娃只怕到时候也不会有好结果呢。”
  听到这话，我脚下猛地一停，我想这一刻我的脸色应当是不好看了起来。
  而且我觉得这是正常反应，正常人听到这种话，都绝对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我都想到，如果杜鹏此刻在我身边的话，以他的脾气，恐怕都已经翻脸了。
  但我实在没有跟老人家翻脸的习惯，于是即使心里不爽，我也只好赶忙忍下那股怒气，“阿婆，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的。”
  我这已经是在客气的提醒她不要再继续说什么死不死。
  可惜这个老太婆根本不打算就此止住话头，事实上看样子她还有很多话要说。“年轻人，我看你面善，加上你刚才愿意请我吃一顿早餐的份上，我才跟你说这些话，仔细听好就行了。”
  得，本应该发怒的我没有发怒，老太婆却抢先没好气起来。
  见状，我实在懒得理她，所以我也不打算管什么礼貌不礼貌了，我抬脚就往前加快了速度。
  “年轻人，你今天不仔细听我的话，等到有一天你害死了身边你所在乎的那些人时，你会后悔的。”
  ‘咯噔’一声，我不得不再次猛地停下了脚步。而且这一次我还必须得反问一句，“为什么你会这么说？”
  我的语气已然严厉起来，不过老太婆浑然不觉。“你还记得在你们餐厅还没开始装修之前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话吗？”
  我当然记得，那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吓死人的老太婆，并且那天晚上我也确实是被她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