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芫华轻轻咬了一口下来。
  在这个冬季，这口感吃起来微凉，明明没有冰冻过，却有一种独特的微凉口感。
  入口之后立刻化开，绿豆的味道本来就是清爽的微甜。
  这寻夏可以说取了所有的长处，有一点冰淇淋的口感，但又没有那么甜腻，绿豆口感都有点粗糙，可这块糕点这么浓郁的绿豆味却只有细腻没有一分粗糙。
  化开之后，一瞬间仿佛被绿豆给包围。
  又仿佛在炎炎夏季，置身于清凉的绿植当中。
  上一次让人有种置身于旷野之感的食物还是蜜汁梨球，从菜单上下架的时候，好些顾客哀嚎一片。
  寻夏，寻夏。
  吃着这块绿豆糕的时候，才知道它为什么要叫寻夏。
  极妙。
  “好好吃！！！”刘全蓓眼睛亮起。
  程记美食店就是有种魅力，每样美食都好吃，而且都是不一样的好吃！
  莲心粉酥一口比一口好吃，宸香栗子一瞬间就能征服人的味蕾，相思红豆让人在食物中体会相思，而寻夏又给人带来了另一种不一样的体验。
  都是他们一辈子从未吃过的好吃，也相信，很难再有一个地方能做得比程记美食店更好吃了。
  其他人附和地点头，舔舔手指头，又心动地看着厨房方向。
  只有程芫华给在地上转来转去的黄上留一口，其他人早就三两口喂嘴里了。
  徐秀婉笑着说：“怪不得黄上只认芫华一个主人，不仅仅是因为芫华救了它，芫华也最想着它！”
  黄上这家伙对程芫华永远都是一副舔狗模样，程芫华让它干嘛就干嘛，经常还给程芫华卖萌撒娇。
  在其他人面前，就有点矜贵了，颇有些“皇上”的架势。
  在杨林和徐秀婉面前还好，知道谁是长辈，从不闹事。在师玄等人面前，那简直了，经常捉弄师玄他们，一点亏都不吃。
  其他人闻言，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已经干净的手。
  师玄咳嗽一声：“主要是程老板做得东西太好吃了，以至于我忘记了黄上。”
  程芫华蹲下来摸了摸黄上，说：“其他糕点都在厨房，可以随便吃，吃不完的胖子和蓓蓓带回家，今晚再做一些，之后作为给顾客的礼物。胖子，你把盒子定下来了没？”
  刘全福做了个“ok”的手势，“放心，盒子今天下午就会把第一批送来的！”
  说完，刘全福和师玄等人对视一眼，一齐奔向厨房。
  ——显然都是吃糕点去了。
  程芫华露出无奈的笑容。
  就剩下桑虞还坐在这儿，她诧异地问：“你怎么不去吃？”
  刚刚不是还说把肚子清空了吗？
  桑虞看着她，他长得非常好看，一双丹凤眼这么含情脉脉看着程芫华的时候，还是非常有诱惑力的。
  他神情露出可怜，声音轻轻：“程老板……真的要我杀鱼吗？我这双手……”
  他举起那双纤细白皙又好看的手，那手骨节分明，程芫华见过的所有男人中，也就只有叶予昭还能比一比。
  对方还咬住下唇，丹凤眼含情脉脉……
  程芫华沉默片刻，说：“要不然种地？种点菜什么的。”
  桑虞：“………………”
  你说啥？？？
  你他妈逗我吧？？？
  见程芫华眼神认真，桑虞低下头，肩膀都垮下去了，声音也有气无力：“算了，我杀鱼吧。”
  于是，晚餐之前，师玄就带着桑虞去杀鱼了。
  师玄一边杀一边解说，非常血腥。
  桑虞一边看一边吐，非常痛苦……
  以至于吃晚饭的时候，哪怕程记美食店的美食充满了诱惑，桑虞也躲在后院，一口不吃，更不想看见桌上的鱼。
  看他那已经吐白了的脸，显然今晚是吃不下去饭菜了。
  饭后，程芫华想了想，煮了碗程记美食店饺子，调上蘸碟。
  这可是其他人想吃也难得吃上一回的，对于刚来的新人，程芫华还是比较大方的。
  她端到后院去了。
  师玄看了眼，压低声音：“咱们程老板是不是看上虞美人了，要不然干嘛对他那么好？”
  “虞美人”是下午师玄杀鱼的时候，刘全蓓给桑虞取的。
  刚开始取的是“鱼美人”，但桑虞强烈反对，于是，就改成了“虞美人”。
  别说，这名字真不是一般的贴切。
  师玄话音落地，房间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半响，叶予昭黑着脸说：“你们刚来的时候，程老板对你们不好？”
  师玄：“……”好像挺有道理，当初程芫华对他可比现在对桑虞还好多了！
  刘全福：“……”对哦，对于刚来的人，师父耐心好像一直都很好。
  刘全蓓：“……”虞美人长得那么好！对他好也是应该的嘛！
  只是……她磕的cp要换了吗？
  冉厉：“程老板一直都对我们很好！”
  他笑得憨实，眼神认真。
  郑婉非常认同地点点头，其他人虽然没有点头，但眼神也是赞同的。
  唯有叶予昭，视线看着后院的方向，眼神幽深难辨。
  后院。
  程芫华将饺子和蘸碟放在躺椅旁边的茶几上，笑着在另一边坐下：“吃吧，你身体什么情况，自己心里清楚，饿一顿对我们是小事，对你可不小。”
  桑虞这会儿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苍白、虚弱。
  闻言，他摆摆手。
  程芫华只敲了敲碗，将筷子递给他。
  她的眼神很平静，既没有多么担忧，也没有其他什么情绪。
  好像就只是单纯地递给他一双筷子。
  桑虞对上她的眼睛，没忍住伸手，接下筷子。
  程芫华就坐在旁边，看着又开始纷纷扬扬的雪花。
  他们将后院给做了整改，没有封顶，但四周却撞上玻璃顶，只留下中间一片。
  既有了宽敞的位置，又可以看雪、透气。
  背后就是暖气，只要不是靠近风口的位置，也没有冷得受不了，反而感受微冷，才有在冬季的感觉。
  桑虞见她不看自己，便将视线放在了饺子上面。
  他本来是准备吃一个，不辜负程芫华辛苦的。
  但一个吃下去……
  又一个，又又一个……
  一碗饺子，他全都吃下去了，吃得心满意足。
  这才来程记美食店一天，就吃了两顿很饱的饭了。
  他之前都很克制，当然，也有嫌弃不够好吃所以才吃得少的原因。
  吃得饱饱的，然后这么半躺在躺椅上，这种感觉真是满足又幸福呀。
  “谢谢你。”桑虞说。
  他声音很轻很沙哑，但不是平时刻意暧昧和放电的语调，而是真诚的语调。
  程芫华笑着摇摇头。
  她其实对桑虞印象不错，不是因为他长得好，而是因为性格。
  有自己癖好的人并不讨好，只要不给别人带来麻烦就行。
  她因为知道桑虞遭受的过去，平白忍受谩骂和冤屈，泼硫酸、车祸。
  一次让他差点毁容，一次让他落下了终身的虚弱。
  这样的无妄之灾，换个人心态都崩了。
  但程芫华见到的，不是一个充满怨恨，也不是一个怨天尤人、戾气满身的男人，她见到的这个有些癖好的男人，一点也不讨厌。
  程芫华笑着问他：“既然杀鱼对你而言那么难受，为什么还要学呢？”
  桑虞神情一下子就委屈了，“可是我不想种地呀！”
  想到自己扛着锄头在地里的样子……
  算了，画面太美，不敢想。
  程芫华：“……”
  她说得种地，其实就是日常照顾一下地里的小菜，现在大冬天的，地里作物不多，暖棚里面倒是不少，但杨林和徐秀婉经常都在打理。
  所以种地……其实很轻松。
  她懒得解释了，只是说：“其实你可以不待在程记美食店……”
  桑虞摇头：“我要留下。”
  程芫华好奇：“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