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少年_第39章
作者:大风刮过      更新:2020-06-08 23:51      字数:2403
  两方对峙,剑拔弩张。
  程适第一次亲身体会两军临战箭在弦上的情形,甚满足。
  何况,他身后就是蓼山寨,蓼山寨的绝色凤凰寨主美人正待英雄护,程适向身后瞟了一眼,正了正身子,挺起胸膛。
  吕小面瓜正在对一个长须子的牛鼻子老道恳切劝话。牛鼻子旁边一条胖大的好汉吼道:「黄道长,同这狗官废话什么!武林向来与朝廷各不相干,我们在这里寻仇,干朝廷他奶奶的什么事!」
  程适哈哈笑了一声。
  双方正在僵持时,除了吕先、牛鼻子道人和刚才那个大汉,人人都屏息蓄势中,程适这声笑甚响亮,顿时被所有人盯上。
  程适正是要所有人都看他,胖汉喝道:「有甚的好笑!」
  程适道:「方才这位英雄问干咱们朝廷他奶奶的什么事情。在下听见,又看见这位道长,忍不住就笑了。见谅见谅。」
  江湖人等一阵喧哗,吕先低声道:「双方对峙时岂能混说话,退下去!」牛鼻子黄道长捋住仙风道骨的须子:「吕将军,且叫这位大人说个明白无妨。」
  吕先没奈何点了点头。
  程适向牛鼻子抱一抱拳头:「请问道长是哪门哪派的?」
  黄道长道:「贫道是玄清派掌门。」[]
  程适道:「贵派门中,只有道长一个人是道士?」
  黄道长面色微沉:「我玄清派乃江湖道教门派之首,门徒非我教中人不收。」
  程适道:「这便奇怪了,你们都说,一干事情都是因为玉凤凰招老公引起来的,方才追本思源都来寻她麻烦。居然打头的人中有道长,莫非道长的徒子徒孙里有个小道士小道童看上了玉凤凰,想做火居道士?」
  江湖众人再喧哗,黄道长的面皮略抖了两下,沉声道:「玉凤凰招婿一事与玄清派并无关系,不过六合教暗剑伤人,玉凤凰祸害武林务当铲除,贫道一为江湖道义,二为武林太平,也只得……」
  程适摇头晃脑道:「哦,江湖道义,兄弟是外行,不懂什么江湖道义。各位以众击寡灭了六合教也罢。现在一群大老爷们拿着刀枪棍棒上山欺负一个女人,这叫做江湖道义?」
  江湖众人一时寂静。程适在众人瞩目中,豪情顿时澎湃,卷上袖子挺起胸膛,「各位听着,兄弟在这里搁一句话,这话与朝廷无干,与吕将军也无干。管他奶奶的事还是他爷爷的事,兄弟就是觉得一群爷们欺负一个女人很不地道!」
  江湖众人被他将话噎在喉管处,一时竟都不动。
  风吹,猎猎将旗响。
  吕先缓缓道:「诸位纠集寻仇各派弟子又常起冲突,扰民甚重,朝廷方才派本将带军调解。但此人是本将帐下掌书,他既然在诸位面前如此说,本将不能脱责任,更脱不去关系。」
  胖汉大声道:「吕将军的意思,方才这人说的话等于是吕将军说的?」
  胡参事的脸色蜡白,瑟瑟发抖,副将校尉的额头也渗出汗珠子。
  吕先道:「不错。」
  程适正挺直了胸脯昂首看众人,蓦然一扭头,险些被这两个字从马上轰下来。
  吕先皱眉道:「程掌书,先将官服整好,阵前衣冠不整成什么体统。」
  风依然吹,将旗依然响。
  吕先缓缓环视众人,含笑道:「本将还有一计,可做调解,诸位可愿一听?」
  顾况离开蓼山青酒楼,与恒商、罗副将再赶向蓼山寨,又赶上个散场大吉,江湖人马已经无影无踪,吕先的大军也将要调头,玉凤凰正率领蓼山寨众人向吕先道谢。
  顾况下马去向程适打听:「怎么人都散了,吕将军怎么让江湖的那票人散掉的?」
  程适含混道:「回去请我喝酒,我就跟你细说。」双手抱在胸前皱着眉看吕先,喃喃道:「看不出这个吕小面瓜倒有点门道,有点意思。」
  顾况往他肩上一拍:「程贤弟终于服人了,可喜可贺!」
  恒商站在远处,遥遥看着顾况,蓝色的衣襟和袍袖在清风中微微拂动。
  第十五章
  几天后,吕先的奏折呈到恒爰面前。
  奏折中道,蓼山一事侥幸暂且稳住。拟让玉凤凰于正月初一擂台再招婿,待玉凤凰招婿一事毕后即刻回京复命……睿王殿下一切均安。
  恒爰合上奏折,殿外北风正起,太后派小太监到勤政殿看皇上的政务完了没有,有些话要同皇上说说。
  恒爰起驾去万寿宫,昨天刚下过雪,屋顶树枝一片雪白。恒爰抬头看了看积雪的树枝,向身边的张公公道:「腊月将中旬,寻常百姓该忙着过年了。」
  张公公弯腰道:「回皇上,过几天就是祭灶,就算小年了。皇上吩咐的芝麻麦芽糖奴才已经着人买好了,不知道皇上要赏赐给哪个殿阁?」
  恒爰淡淡道:「又用不上了,扔了吧。」
  树枝的雪被风簌簌吹落,恒爰看了看道旁的一棵老柏树,忍不住又想起数年前恒商在这棵树底下告诉他,这辈子吃过的最甜的东西是流落民间那年的祭灶,顾小幺从别人家灶台上替他摸的两块芝麻麦芽糖。于是年年将到祭灶,恒爰都命人从宫外买芝麻麦芽糖,配其他几样应景物品赐给恒商。
  依吕先的奏折看,恒商今年断在蓼山过年。
  北风时疾时徐,太监宫女伺候皇上继续向万寿宫去。
  张公公和宫女小太监们这两天颇报给了皇太后不少皇上的言行琐事,太后将琐事一一对应掂量,终于斟酌出了一项计较。
  恒爰进了万寿宫,请过安和太后对面坐定,太后抿了一口香茶:「哀家今天请皇上过来,想商量两件要紧事。第一桩,还是睿王与窦家订亲的事情。不知道皇上这几天有了决断没?依哀家的意思,召睿王进宫来,看他自己的意思是什么。」
  恒爰道:「朕前几日降了道密旨让睿王出京办事,年后方可回来。」
  太后笑道:「哀家还道若皇上想通了同意窦家这门亲事,哀家便着人将窦潜的女儿召进宫来,哀家收她做干女儿,亲自给睿王做这个媒。这一来,也没什么不体面。虽然睿王年后才回来,这件事现在做却也不嫌早。」
  恒爰强笑道:「母后方才也说看睿王自己的意思才好,便等他回京再议吧。」
  太后提此事不过是想找话替下文开场,本无足轻重,便轻描淡写将它拋过去,「哀家这两天在宫中无事,方才多嘴将此事一说,一切还看皇上的意思。」
  将香茶端起,又抿了第二口,「哀家找皇上,主要还为了第二桩事。哀家听说南疆绍南侯前日病亡,他膝下无子,也没亲戚子侄可做继任,所以哀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