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万汐斜睨了他一眼，“你别忘了啊，咱两可是一条船上的，你这些做了多少烂事我一清二楚，咱们不过彼此彼此。”
  “我知道。”导演踢了踢桌子，“少他妈废话了，还不赶紧想想现在该怎么办？！”
  万汐微微抬眼，手指摩挲着桌面，缓缓勾出一个笑，“你没发现《曾经》和《如果》很像吗？”
  “什么？”导演问。
  “水清月的《如果》。水清月是早年网文界的一股清流，作品一直不温不火，但是每次影视化都能让人眼前一亮，前年因为抑郁症自杀去世，因此还上过一次热搜，风格和宋清漪的很像，所以……”万汐冷笑，“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导演看着她，万汐皱眉，“你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倒是明白，但……你确定像吗？”导演不确定的问。
  万汐从抽屉里拿了一盒烟出来，点了一支，缓缓吐出烟雾，“像不像的，营销一波不就行了？她现在身上还压着代写的丑闻，只要你一往出爆，营销号黑一波不就完事？总有人跟着你的步调走，你在圈里呆了这么多年，这么点儿事还用我教？”
  办公室里只剩下风吹过纸张的声音，沙沙作响。
  导演沉默几秒后，沉声道：“我懂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话！
  qaq
  我去写论文了～
  第52章 许你放纵
  《曾经》上映的第十二天，有一条营销号搬运了豆组的一个瓜，豆组都在讨论一个问题：《曾经》和《如果》有多像？
  《如果》是已故作家水清月的绝笔之作，之前就引起过极大轰动，只是隔了五年，都已经被大家遗忘在岁月的长河里。
  不少营销号伺机而动，带上了词条#宋清漪《曾经》抄袭##《曾经》抄袭《如果》#，还专门挑了晚上流量最好的时候发了出来，大家本来在很愉快的冲浪，结果刷到了这个词条，点进去一看，发现正是最近大火的《曾经》。
  有不少人都看了《曾经》，并且真情实感的给写了评论。
  大众对自己熟知的东西最感兴趣，于是这些消息很快就被顶了上去，词条也便成了沸。
  一个营销号是这么发的：豆组有人发出质疑，宋清漪的新作《曾经》抄袭了已故作家水清月的《如果》，从人设到情节和故事背景都有多次相撞，这算是继宋清漪直接拿万汐剧本之后爆出来的第二次丑料吗？这样一个满是黑料的编剧你还会支持她的作品吗？/图片/图片……
  一连发了多张截图，基本都是豆组里发出来的对比。
  从故事背景上来说，都发生在一个很小的但是极具有代表性的地方，《如果》里是一个村子，《曾经》是一条长巷。
  从人设上来说，女主角都是父母双亡，父母都在她面前大吵了一架，从而造成了她自闭且冷漠的性格。
  从细节上来说，女主和男主的感情线，还有女二之间纠葛的那条线。
  发帖人称：以上几个方面，《曾经》几乎都和《如果》里面一模一样。我当初把《如果》看过好几遍，本来都有些忘了，但是今天接受朋友的安利，买了一张《曾经》的电影票，终于走进电影院去看了《曾经》，看得时候确实挺感动，但是从电影院出来以后越想越不对劲，最终还是把水清月的《如果》给翻了出来，如今一对比，简直就是照搬着抄啊！国内编剧是都死光了还是怎么的？为什么非要拍些这种作品？据我所知，编剧的黑料又不止这一项吧？之前爆出了代写的新闻，为什么圈内还有人用她？像这种有污点的编剧就应该封杀好吗？对于用文字吃饭的人来说，宋清漪的行为简直就是拿人饭碗啊！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恩还会有人去拍她的作品，你去拍水清月的《如果》不香吗？！
  本来不怎么关注她的，但是动我白月光，我跟你杠上了！这事儿一定得给个解释，不然我天天到官微下面刷恶评。
  原本的热搜第一是《曾经》票房破35亿，在三个小时之内就被#《曾经》抄袭《如果》#替代。
  这下引发了大众的热潮，在这条热搜的广场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评论：
  [我好不容易真情实感喜欢了一部电影，结果就这样？这样？还让不让我喜欢了？我真的好喜欢水清月的作品啊，但一直没敢看《如果》，听说是一部看了就会念念不忘的作品，这次我得去补课了。]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觉得这两部作品很像啊，尤其是女主人设，妈的，简直就是照搬着抄。]
  [国内这风气还能不能好了？原创编剧都死了？不抄不会写？]
  [难道没人记得这位宋阿姨满身黑料吗？做了三儿还又当又立的，把尚研逼到现在神隐，拿了汐妈的作品还脸大的说自己都是原创，从没拿过别人的作品，自己身上的版权都没问题？真是脸大如盆！呕！难道互联网都没有记忆吗？半年前这新闻还闹得凶，现在大家就都忘了？]
  [楼上刚通网吗？当初明明就是尚研做了三儿还倒打一耙，人家都把锤放出来，陈铎自己都承认了，现在都没敢再出来哔哔，nc粉就别出来给自家主子招黑了！]
  [以前直接拿别人作品，现在知道抄了，这是有进步了啊。狗头保命。]
  ……
  宋清漪看到这条热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舆论开始疯狂发酵，她点开微博，无数个红点，私信里有上万条，基本都是在骂她的，这样的“盛况”她只在半年前见过。
  那个时候爆出了她代写的新闻，还有营销号传她是小三，所以网友们都摸到了她的微博骂，给她私信，骂各种各样难听的话，让她去死，那是她第一次原来骂人有那么多种方式。
  再一次看到，她的手莫名一抖，颤着手点开了几条私信。
  -我原来是真挺喜欢你的，毕竟你的作品每次都能够精准的狙击到我的心，但是喜欢你这么多年我真的累了，上一次是代写，我最喜欢的《三年以后》竟然是你拿了万汐的剧本，这一次是抄袭，我不知道你身上还有多少黑料，我只是一个单纯的才华粉，被你的才气所吸引，渴望成为像你一样写出许多治愈人心的作品，但是没想到，我所认识的你只是别人作品的搬运工。喜欢你太累了，也希望你不要再做拿来主义者。
  -辣鸡编剧！你怎么那么大脸，连死人东西都拿？你也赶紧去死吧！
  -用死人的作品挣钱开心吗？在死人头上蹦迪，你还真是令人恶心啊！你还缺花圈吗？我可以给你寄一个！
  -操！脸大如盆的你还好意思标榜原创？原创死了!
  只看了几条，宋清漪的心就如坠冰窟。
  手机不小心被她掉在了地上，那股熟悉的恐惧感再一次袭来，她蹲下身子颤着手去捡，还没碰到手机，有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把自己的手机给伸了出来。
  宋清漪抬起头，和程逸担忧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程逸穿着白t，休闲裤，黑色匡威帆布鞋，鞋带都散开了也没去系，只是喘着粗气看她。
  大概是刚从外面匆忙跑回来，他的手也在颤，宋清漪冲着他笑了一下，有些勉强，“你怎么回来了？”
  话一出口是说不出的哽咽。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竟然是哑的。
  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是从内心深处升起的恐惧感让她开始害怕，甚至对自己的生理也造成了不适，想吐。
  程逸重重呼了一口气，低声道：“没事就好。”
  “你怎么回来了？”宋清漪也低声说：“不是在录节目吗？”
  程逸如今连着爆了两部剧，身价早已水涨船高，前几天接了一个综艺节目，就在北城录制，今天是他去录制的第二期，按理说应该会回来的很晚。
  程逸叹了口气，把手机拾起来，然后拉过她的手，明明是夏天，宋清漪的手却是一片冰凉，像是放到数九寒天的室外冻过。
  程逸把她的手机放到茶几上，握着她的手给搓了搓，等她的手有了些温度后才说：“你都看见热搜了？”
  “没。”宋清漪低垂着头，从程逸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我只看到了几条私信。”
  单是那些，足够让她感到心悸。
  她其实很聪明，对于一些敏感的事情她总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力，所以即便她没有看到热搜，透过那些话也可以猜的出来，一定是有人出了通稿在黑她。
  黑的内容应该是抄袭。
  以前代写的丑闻还没有解释清楚，如今爆出一条抄袭的事情来，她真的是百口莫辩。
  程逸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沉着而稳定，“放心吧，有我在。”
  宋清漪朝着他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想看看热搜。”
  程逸把手机递过去，弯下腰系鞋带，“随便看看就行，不用当真。”
  宋清漪点开热搜词条，一眼就看到了水清月。
  之后点进广场，算是了解了事情经过。
  她退出微博。
  客厅里明亮又安静，她坐在沙发上缄默不言。
  手机就放在一侧，不一会儿有电话打来，宋清漪看了眼来电显示，陌生号码，挂断。
  隔了几秒，又一个陌生号码打来。
  她再次挂断。
  等到第三个打来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把手机关机，然后扔在了茶几上，尔后慢慢把腿蜷缩起来，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最角落处缩。
  程逸看着她良久，“有什么想说的吗？”
  宋清漪摇头，又往后退了一些，整个人都显得没什么生气。
  纵使她还染着青色的头发，但身上少了那一股恣意的劲儿，看上去就像是一株枯草。
  程逸没去逼她，只是温声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宋清漪依旧摇头，但却没保持沉默，哑着声音道：“让我想想。”
  程逸就和她坐在一个沙发上，没有说话。
  他本来在录一个综艺节目，晚上下午两点多就了开录，晚上十二点多才能结束，现在只是中场休息，他拿手机瞟了一眼，结果发现了那条热搜。
  看到热搜的第一反应就是宋清漪现在怎么样？
  在回来的路上，他脑子里不停出现那个雨夜的景象，那个女孩儿不管不顾的跑下车，穿着白色的长裙蹲在地上，摸着那一条脏兮兮的狗，尔后抬起头来哭着和他说：我是个烂人啊。
  我这么烂，你离我远点吧。
  我不配得到这么多。
  一字一句都扎在他的心上。
  他的心绷了一路，直到回来以后看到她，这才心安。
  只要她还在，他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他准备了那么久，就是在等这一刻的反击。
  程逸把宋清漪的鞋脱掉放在地上，掀开自己的衣服下摆，把她冰凉的脚直接塞了进去，强迫她把腿伸直，宋清漪却很迷茫，她看着程逸，“做什么？”
  “给你热脚。”程逸自然的说。
  “你不怕吗？”宋清漪问。
  她很平静的说了这句话，仿佛只是简单的问句。
  但程逸发现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声线沙哑，比她平常说话的声音低了几个度，程逸笑了笑，伸出长臂揉了揉她的头，“有什么好怕的？”
  “她们只用了几个小时就拿到了我的手机号。”宋清漪笑着说：“我在这个世界上好像是透明的，没有一点隐私可言。”
  “那就换号。”程逸说：“下次我帮你换。”
  换那种保密级别最高的手机号。
  宋清漪依旧笑着，“没用的。她们好像无所不能。我不敢出门，我只要想到路过我身侧的那些打扮的光鲜亮丽的人在网上对着我曾横眉冷对，我就觉得恶心，想吐。”
  程逸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把，“不想笑就别笑，一点都不好看。”
  宋清漪笑，只是笑的无比僵硬，“我控制不住自己啊，愈是这种时候我说话就越会笑，好像是肌肉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