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漪有时竟不知是该同情她还是该恨她。
  “别让奶奶知道。”宋清漪深呼吸后说道:“让陈铎自己说，别傻。”
  这是她能给尚研最后的忠告。
  说完之后出了厨房。
  这一顿饭，宋清漪吃的没滋没味，她和尚研不一样。
  尚研是演员，她呆的和个木偶人似的。
  吃过饭后，陈奶奶拍了拍宋清漪的胳膊，“要是不行，就歇上一阵儿，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嗯。”宋清漪和陈奶奶告别。
  尚研却说要送送她，推辞不过只好让她跟着。
  宋清漪的车在地下车库，在电梯里，她摁了负一层。
  尚研惭愧开口，“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
  斩钉截铁，不带一丝温度。
  宋清漪有些累了，倚在电梯壁上假寐。
  尚研送她到车库，伸手递给她一张卡，宋清漪却挑眉，“什么意思？”
  第6章 你最矜贵
  魏嘉等人吃饱了，坐在椅子上，“我爸给我买了辆车。”
  他勾唇笑道：“走不走？哥们儿带你们去溜一圈儿。”
  徐长泽问：“你有驾照了没？”
  “靠。”魏嘉拍他肩膀，“我大一就考过了，看不起谁呢？”
  “我怎么记得你科二考了一二三四……七次？”徐长泽掐着手指头笑。
  魏嘉在屋子里追着他打，“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两人嬉闹了一阵，徐长泽忍不住坐下，“好了，不逗你。去拿钥匙，下去溜一圈。”
  程逸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算酒驾？”
  两个人瞬间清醒。
  但魏嘉嘿嘿一笑，“南哥，你又没喝酒，你载我们呗。”
  程逸冷哼一声，“出息。”
  “哈哈。”魏嘉蹦起来，“我就知道，南哥肯定大度。”
  魏嘉的新车不贵，他家也不是什么资本家，就是开着个小公司，眼看着他要毕业了，老爸抠抠搜搜的终于送了他一辆十几万的车，说是毕业礼物。
  对他来说已经很开心了。
  今中午他开了一瓶红酒，徐长泽也喝了一些，程逸却滴酒未沾。
  一到车库，魏嘉立马蹦到了自己车前，摸了摸车身，“虽然不贵，但它好歹是我人生第一辆车。怎么样，炫不炫？”
  徐长泽笑了，“怪不得你爸妈这次只给你留了几千。”
  “什么意思？”魏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辆车。”程逸给他答疑解惑，“起价三十万。”
  魏嘉：“？？？”
  “我爸说就十二万。”魏嘉说，“他那么抠，自己才开二十万的，怎么舍得给我买三十万的车？”
  “你爸怕你炫耀。”徐长泽说，“照你的臭屁样子，估计三天就得开出去刮一层漆。”
  两人正说着话，程逸却盯着不远处的一辆车不动了。
  那是宋清漪的车。
  车牌号8788，没有错。
  “南哥，看什么呢？”魏嘉问。
  “没什么。”程逸恍神，尔后把车钥匙扔给他，“喝多了就回家躺着去，改天再兜风吧。”
  “我去。”魏嘉哀嚎，“南哥，不带这么忽悠人的啊。”
  程逸双手插兜，一边说一边走，“上趟楼。”
  “干嘛去啊？”魏嘉急忙跟上。
  “拿东西。”程逸说。
  “去哪儿啊？”魏嘉的大长腿一迈，跟着他进了电梯，“咱们这不是刚聚，下午说好要去k歌的啊。”
  程逸：“下次，我请。”
  今天他有更重要的事儿做。
  魏嘉就算嚎了几嗓子，也没留住程逸。
  程逸一个人离开，魏嘉和徐长泽留在屋子里，坐沙发上看电视。
  “尚研又出新剧了？”徐长泽问。
  “对啊。”魏嘉说：“那可是我女神。不过，她怎么总和陈铎搭着演戏呢？看得我难受死了。”
  “他俩好像从一出道就在一块儿搭了吧？”徐长泽说：“那部剧叫什么来着？当年可火了。我刚上初中，我们班女生疯狂追着看，每天都在讨论。”
  “《我的理想国》。”魏嘉叹了口气，“他俩能火，主要还是剧本。那种剧本遇上了，谁演谁火。”
  徐长泽笑了下，“你怎么理智的像个黑粉？不是因为你女神有实力才火的吗？”
  “有实力是一回事。”魏嘉说，“主要还是剧本，身为一个表演系的学生，要有最起码的艺术鉴赏能力。那部剧我看了不下五次，每一次看都有新感悟。真的，编剧就是个神仙，好像是叫宋清漪吧。”
  “我记得南哥超喜欢她。”徐长泽说：“他不是还有一套典藏的剧本么？好像是自己打印的。”
  “我就看过一次。”魏嘉瘫在沙发上，“差点没被南哥打死。靠，以后再也不敢动了。”
  徐长泽摇摇头，“也就你敢乱动他东西。”
  魏嘉耸耸肩，“在老虎嘴上拔毛，那是年少轻狂时才干的事。不过话说回来……”
  “《我的理想国》好像是宋清漪直接拿了万汐的作品改的。宋清漪就出来回应了一次，直接销声匿迹。网友都猜她是心虚不敢回应了。”
  说起这事儿来，魏嘉连带着看尚研都没那么顺眼了，直接切了台。
  “我看着不像。”徐长泽说，“风格不一样，万汐的作品更向于家庭伦理，宋清漪的更宏大一些，而且特别显露人性。”
  “你现在把这话往网上一发，大家肯定会问你，恰烂钱爽吗？哪里领钱我也来复制。”魏嘉笑了下，“只要没有实质性证据，现在替宋清漪说话就要被骂，而且只有躺平任嘲的份。”
  “所以我不上网。”徐长泽拿着手机在他面前晃晃，“微博是什么？已经卸了。”
  “迟早得下回来。”魏嘉笑，忽然话锋一转，“啧，我什么时候才能演一下宋清漪的戏啊？”
  “原来不可能。现在……”徐长泽顿了下，见魏嘉满脸期待的看着他，还冲他眨眨眼，把魏嘉脑袋往后一推，无情的泼下一盆冷水，“更不可能。”
  “为什么啊？”魏嘉无聊的切换着电视，“现在正好是她的低谷期，拍剧本肯定要用新人。来来来，你看看我，盘靓条顺颜值高，不正好出演她新剧的男主角吗？”
  “哪个导演敢拍？”徐长泽反问，“现在给她说话都是找骂，哪个导演还敢接她的剧本？怕是疯了？”
  “这倒也是。”魏嘉叹气，“墙倒众人推啊。”
  两人双双沉默。
  良久之后，魏嘉尝试着打破尴尬，“南哥说他结婚了，女方叫什么来着？”
  “在咱俩喝酒的时候说的。”徐长泽说，“我也有点忘了，好像姓宋。”
  “想这个做什么？他说下次给咱们引见一下，一起带出来玩，到时候让你看个够，只要你不怕被南哥锤死。”
  魏嘉咽了下口水，“好像是……”
  他忽然和徐长泽对视一眼，两人一同惊讶的蹦了句脏话出来，“靠！”
  *
  程逸背着蓝色双肩包站在宋清漪的车旁，站了会儿闲的无聊，拿出手机给宋清漪发消息。
  -在哪儿？
  宋清漪没回。
  百无聊赖的站了半个多小时，手里玩着贪吃蛇，蛇的长度已经可以围绕边缘两圈，把其他蛇逼到无路可走。
  忽然听到了宋清漪的声音。
  似乎还有……尚研。
  两人站在电梯口，尚研忽然拿出一张卡，却被宋清漪拒了。
  宋清漪朝着自己的车走过来。
  拿着车钥匙摁了防盗铃，程逸手中的贪吃蛇忽然就不香了，直接撞死在一条蛇上，然后把手机揣进兜里。
  宋清漪却被尚研拦住。
  她弯腰道歉，“阿清，真的对不起。”
  “我知道了。”宋清漪说：“但我不打算原谅你。”
  “我不敢乞求你的原谅。”尚研咬着唇，双手握成拳，“我、阿铎、你，咱们三个人之间的平衡已经被打破了……”
  “我知道。”宋清漪看着她，“你还想说什么？让我离陈铎远点儿？我搬了家。离你远点儿？发生那件事后我没有骂过你一句。尚研！我已经很给你留面子了，你不要再得寸进尺了好不好？”
  “阿清。”尚研抿唇，眼里蓄了泪，“我真的很怀念。”
  “怀念什么？”宋清漪眼睛睁得很大，一滴泪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我们的过去吗？我们三个人的亲密无间吗？你都已经破坏了，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迟了吗？”
  “真的抱歉。”尚研低着头，“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是阿清……请你看在我们过去的情面上，别再提起你和阿铎的过往。”
  宋清漪看着她，忽然就笑了，抬手抹掉眼泪，答应的利落又干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