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眉头皱得更紧：“他们实在有些不要脸，挑的角度扭曲事实。你要做好就算胜诉，唐佳也受不了多大惩罚的准备。”
  纪山姜曾经对唐佳抱有恨意是真的，纪山姜曾经一些真假难辨的是非也被对方扭曲之后呈了上去……他们为唐佳脱罪的造假证据不多，但攻击纪山姜的信息更多。
  ——他们是要将这一切扣在纪山姜和司机串通的可能上。
  不能定罪没关系，也不重要，目的只是让唐佳“犯罪可能性”降低，将她救出去。
  甚至很有可能……坐在庭上的法官，也更偏向他们。
  纪山姜笑容苦涩：“我知道了……胜诉的可能性还是很大，只不过她的惩罚会比预想当中更轻，甚至缓刑，她依旧可以好好过她的阔太生活。他们没有直接找个人顶了罪，其实已经是出乎预料了……”
  他们还可以更不要脸一些，直接找人顶罪。
  这次就算是被判了，也可以一直上诉，直到“洗脱罪名”为止。
  纪家不缺钱，也不缺办事的人和时间。
  楚凝轻叹一口气，没有说话。
  纪山姜咬牙切齿：“明天开始打舆论战，我绝对不会让唐家和纪家好过！”
  说话间，再次开庭的时间又到了。
  楚凝看着纪山姜离开的背影，皱紧了眉头，她希望纪山姜的仇恨可以和痛苦一起，留在今后，往后余生，不要再为唐佳那样的人花费心思了。
  可那样的仇恨又不可能不报仇雪恨，只能今天将唐佳留在这儿，让她为自己犯过的错付出代价。
  楚凝皱紧的眉头在看见不远处走过来的人时，松开了眉头。
  纪长松来了，还带了一个拿着一摞资料的人一起。
  总算是来了。
  再次开庭前几分钟，唐家人明显神情放松了些，不知道那边的律师团又讨论出了什么对策，总之现在对他们而言是好事，也因此，唐家的人可以松口气。
  但相对而言，纪山姜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纪长松就是这个时候走进来的，走得很慢，但很坚定。他给公诉人使了个眼色，对方和纪山姜对视一眼，眼神带着疑惑。
  纪长松缓缓走了过去。
  纪扬灵脸色一变，纪老爷子更是忍不住惊呼了一句：“纪长松！！”
  纪长松脚步微微停顿，随即坚定地朝着纪山姜的方向走过去。
  想要为杜婉报仇的不止是纪山姜一人，还有他纪长松，他也想要为杜婉报仇雪恨。
  纪山姜皱眉，盯着纪长松手上的文件，眼神狐疑。
  “这是当年你母亲死亡的真相和证据，我把她交给你了，你亲自为她报仇。”纪长松声音很哑，却非常清晰和坚定。
  从纪老爷子吼的时候开始，庭内就没有人说话了，也因此，纪长松的这句话，所有人都听见了。
  唐家和纪家人脸上彻底变得灰白，唐佳眼里带着不可置信，紧紧盯着那个文件。
  只有纪山姜眼里闪过错愕之后，立刻就拆开文件看了起来。
  纪长松不看唐佳，慢吞吞走到了角落坐了下来。
  “哈哈哈——”纪山姜突然笑了，颤抖着手收起文件，然后看着唐佳的眼神带着犹如带着刀，像是立刻就要将她千刀万剐。
  他的笑声让对方辩护人一头雾水，但纪家和唐家却是眼里升起了绝望。
  他们准备了那么多，甚至准备了无数“假证据”帮着唐佳洗脱嫌疑，但现在……唐佳要面临的不是“杀人未遂”，而是“故意杀人”。
  对方辩护人一头雾水，却也敏感觉得不对，可是纪长松给的证据实在太过于清楚全面，他的这些东西无论什么时候拿出来，唐佳都是“故意杀人罪”。
  这些证据甚至全面到纪山姜都有些不可置信，里面最早包括当初唐佳出轨，也包括纪长松和唐佳离婚后，她还去找杜婉麻烦的证据……
  相较于公诉人陡然间变得自信的神态，唐佳那边则是所有人都沉着脸，没有任何应对的办法。
  唐佳听见的时候，纪老爷子千叮咛万嘱托的镇定不说话，全部都被她忘在了脑后，她宛如疯了一般瞪着纪长松：“纪长松——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我为你生了纪扬灵，你就要这么对我？！你是不害死我就不罢休吧！”
  纪长松视线看着一个方向出神，并不搭理她。
  唐佳疯狂挣扎：“纪长松——你竟然偷偷收集了这些？！”
  当年车祸过后，唐家人立刻就去抹去了证据，纪长松能拿到这么全面的证据，显然是当年就收集了。他在当年就收集了证据，一直好好保留着，难道是一直等着今天吗？
  这个念头让唐佳宛如发疯。
  “肃静——”法官声音严厉。
  唐佳的视线也终于猛地从纪长松身上移到纪家和唐家的位置，眼神带着哀求。
  这些证据已经很全面了，在加上纪山姜车祸的证据，对面辩护人已经无话可说，流着汗努力说了几句，却无济于事。
  唐佳的罪已经是证据确凿了，几乎没有悬念。
  再次休庭之后，唐家人看向纪老爷子，拔高声音：“老爷子，您再想想办法啊！”
  纪老爷子犀利的眼睛看着安安静静坐着的纪长松，对方显然是下定了决心，所以不看他们，也不会改变任何念头。
  纪扬灵眼里的血色明显，他也同样紧紧盯着纪长松，带着自嘲和不可思议。
  他昨晚的对不起……原来是这个对不起……
  他甚至来的这么晚，就为了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真是好算计……
  也真是好伤人心。
  纪家在今天，注定四分五裂，纪长松已经抛弃了纪家责任，他的眼里只有杜婉和纪山姜。
  再次开庭宣判——
  “经……被告人唐佳所犯故意杀人罪成立。根据……判处无期徒刑。”
  无期徒刑……
  这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纪山姜就笑了，又笑又哭，这么多年了，唐佳终于为杜婉的死付出代价了！
  纪长松也红了眼眶。
  纪家和唐家那边则是一瞬间炸了，喧闹起来。
  “不——我不要坐牢！爸救我！扬灵救我！我不要坐牢！”唐佳顿时痛哭流涕，一边哭一边哀嚎，剧烈挣扎，不让人将她带走。
  “唐佳……你该为自己做错的事负责……”纪长松缓缓站起来，看向唐佳的视线带着冰冷。
  唐佳却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边疯狂挣扎，一边用那双疯狂的眼睛看着纪长松——
  “你以为是我害了你们吗？！纪长松！哈哈哈，你的仇人是你爸，你去杀了他啊，你去为那个贱人报仇啊！”
  第97章 仇人
  这话落地, 所以人的表情都变了, 纪长松和哈哈大笑的纪山姜同时将视线移到唐佳身上, 眼神带着茫然。
  “疯子——”纪老爷子砸了拐杖, 捂着胸口大骂一声。
  唐佳已经被拉走了一截, 她喊道：“纪长松！你的仇人是你的亲爸！你们不是要报仇吗？找他去呀！当年他早就知道杜婉的存在了，是他在算计一切！算计我唐家利益, 是, 是我杀了杜婉，但这是你爸暗示的——是他——”
  唐佳的声音彻底消失，人也消失在视线中。
  但纪长松两眼无神, 茫然地看着纪老爷子，就连纪山姜也愣愣看了过去。
  唐佳那话……
  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止是他们两人，就连纪家人也看向纪老爷子。
  唐佳是胡乱攀扯，还是……当年的事情背后还有真相？
  纪老爷子捂着心口，大骂一声：“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骂完后，他眼里一闭, 倒了下去。
  纪家人一瞬间涌了上去，又掐老爷子人中，又背着他赶紧往外走, 一片混乱。
  唐佳的话像是丢了一颗“炸.弹”过来, 让纪长松和纪山姜的心情不再平静, 尤其是纪长松，整个人都有些发颤。
  他不急着去看老爷子，反而颤抖着张嘴：“我要见唐佳……我要见唐佳……”
  当纪老爷子被人背出来的时候, 楚凝就知道出事了，她下车的时候和纪扬灵正好视线相对。
  纪扬灵微微一愣，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楚凝。
  但显然……她是在等纪山姜，这个念头让纪扬灵心口有些生疼，老爷子出事了，他只是深深看了楚凝一眼，就跟着车子离开。
  楚凝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法院的门，纪山姜没有出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纪山姜还是没有出来。
  楚凝有些焦急。
  “他会不会有什么事？”傅三皱眉问。
  楚凝摇摇头，她知道，不管纪山姜有什么事情，他一定会过来找她的，这个念头无比强烈，从未有过的强烈。
  又等了半个小时，纪山姜才跌跌撞撞冲了出来，而纪长松，依旧不见踪影。
  “山——”楚凝的话还没说完，纪山姜已经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他身体微微颤抖，抱得很紧，像是抱着希望，像是九死一生看见的救命稻草。
  楚凝愣了好久，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等着他平稳呼吸。
  这样的纪山姜脆弱得让人心疼，楚凝又好像看见当初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桃树下，以及雨夜淋着大雨回到山庄的纪山姜。
  而对于纪山姜而言，紧紧抱着楚凝，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这才像是还活在人间，那些地狱般肮脏的东西都被他抛在了身后。
  他这辈子最庆幸的就是认识楚凝，爱上楚凝。
  过了好久，纪山姜终于缓了过来，松开她，他低头看向她，扯出一个笑容：“等太久了吧？”
  楚凝摇摇头，拉着他的衣袖，将人拉进了车内坐着，随即给他倒了杯温水，声音轻轻：“喝点水。”
  纪山姜手微微一颤，伸手接过，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令人动容。
  等他喝完水，楚凝才终于问了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唐佳判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