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小福包_分卷阅读_35
作者:袖糖      更新:2020-08-06 17:26      字数:3948
  一份60块钱,余下20块钱,林翠苗心安理得地拨到了自己这一份。
  一抬头,接触到陈婆子冷然的目光,忙干干笑着解释:“娘,我这是为兴国着想呢。他是家里面唯一的男娃,我多拿20块钱不过分吧?以后他长大了娶媳妇还要花不少钱,我都给他存着。”
  陈婆子没搭理她。
  林翠苗把钱收了,再看一眼其他两房,还是没人动。
  她心中直打突突,恨恨的骂了一声假清高,说:“你们不要,反正我都要了。”
  林翠苗在心中骂他们是傻子,嘴上咧着,有压抑不住的笑。
  她刚想回房,把她这一房的私房钱都给藏好时,却被陈婆子给叫住了。
  “老二家的,这钱你可以拿,但是你也就从我们大家分出去了。今天这三份钱就在这,你们谁想分家就拿钱。分了家就从这个家滚出去,别在我面前晃悠。”
  一句话,顿时像一滴水滴进了沸腾的油里。
  何建安一张脸没了血色,哆嗦着声音说:“娘,这个钱我们不要。就算分家也不能这么分。这是要把我们赶出去啊!以后儿子都没脸见人了!”
  原来陈婆子刚才在村口说的那句话不是在吓唬他。
  她是真的不想和他们过了!
  好好的一个家,这是说散就散啊。
  何建安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双腿一软,跪下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流,“娘,是儿子混,你要打要骂我都认了。但是这家不能这么分。你这是要儿子扫地出门啊!”
  陈婆子冷眼看他,“我没有亏待你,也没有要把你扫地出门。80块钱呢,你大哥、你三弟都只有60块钱。你媳妇拿了这么多,我说什么了吗?你不想分家,你让她把钱还回来呀!”
  何建安立马对林翠苗吼道:“贱人!你想要让我无家可归吗?赶紧把钱还回来,跟爹娘认错!“
  林翠苗哪里愿意啊?长这么大,这还是她第一次摸到这么多钱。这钱拿在手里,心里就熨帖得不行,比摸着热乎乎的人还舒服。
  她顿时就开始撒泼打滚,用力的嚎哭:“当家的,你不能被她三言两语就哄住了。这个家哪里有你老二的份呢?你就是个白干工的!分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过两天,我娘家的人还上门来给我们送暖灶台的礼物呢!这十里八乡哪有不分家的人家?我们只是提前分了而已,有什么不能做人的?你做人不能太实心眼啊!分了家之后,我们小家就好好过,不比在这里受气强?你用你所有的力气去孝顺你爹娘,你就不想想你儿子?我的命苦啊!我儿子的命也苦啊!”
  一番话,让阖家所有的人都变了脸,把所有人都给得罪了。
  听老二这话的意思,是说他们所有人都在占二房的便宜了?
  老大老三的面色一瞬间都沉了下去。就连何军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狠狠的磨着后牙槽,恨不得拿扫帚打林翠苗的脸!
  这儿媳妇太不知事了,真是欠揍!
  倒是陈婆子还能笑得出来,她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这狗玩意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今天这个家必须得分了,赶紧滚吧,天天跟屎呆在一块,我都嫌臭。”
  何建安的一张脸上变换着各种情绪,他狠狠的瞪着林翠苗大声喝道:“臭婆娘你闭嘴!“
  “我凭啥闭嘴?”林翠苗嚎哭起来,用了平日里十成的功力,她是打定主意,今天要把这个家给分了。
  分家是她早就期望的事情,现在还白得这么多钱,不分才是傻子。
  林翠苗说道:“当家的你傻啊?现在房子还没有起,我们分家了之后也是同样住在这里。你如果实在舍不得你爹娘,那你就每天早上晚上多看他们几眼呗。我们只要不说出去,有谁知道?你那张脸面值多少钱?日子不是还跟以前一样过?”
  何建安哑口无言,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翠苗又说:“反正我是过不下去了。今天你要是不分这个家,我就带着兴国回娘家去!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何建安的脑子里面乱哄哄的,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家里面的房子还没有重新建,好像分家了之后,也确实只能先住在这里。
  然后等攒钱,起了新的房子,怎么着也在等几年。
  到时候再搬了家,对外说分家了,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何建安心中动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沉默着。
  就在这时,陈婆子冷冷道:“谁说咱们家没有房子住了?你们给我搬去祖宅,分家了就不能再住在这!当我傻呢?要的就是把她这个搅家精给扫地出门,她还想在我面前晃荡?我呸!不要脸。”
  林翠苗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娘,祖宅那房子都那么破,那么旧了,怎么还能住人?”
  那都好几十年的房子了。
  是他们上一辈分家之后就空置下来的屋子。
  “你还想住啥房子?我给你房子住都不错了。”
  林翠苗一颗心冷了大半。
  她是想要分家,但是分家了之后住个那么破的房子,她心里实在不痛快。可是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放弃了,她也实在不甘心。
  何建安道:“娘,你别听她胡说。”
  陈婆子阴着一张脸看他,随后一边冷笑,一边掏出了50块钱拍在桌面上,“行,我今天就压上我的棺材本。你们要是分出去,从我的眼前消失,这50块钱我给你们二房。这是我的棺材本,我全给你们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
  林翠苗率先回过神来,一下子把钱搂在怀中,慌忙不迭的点头,“马上分。”
  一共130,这可太值了。
  何建安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住了嘴。
  “还不给我滚出去?!”陈婆子实在是不想见到这些糟心玩意儿,气势如虹的大吼。
  拿到了钱,林翠苗哪里还有待下去的道理,连忙拽上何建安,两个人很快就跑出了堂屋,回了自己的屋子。
  现在就剩下大房跟三房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而沉默。
  何军看了陈婆子一眼,却只是重重的叹口气,什么话也没说。
  陈婆子看着两个儿子,然后才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谁想分家就拿钱。你们要是还嫌我这个当娘的偏心,我以后攒下的棺材本全都给你们。我一个一个把你们的心给填平了,省得你们成天说我偏心眼。但有件事情你们得记住,圆宝的那份谁也不许惦记。谁惦记我跟谁急。”
  老大老三连忙表示,说不会。
  陈婆子又冷哼了一声,“你们也不用担心分家之后没地方住,我会把你们扫地出门。你们给我省心一点,这个家你们还能住得下去。等你们以后攒了钱,起了新的房子,再搬走。要不是老二那婆娘太糟心,我能赶他们走?”
  何建平跟田丽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何建平稍微摇了一下头,田丽心里就明白了。
  她站出来温声道:“我跟老大就不分家了。老大本来就是要养老的,以后我们还跟爹娘一起住。何必要多费这一份功夫呢?家就交给娘当,只要春花秋月有学费能上学,我没什么话说的。”
  这话一说出来,陈婆子的面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随后她一双眼睛又扫向了老三家。
  周永娟没主意,只把所有的决定权都交到何建喜手中。
  何见喜还是那副没心没肝的模样,“我们夫妻两个连个娃都没有,分家了能跟谁过?还是继续留在爹娘身边尽孝吧。二哥那个……就随他去吧。”
  老大老三都不愿意分家。
  何军的面色这时才好看了一点。
  他还是一家之主,怎么着都不想让这个家这么快散了。
  刚才其实他也想阻止,可是老二媳妇把话说的太难听了,他心里面也有疙瘩,索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否则就算把人留下来,以后也有得闹。
  现在见老大老三还懂事,总算是欣慰的吐出一口气来,缓缓道:“我跟你们娘都老了,养你们养这么大,也没享过什么福,也不指望能跟你们享什么福。就希望你们能兄弟互相扶持,一大家子都不要落下谁。”
  兄弟两个连连点头表示。
  闹了一天,事情总算是有个着落。
  陈婆子到底没有再表示什么,只道:“你们跟我发过的誓,希望你们能说到做到。”
  发过的誓?说的是圆宝那一次吧。
  何建平说:“娘放心,我心里都记着呢。只要有我这个舅舅在,就绝对不会让圆宝受委屈的。”
  何建喜也道:“我都说过了,要圆宝给我当亲闺女都成。”
  他们夫妻两个人都商量过,孩子实在生不出来,那就把圆宝当成亲闺女养。周永娟也是同意了的,两人对此都没什么意见。
  周永娟也跟着点了点头,“我会把圆宝当成自己亲闺女疼。”
  陈婆子没说什么话。
  她本来确实是有意思,要把圆宝给三房养。可是现在看来看去,总觉得交给谁养的不放心。
  所幸她现在还有一些日子可活,也就先把这件事情放下了。
  陈婆子道:“再说吧。”
  周永娟只好低下头去,不敢再提了。
  现在林翠苗已经不把自己当成这个家里的一份子。虽然堂屋被她搞得乱七八糟的,但是她也并没有自己主动出来收拾的意思,只是乐呵呵的在屋中数钱。
  田里还有周永娟,也不指望她能干什么,两个人默默的就把东西给收拾好了。
  等到傍晚的时候,陈婆子拿了一小袋米上周铁生家去。
  为的不仅仅是今天中午圆宝在他那吃的那顿饭,还为了感谢他这些日子以来对圆宝的照顾。
  圆宝此时正在周铁生家。
  她完全不知道,刚才家里面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她看着周铁生铡了一天的药,听着那咔嚓咔嚓的声音,她也能听上一天,一点都不觉得闷的。
  周铁生让她搬了把小椅子坐在旁边,有时候还能使唤她帮自己搬点药材,两人一大一小相处得倒也和谐。
  圆宝就这么一直待到了下午。
  之后就遇见了萧回。
  萧回同样也是拿了一把没有脱过壳的稻米来,送给周铁生的。
  “伯伯,我奶奶的病就希望你多帮忙照看了。”萧回奶奶脑子确实不太好,看上去人有些痴。
  不是那种颠颠傻傻的疯。
  她有时候看着很清醒,人也收拾的很干净整齐,但是却总是会说一些疯话,一会儿说爹在哪里快点回家;一会儿说她女儿怎么还没有带着女婿回来。
  疯疯癫癫的。
  明明家里面只有萧回跟她两个人,但是她却活得好像有一大家子在那儿似的。
  按照萧回的推测,她可能是之前受到了什么重大的刺激,时间过去这么久都不愿回过神来,沉浸在当年的往事中,对现实逃避自我,可能还伴随着一些幻觉现象。
  毕竟,萧回有时候半夜里会被她弄醒。
  她就那么笑眯眯的坐在他床头,对着他身边空无一人的床说:“大胜啊,你可回来啦。你旁边这个是你妹子的儿子,是你外甥,你可要好好疼疼他呀。”
  在那种时候,她笑得多么慈爱,在萧回看来就有多么的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