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不认识我，然后被你冷冷瞟一眼，”白林学着他睥睨的神态，“你也配叫我文森？……哇，光是想想那个场面我就要窒息了，现在的我是朵娇花，承受不起这个打击。”
  神情百分百到位的，但是台词是白林临时想来活跃气氛的。不过以文森**者的性格，跟他自来熟的人八成都别再想进特殊系了。
  文森勾起嘴角：“本大爷怎么可能会说这么逊的台词。”
  他俩的语气自然，不像是久别重逢，而像从来没有分别过。
  出现了！本大爷口癖！
  当然这么作死的话白林没说出来。
  “日程提醒，十点参加开学典礼，现在九点四十五。”她的手环尽职尽责地发出声音。
  “开学典礼要开始了！”白林知道文森是不会去这种典礼的，她得走了。
  “伸手，”属于特殊系的徽章递到她掌心里，“还记得怎么说的吧？”
  “当然。”白林笑道，然后神情变得严肃。
  零楼的玻璃有一部分是特制的彩绘玻璃，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照进来，像极了很久很久之前，命运即将拉开序幕时的场景。
  “在此宣告，”她合起手心，握成拳放在自己的左胸处，“我以我名，在世界树之下，循因果之理，我即为守护者，特殊之名不会蒙蔽我的内心，我愿河清海晏，而我心一如明镜。”
  白林走出零楼时，发现前几天造成她昏过去的直接责任人在外面站着。
  “加入了特殊社团？”他的视线落在被白林当成一个装饰品戴在脖子上的徽章上，而后又稍微偏移，停留在少女白皙又毫无防备的脖颈上。
  白林：脖子一凉。
  特殊系直属社团没有特意起名字，所以大家都管它叫特殊社团。
  “嗯嗯，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朔望。”
  “朔望？！”白林整个人都不太好，她似乎知道为什么眼前人看上去眼熟了。
  白林迈出尬聊性社交的第一步：“你是哪里人？”
  “如果你说出生地的话，我来自深渊。”
  哦豁。
  白林想起那个她在深渊里捡到的小男孩，之前没往哪方面想，现在越看越觉得像。
  “啊哈哈哈，是朔望啊，你怎么不早说……”白林干笑，感觉空气里都是尴尬的因子。
  但真的男大十八变！谁能想到水灵灵的可爱正太长大变成少年就不可爱了，不是说朔望长残了的意思，而是你本以为他能长成邻家弟弟，谁晓得就往男神长相一路狂奔呢？
  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她没想到她出现在格斯的时间跟离开深渊的时间不是连续的。
  “我本来以为你会加入学生会，没想到你选了特殊社团。”
  学生会跟特殊社团不兼容，不如说，特殊社团是学生会的主要“敌人”，歌林又疯又野的名声，得有百分之八十的原因归于特殊系，是学生会的头号头疼对象。
  “这么说你在学生会？”
  “是啊，因为你说你喜欢好人。”
  白林有点不好意思，她当初在深渊里疯狂地给朔望灌心灵鸡汤，什么要做个好人啦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啦，朔望反问她为什么要当好人，这个世界对他们一点也不友好。
  当时白林怎么答的呢，她是这么说的：“朔望，在这个深渊里讨论好人和坏人的意义不大，人也不是非黑即白，如果有一天能够出去的话，你要是没法理解，那就先记住，好人被排斥的可能性更小一些。”
  其实朔望还是没有同意她，但他看出来了另一件事：“你……更喜欢好人吧？”
  白林一愣，想了想，点点头。
  现在想想好羞耻！不会教小孩就不要硬教啊！
  不过就算加入了特殊社团她也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遵守纪律……呃，最后一点她尽量。
  她伸手拍拍朔望的肩膀，发现当时那个还没她腰高的小孩子现在都比她高了，老干部般欣慰地说道：“小同志好好干。我们去开学典礼去。”
  他们走到礼堂坐下的时候正好赶上典礼预热时间，白林一看台上，赫然站着的是周菁菁，她是合唱团的领唱。
  礼堂里回荡着宛如唱诗班的悠扬歌声。
  “听说她已经加入艾理教会总部了，是圣女预备役的一员。”
  “艾理的圣女不是一直都是黑发蓝眼的，很正常，传说中女神就长那样嘛。”
  “但我看她的蓝眼睛好像不怎么纯啊？”
  “嗨，这有什么，人家还是个天才，这点瑕疵不算啥，我觉得下届圣女非她莫属了。”
  “……”运气有点差。
  朔望看出来了白林不喜欢台上的人，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身边有人在大惊小怪：“我看到了什么？学生会和特殊社团的和平走在一起！”
  这语气仿佛看到了罗密欧与朱丽叶似的。
  “我去，为什么朔望这个疯子进了学生会，白林这个软妹子加了特殊社团？？？”
  又是疯子这个形容词，所以朔望到底做了什么？
  第5章 第5个梦
  不怪白林这么想，因为朔望在她面前还算正常，至少就她接触过的人来说，不算异常。
  但如果文森。格里芬知道的话，一定会说那是因为白林是吸引异常甚至变态的体质，对正常的标准太低了。
  毕竟是能对着“我好想吃掉（物理意义）你”的台词都能面不改色的白林。
  白林看自己跟朔望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乱子，连忙拉住朔望坐下来。她对成为目光聚焦中心不感冒，以前文森都在前边吸引火力。
  而台上的周菁菁已经演唱完毕，正在致辞：“谨代表艾理向歌林的各位新生送出祝福，也很荣幸能够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作为尼京的交换生……”
  不得不说，不涉及到方君端的时候，周菁菁的表现还是端着一个落落大方、端庄有礼的姿态的。
  就是如此官方的说辞作为歌林学生都不太感兴趣罢了。
  他们前排的人甚至有人开始讨论中午吃什么，讨论兴奋了还兴致勃勃扭头向白林搭话：“白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
  白林心道现在难道是个歌林的就认识我。算了，以前也是个歌林的就认识特殊系的人。
  还没等朔望做出什么举动，白林就干脆利落地拒绝：“不用了。”
  朔望的嘴角上扬。
  白林又补充了后半句：“我会去找文森。”
  朔望：“……”
  这话一出，无论是朔望的变脸还是话中的信息量都十分有看头，路人缩缩脖子对她做出一个抱拳的手势，示意惹不起惹不起，便扭头回去假装周菁菁长长的致辞他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朔望把手臂搭在白林的肩膀上，仿佛要揽她入怀，而手就放在白林的后颈处，像是想拎起小动物之前的姿势。白林只感觉这个位置离她脖子的静脉很近，常年生死边缘的她对要害处都很敏锐。
  “有话好好说，不许做奇怪的动作。”
  没得办法，自从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她在深渊里捡到的小男孩之后，她就第一反应是：孩子做错了事，得说，得改。
  她在这一瞬间理解了为什么常风表现上老是总想当她导师的妈。
  “你跟那个红毛……”他在白林耳边道。
  “哦哟，瞧瞧我看到了什么？”
  会场的灯暗下来，留一束灯光照在他们的位子上，他们背后突然出现一只手偶兔子，玩偶的颜色黑白相交，是表情正在咧开嘴的表情，像在朝着白林笑似的。
  手偶，或者说正操作它的人正在说话：“真是令人欣慰的场景！”
  白林好不容易抑制住自己想跳起来的冲动，脱口而出：“校长先生！”
  同时，她在心里纳闷，同是在背后被吓到，这次的反应和上次为什么不适的感觉有差距。她并不是受虐狂，只是直觉告诉她这里面还有文章。
  她的直觉从不出错，奇点前她唯二的能力之一就是一定程度的“危机预知”。
  朔望的手还搭在她肩上没有放开，他仿佛事不关己地看着面前的校长。
  校长是个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人，一看就是饱览群书的那种文化人，如果忽略他手上的兔子手偶的话。
  校长推推眼镜。
  而兔子手偶还在说话：“冗长的开场白就不必了，如这位白林小同学所言，我是歌林学校的校长！”
  兔子手偶的两只前肢挥舞了一下。
  “认识我也没用，反正大部分都是你们老师管你，我校人才辈出，你不成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成材了兔纸我也不会升职，总之随便啦～”
  学生们发出了笑声和起哄声。
  “人生的路是你们自己走，我有自信歌林能给你们提供最好的帮助，是最亮的那一盏灯塔……你还指望我说什么，毕竟我只是一只小兔纸。”
  兔子玩偶羞涩低头，用小短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好吧好吧，既然大家那么热情，最后我再说一句吧。”
  兔子萌哒哒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和而有力的男声，在礼堂里面回荡。
  “各位，你们波澜壮阔的一生，就要开始了，希望你们往后回顾起今天的经历的时候，它只是一段传奇人生中，最不起眼的序幕。”
  啪、啪、啪，白林开始鼓掌。
  很快全场都开始鼓掌。
  歌林永远是她心目中最好的学校！
  开学典礼后。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明明有全息投影还要真人亲自过来了，”一位女同学周边仿佛飘花，“校长真的很有魅力，他那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我真的觉得自己以后会成为很牛逼的人！”
  “要是周菁菁之前不讲那么让人打瞌睡的话就更完美了。”
  “对耶，为什么她的讲话那么长啊。”
  “可能因为是艾理加尼京的双重身份吧……”
  新生们兴奋地从她身边走过，带着兴奋劲，白林这种仿佛散步的缓慢步伐自然会落在后面。
  朔望刚刚不太乐意地被学生会的人叫走了，看他的说辞，似乎会长是当初从深渊里出来收留了他的一家里面的人。
  深渊啊。
  白林想着她最近暗暗查到的资料。自从她跟世界的请求成立之后，深渊不再吞噬外界，也变得能和外界连通，不少深渊原住民都到外界来，外界的科研学者、冒险家之类的人更视深渊为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