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奕新掐指一算，到那个时候，陆铭时估计都该休产假了。
  顾奕新看着自己绿色的干部学校结业证书，心道绿色的东西果然都很慢。
  曾经顾奕新觉得搬砖和各种兼职赚的钱虽然不多，但是足够生活，所以他把兴趣爱好与工作完美结合，每天搬砖兼职很快落。
  但那个时候，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现在，他也是有崽的人了。
  赚不到更多的钱养崽，顾奕新非常难过，难过得在兼职的时候都恹恹的。
  拿到这个月的提成二十万，健身房的其他教练提出出去大吃一顿放纵一回。
  唯独顾奕新摆了摆手。
  “我就算了。”
  他抱着一麻袋现金，留给大家一个忧伤的背影。
  “哎，小顾这是怎么啦？拿到钱都不开心？”
  “大概是嫌少吧。”
  健身房经理不安地看着顾奕新的背影擦汗，心想明天要不要主动给他提加薪呢？
  顾奕新走到门口，那里停着一辆熟悉的车，于是他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陆铭时今天自己开的车。
  后座放着他棕色的皮衣外套，车内温度开得很高，陆铭时只穿着一件深褐色的高领毛衣。
  顾奕新看见他这副打扮，有点惊讶。
  “你下班还换了一整套衣服？”
  陆铭时认真脸看他。
  “我在追你，当然要注重仪表。”
  顾奕新闻言看了看自己，一身健身房统一发的运动外套厚版，他拨拨自己刚洗完吹得不太干的头发，有点不好意思。
  “那下次我也注意点。”
  离得这么近，陆铭时清楚的闻到他身上独有的味道，整个人就有点躁动。
  他掩饰地咳了一下：“不用。”
  陆铭时补充道：“我觉得你现在就很好。”
  车子停在一家餐馆门口，这一次陆铭时没有选择特别烧包的米其林八星，而是订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高性价比饭店。
  上菜时，陆铭时告诉顾奕新：
  “一起出来吃七次饭，我们就可以一起去看电影了。”
  顾奕新一边埋头扒着饭一边抬头疑惑问：“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想看电影直接去不就行了吗。
  他嘴边还粘着一粒白米粒，陆铭时一边回答一边被那里米吸引去了注意力。
  “……因为约会需要循序渐进。电影院是很私密的环境，通常进度不错的约会双方才会选择那里。”
  陆铭时终于忍不住指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你那里有一粒米。”
  顾奕新抬手去擦，擦了满脸的辣椒酱。
  陆铭时赶紧拿湿纸巾给他擦脸，面对顾奕新几乎没有瑕疵的这张脸，他不太敢用太大的力气，只能小心翼翼地揩拭干净。
  擦拭间陆铭时的手指无意中碰触到了少年柔软的嘴唇。
  稍一接触，心里已然满是绮念。
  顾奕新一抬头看见陆铭时微红的脸色，有些愉悦，又有些想笑。
  回来当天，顾奕新询问了关于能量转移的所有细节，陆铭时全部告诉了他。
  当得知接吻和ooxx都可以达成负距离接触为宝宝输送能量时，顾奕新当晚便礼节性的邀请陆铭时上本垒。
  然而当时陆铭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脸涨得通红，眼神游移不定，吞吞吐吐地说要……
  “循序渐进”。
  是的。循序渐进。
  陆铭时一定要按照他那套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古典教程，约会，吃饭，送礼物，看电影，确认关系，然后再做爱。
  陆铭时的想法当然也有他的充足理由。
  没有感情基础，只为完成任务的性，不符合他这个，29岁还没有谈过恋爱的，豪，门，老，男，人，的，传统理念。
  所以，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增进顾奕新对他的感情。
  而不仅仅只是为了崽崽。
  也为了他自己。
  为了未来，一家人幸福的生活。
  陆铭时收回手，规规矩矩地坐回去，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
  清蒸的鱼肉肉质细白，淋上一层薄薄的轻辣红油浇汁，洒几点葱末，白的白，红的红，青的青，好看无比。
  明明不怎么辣，陆铭时的脸却越来越红，暗骂自己满脑子黄色废料。
  顾奕新瞥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吃饭，心想我看你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
  陆铭时觉得自己一直都是很能坚持的一个人，不然也不能以29稚龄扛起陆家如此庞大遍布全球的商业帝国。
  问题是，通常情况下，最后致使他计划失败的，都是来自外部的不可抗力。
  比如他没有计划要怀孕，但偏偏顾奕新穿书了。
  比如他计划要循序渐进，但是终究还是突飞猛进了。
  并且这突飞猛进的方式令他整个灵魂都得到了洗礼。
  一月末，正是天寒地冻最冷的时候，怀孕接近五个月，肚子已经很明显的陆铭时不再去公司上班，而是在家里处理公务。
  学生放假，顾奕新的兼职倒是迎来了工作最繁忙、薪水提成也最多的时候，最忙的时候每天都要到晚上十点才能到家。
  陈妈给打开门，问顾奕新要不要吃夜宵。
  顾奕新摇摇头，让陈妈早点睡，自己端着陆铭时的那份大碗红豆小圆子上了楼。
  顾奕新推开房门，大灯仍然开着，门口落地的大盆植物旺盛地制造着氧气。
  顾奕新眼睛往屋内一扫。
  床边桌子上放着陆铭时常戴的那副金丝边眼镜，被子里探出来一截胳膊，裸露在外面，睡衣袖子也蹭了上去。
  本来拿在陆铭时手里的书，已经掉落在了地上，书页胡七八糟的卷成一团，书签也掉了出来，完全看不出来主人看到了哪一页了。
  顾奕新走过去，先放下装夜宵的盘子，再把那本书捡起来放回桌子上，顺便瞟了一眼书名。
  《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
  这特么啥？
  陆铭时突然对修摩托车有兴趣了？
  顾奕新蹲在地上挠挠头，有点费解。
  不过他从来懒得去想跟读书有关系的任何东西，于是很快把奇怪的书名忘在脑后。
  顾奕新抓住这截微凉的手腕，把陆铭时露在外面的半截胳膊塞回去。
  陆铭时很显然睡得很浅，一动就睁开了眼睛。
  睡过之后的视线有点朦胧不能聚焦，但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于是半梦半醒间的陆铭时，自然地喊了一声：“老公。”
  顾奕新整个人卡了一下。
  陆铭时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啥，只是迷迷瞪瞪地说：“早点洗澡睡觉，明天又要早起。”
  顾奕新蹲在那好一会儿才回神，慢慢站起来，轻轻答了一声。
  “嗯。”
  顾奕新指了指桌上的红豆小圆子：“陈妈做的夜宵记得吃。”
  陆铭时答应了，然后目送着顾奕新走向浴室。
  顾奕新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脱衣服，衣服脱下来就随手丢在了地上。
  离浴室门还有几米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健美的背脊。
  陆铭时慢慢吞吞揉了揉眼睛，脑子有点短路，依稀觉得刚刚有哪里不大对劲，又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等他揉清楚了眼睛，就从已经睡暖了的这一头挪到另外一边去。
  微微有点冰冷的床单磋磨着露在外面的小腿和胳膊。
  陆铭时稍稍瑟缩了一下。
  顾奕新在浴室里待了好久。
  陆铭时快要困得睁不开眼睛了，但是他不想这么早睡着。
  如果睡着了，就不能跟他说话了。
  明天早上等自己醒来，这个人又已经走了。
  每天只有这么短暂的时间可以相处。
  而且，他们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呢。
  浴室的水声终于停了，反正屋子里有热力十足的地暖，顾奕新索性连浴袍都没披，赤裸着上身还滴着水就出来了。
  他掀开被子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