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哪一天？总得有个日期吧。”
  “也许很快。”
  “也许？”华灵檀生疑，这是什么答案。
  “你要是觉得不好看，我可以给你变一朵出来，保证谁都看不出来是假的。”玄洺冷冷地道。
  华灵檀赶紧摆手：“不不不，别了，谢谢你的好意，我现在这样挺好。”
  抹了抹额头，她没有再问下去。
  解决了心头一件大事，她直接一个飞扑窝进了几日没进的花盆中。
  瓷瓶被甩到桌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华灵檀猛地转头，叶子变作手，将瓷瓶扶了起来，她疑惑地问道：“玄洺？”
  从前她每次变回原型，玄洺都会自动变成花瓶立在一边，这还是他第一次被甩开。
  就听玄洺声音不变地道：“锻炼一下身体。”
  然后一股黑雾掠过，直接将华灵檀的花盆给挪到了窗台让她去晒月亮。
  一棵植物也要锻炼身体么？玄洺竟然也会说冷笑话了。
  晃了晃叶子，华灵檀开玩笑地道：“要不要来我的盆里一起晒晒月亮？”
  原本只是开玩笑的话，没想到她说完之后，玄洺竟真的一跃落在了她的花盆中，小小的瓷瓶靠着叶子旁边。
  华灵檀的本体不大，瓷瓶也不大，两个靠在一起，竟刚刚好。
  真的跳上来了，华灵檀瞬间屏住了呼吸，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原型，屏住什么呼吸。
  不过也只紧张了一下，她很快就又放松了下来。
  现在是月底，月亮只剩了一弯小牙，朦朦胧胧的，月华不如平日浓厚，但她在接触到没多久之后，意识很快又再次陷入沉睡中。
  玄洺悄悄往旁边挪了一些，趴在瓷瓶上的小小叶片靠近了华灵檀的叶子，两片叶子挨在一起，他也没了声息。
  华灵檀又做梦了。
  这次的梦很奇怪，她遇到了一个女人。
  女人叹息道：“你既然不想去，那就让我来吧，如果有一天，你等到自己想要找的人，那就告诉我一声。”
  女人的面目看不太清楚，但是让她觉得很熟悉。
  她感觉自己有些不舍。
  “我并不是离开了，只要你来到这里，就能看到我了，这里的一切，终究有一天还需要你。”
  女人说完，就往一条宽阔无比的河中一跃，接着，山崩地裂，耳畔中无数声音在回响，似乎是在欢呼，又似乎是在悲鸣。
  那条河在她跃进去之后，慢慢地开始下陷，接着消失不见。
  一道道看不见的影子往下陷的地方走去。
  这些影子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她站在一侧看着，也有想要跳下去的冲动。
  可是她不能，她还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于是让自己忽略那种感觉，远远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但是无论她离开多远，都有个声音在呼唤她过去。
  不能去，至少不是现在。
  思绪拉扯着，华灵檀长吸一口气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园长，什么不能去？”
  华灵檀回过神来，发现罗波正站在门口探着头看她。
  “你在跟谁说话？”罗波左右看看，除了玄洺，没发现别人在，两人这是在吵架？
  华灵檀发现自己还是秃头花，赶紧变回原型，也没有回答罗波的问题，虎着脸朝他训斥道。
  “怎么回事，不敲门就进来了，万一外面有人发现不对怎么办，冒冒失失的。”
  罗波立即低头道歉：“对不起园长。现在已经八点了，今天要去投标，想问问你还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没有的话再过半个多小时就要出发了，上午十点开始。”
  华灵檀咳嗽了一声：“我再看看价格吧。”
  之前她是想，哪怕这次投标失败也没关系，但是这几天过去，她又起了点心思。
  既然是去跟人竞争，怎么能抱着必输的决心。
  真输了，这一园子大妖的尊严何在，西野市植物圈的尊严何在。
  虽然西野市在植物种植培育方面很弱，但现在不是还有他们么，可不能在外省面前丢脸。
  她其实还有偏门可以走的。
  不过这次她不打算再走陶苑这个后门了，找他帮忙办那么多人的户口已经非常为难他了，交情都是有来有往的，她也不能老是麻烦别人，不然朋友都没得做。
  又看了眼标书上写的价格，华灵檀捧着资料去找了黄古。
  然后就听黄古有些不可思议地道：“你是要我算一下报价？”
  华灵檀狂点头：“这个不难吧，算不出具体的话就给我个大概的数，咱们不能输！”
  黄古沉吟了一阵道：“行，我来算一下。”
  他刚掏出龟壳要算，华灵檀就赶紧打断了他，把优昙拉了过来，让不明所以的优昙给黄古加一个幸运buff。
  黄古/优昙：“？？？什么东西？”
  不过迫于园长的淫威，两人还是只能听从吩咐。
  就见跟少年差不多高的少女微微垫脚摸了摸少年的脑袋，然后道：“祝你今天心想事成事事顺利。”
  然后黄古囧囧有神地拿着龟壳开始算了起来。
  “这个数字最好改成六到八之间。”
  “这个少一点。”
  华灵檀一边点头一边修改。
  其实之前的搬家也没有什么参照，都是罗波按照从前的经验来写的。
  现在有黄古的指点，华灵檀瞬间信心满满了起来
  她半蹲下来，让优昙也给她加个幸运buff。
  总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什么神婆的优昙，只好也在她眉心点了一下，然后祝福了两句。
  这次去投标，华灵檀亲自带着人过去，随行的人，她挑来挑去还是拉了齐枝一起。
  把改好的资料交给罗波，华灵檀小声地跟齐枝商量。
  “你看，这几个项目我们都要拿下！到时候帮我看看别人的报价，咱们可以再做一次改动。”
  齐枝瞥了她一眼：“你忘了，到时候提交的资料有两份，一份纸质版一份是电子版，纸质版的改了，电子版的怎么办？”
  齐枝作为副园长，也是了解不少东西的，可没有闲着吃干饭。
  华灵檀……
  想要做个弊怎么就这么难呢！
  不管怎么说，时间还是很快就到了，两人直接乘了飞行器前往市里。
  这次地点不在市里，而是在市容局，位置相当偏。不过到了能发现，市容局地方很大，前面除了两幢大楼，后面一大片全是田地温室还有大棚，包括一大片林地。这里的植物种类着实不少。比她想象的要大太多了。
  不过想想也是，市容局要操持市里所有街道的绿化，这些植物铺下来并不算多，甚至很可能还不够。
  想到此，她将视线转开，去看停在外面的几辆大型飞行器，这些飞行器的款式有点不太一样，一看就是外地来客，也就是他们这次的竞争对手。
  如今飞行器也跟从前的汽车一样，是有牌照的，只是因为飞行器有自动驾驶模式，哪怕是一个从没有接触过的人，只要有嘴，就能驾驶，也因此如今的驾照并没有从前那么严格。
  但同样的，驾照不严格，一旦飞行器出现事故，不会手动操作的人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哪怕侥幸活了下来，对没有驾照又出事故的人，那惩罚能直接让你倾家荡产外带接受改造。
  华灵檀自然是没有驾照的，不过她一点也不怕会出事，飞行器没了她都不可能出事。
  在几辆外地的飞行器上逡巡了一圈，这次的竞争对手不少，粗粗估计就有六家。
  如果所有项目都被她拿下了，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抗议有黑幕。
  在对方注意到之前，华灵檀赶紧拽着齐枝进了大楼里。
  他们来的很早，不过还有人更早，招标室里已经坐了四个人了，这应该是两家的。
  见到华灵檀，那四人愣了一下，其中一个中年人对华灵檀笑了笑，靠过来像是打听什么一样攀谈了起来。
  “你好，我叫魏涵，是西金辅植物基地的，我看你有点面熟啊。”
  胃寒？畏寒？名字可真妙，华灵檀朝他点头笑了笑道：“我叫华灵檀，幸会。”
  “啊，我想起来，你是西野市新开的那家山海植物园的园长，我在新闻上看过你，闻名不如见面，我们那有不少新品种，园长如果有兴趣，可以到我们那看看，交流交流。”
  “可以可以，有空的时候一定去。”
  “你们这次投标的植物是什么？都说山海植物园的植物很与众不同，全是新品种，从前听都没听说过，这次不知道是不是也是新品种，这么下血本，我们大概都没有机会了。”魏涵打趣道。
  华灵檀很清晰地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试探，当即笑道：“确实都是新品种，不过我们这也是第一次参加，来碰碰运气，没经验，还要向各位取取经。请大家手下留情，给我们留一个项目才好。”
  “现在你们植物园风头正劲，每天上网都能看到，隔一段时间就上一个新品种，手笔着实不小，我们都是小本经营，可不敢比，哈哈。”
  说到后面，语气有点不太对了。
  华灵檀随意敷衍两句便不再多说了。
  那人见问不出什么来，也低头跟旁边的人用手机发消息聊天，似乎生怕说话被别人听到了似的。
  华灵檀能感觉到，这些人对她的到来很有敌意。
  不过，她现在最不怕的就是敌意。
  又坐了一会，距离开标时间越来越近。华灵檀戳了戳一旁埋头在手机里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的齐枝，她用眼色示意他快看看别人的报价。
  齐枝回了个眼神，不是说不看了么。
  华灵檀：“只是说不改了，没说不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