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划掉这个直播的手一顿，女修诧异地“咦”了一声，原本托着下巴的手撑在桌子上，下意识靠近光屏，用视线去捕捉比其他光屏闪动更快的评论弹幕。
  和其他光屏不同的是，这个光屏的评论都是从上方划过或是左右两侧显现，不会完全遮挡光屏中选拔者的面容。
  【手啊啊啊啊！！！】
  【哔——我要砍了他的手！！】
  【好好说话！动什么手！[刀][刀][刀]】
  贺静茹抬高眉毛，眼睛闪亮地看着那个“刀”的表情，哇塞，这个直播这么好玩的嘛？她都没有在其他直播看见这种类似的具现化一般的东西。
  看完了抓狂般的评论后，她才去注意直播的正主，一个圆脸的女修。
  屏幕中的少女攀附在悬崖边，看似非常危险，身下是一群哇哇大叫的怪物，而她则抬着头，看着天上的什么，神色思忱。少女长得不能算是一顶一的好看，至少以贺静茹挑剔的目光来看，肯定是比不上打扮后的自己的，至于素颜么……咳咳……
  不过勉强值得加分的，是少女乌溜溜得比她曾经收藏的璀璨宝石还要漂亮的干净瞳仁。
  而她身边有着一张藤蔓编织而成的小床，托着一个——大男人？！
  贺静茹略懵地看着那个有些眼熟的大男人撑着身子去靠近沉思的少女，在弹幕一片“啊啊啊啊杀了他”的狂暴声中，手覆盖在了少女单薄的肩膀上，头也凑上去，温热的吐息几乎要喷洒到少女的肌肤：“在想什么？”
  “怎么不往上爬了？”
  【臭不要脸！】
  贺静茹也有些牙疼，靠，谈千言你一个化神期的大男人，居然不要脸地让一个女修养着……等，等一下。
  谈千言……
  谈千言！！！
  贺静茹霍然从椅子上起身，差点被绊倒。
  谈千言那家伙不是死了几百年了吗？！！
  谈千言看着杨小小突然注视着头顶的一块地方不动了，他抬头，没看出任何不对，略带探究地靠近她，低声询问：“在想什么？”
  “怎么不往上爬了？”
  杨小小表情不变地往旁边偏了一下，完美错开某个时不时就喜欢挨过来的男人。她依旧盯着浅灰色的巨型阵法，正在思索。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前两次的经验告诉她，只要她再用金系佛掌拍开一个缺口，然后带着“异兽”与谈千言攀登至山巅后不过几秒，她又会倒退一个半天，回到和谈千言相识的洞口处——并且再次被“恐吓”说要做成食物。
  已经被锤炼得万分淡定地杨小小敷衍着说了几句好好好，然后在谈千言愣住之时一点不停地拉着对方就离开了洞穴，顺便中途碰上了一只闻着气息找过来的“异兽”
  第二次重来之时杨小小隐约感觉到绿植对于“异兽”们的吸引力，这一次完美用没被围起来的苹果树当做诱饵，勾走了其他“异兽”，虽然跟着她的那只“异兽”差点跑过去抢回来，在杨小小的安抚下好歹是委屈巴巴的平静下来。
  杨小小甚至能够一边在心里催眠自己“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没碰到我没碰到”，一边亲手喂给“异兽”苹果吃。因为她发现，其实真正导致绿植枯败失去生命力的不是“异兽”本身，而是“它”身体上的那些水泡其中破溃而出的液体。只要不碰到液体，就不会有事。
  杨小小研究了一下那些液体，通过灵力流动发现，这些液体居然会选择抽取所有的生命力，或者说抽取一切含着木系灵力的东西。
  这一次，杨小小看着头顶的阵法，没有再选择用金系佛掌开口，她在想，阵法外看不见这些“异兽”，液体和阵法显然息息相关，而阵法缺少木系灵力——这会不会是阵法的一种自救呢？
  这么想着的杨小小，终于再次行动起来，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带上谈千言，把他留在了半山腰的一处小山凹，恰好能勉强站立一个人，藤蔓床被撤了。
  谈千言看着她顶着压力往上爬，最后连脚下借力的植物也被撤去，微微皱了下眉：“你想做什么？”
  杨小小已经有些头晕眼花，她晃了晃脑袋，谈千言的声音传来，她用余光瞟了眼，才发现自己以为爬了很远的距离实际十米不到。
  “我上去看看，这里看不见全部。”喘了口气，简单回答过后，杨小小抿着唇，抓着石壁一点点往上爬。
  石壁很硬，但是没有湿溜溜的青苔妨碍，除了压力阻拦，杨小小觉得自己攀爬之路还算顺利。她摸着手下的石头有棱有角又不会过分尖锐，在触手可及之处往往有突起的石头能让她去抓。
  白白软软的小手，五指也不是修长的那款，软绵绵地去抓石头，愣是很稳，一步步往上。
  下面抬头眯着眼看她的谈千言忽而顿了下，不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看见……貌似杨浮欢就要踏空之时，有一块石头移动了下？
  大概是错觉吧。
  杨小小想要爬上去，这一次不是为了到达山巅，而是更高的地方看见的阵法更多更全。
  可是她顶着巨大压力爬了一段，离自己的目标还是很远很远，身体很快就疲惫了，全身酸痛中，她努力睁大眼睛眨了又眨，确定自己脚都在抖了，叹了口气。
  这口气很重，带着不甘心，传到谈千言耳中，只以为她要下来了，便道：“该下来了。”
  他的声音没传到杨小小耳中。
  于是谈千言和直播光屏前的所有生灵就看着累了的女孩有些忧愁地恰好找到了一块长方形的凸出的石块当做平台休息，催生了一株西瓜苗，等脑袋大的小西瓜成熟后，她拿着金系灵气凝结成的大勺子，一边挖着西瓜往口里送，一边忧愁地盯着自己头上还剩一段距离的庞大灰色阵法。
  吃一口西瓜，叹一口气。
  顺便自己给自己鼓励打气。
  “爬了五十米很棒啦！待会儿再爬五十米，就近了一百米！”
  催生一株向日葵，嗑瓜子恢复，再叹一口气。
  “待会儿得多带些瓜子呢。”
  向日葵殷切地把自己的果实都打包好递给她。
  杨小小吃完瓜子，体内灵力恢复的差不多了，又有些口渴，她舔了舔唇，催生了水生植物青莲大佬。可是催生出来后，在平台上，她看着手里小小的青莲花苞，才意识到青莲是需要水的，而不是提供水的。
  少女白嫩嫩的脸皱巴巴地叹气，生动又愁人：“唉，要是有水就好啦！”
  闻言，手中小小的青莲花苞一动，柔软的根系忽而变长，笔直得像是一根箭，“咻——噗”扎入了山体之中，在山体之中细细涓流的水声，被青莲捕捉到，迅速霸占。
  手中的青色莲花颤颤巍巍绽开了柔弱的花瓣，其中联系着根系的中心慢慢地，在主人惊讶的目光下涌出清泉。
  杨小小讶异地睁大眼睛，随即控制不住地感动“呜”了一声，低下头用自己的侧脸去蹭青莲：“青莲莲你真是太好了！”
  五十米之下的谈千言，无视旁边啃着苹果乖乖巧巧抬首盯着杨小小的“异兽”，见小少女有吃有喝，眉间闪过一丝无奈，声音极低。
  “小骗子。”
  说完后他又愣了一下。少女从未和他说过没有多少灵力，为什么他会觉得对方骗了他？
  吃饱喝足，在向日葵和青莲的打气下，杨小小把它们留在了平台上，自己接着往上爬，等没力气了，她就在心里对自己说。
  再爬一米，多奖励自己一颗瓜子！
  再爬一米，奖励自己一颗葡萄！
  再爬一米，奖励自己一……两个樱桃！
  再爬……
  等阵法不知不觉近在咫尺，少女懵了下，动了动手指，在脑子里过了一遭后，感觉完蛋了。
  她，刚刚居然忘记算自己奖励自己多少吃的了！
  杨小小再爬时，是能看出吃力的，贺静茹知道这种试炼其实很多人都要受过，可是看着紧张气氛的弹幕，她不知不觉也紧张起来。
  【再加把劲！马上就到了！】
  【呜呜呜累的话就休息趴！哥哥心疼！】
  【别累坏身体，休息。另：我才是哥哥。】
  【小小最棒惹！！！前面两个称哥的来本太子这里一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谁！！】
  贺静茹自动过滤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在带动下，忍不住也一点点看着杨小小耗费了几个时辰才爬到她所期望的位置。那一瞬间，尚且来不及激动，就见少女呆愣过后，跐溜一下滑下了一段，然后低头对着谈千言大声询问：“谈——千——言！你——还——记——得——我——爬——了——多——远——吗？”
  谈千言：“……”
  在谈千言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数字后，小少女认真点点头，又十分严肃地计算着爬上去了。然后在最高处，对着能够勉强看见大半的灰色阵法，开始掰手指。
  “奖励自己十颗瓜子，四十八颗葡萄……”
  贺静茹：“……”
  第284章 千万分之一的
  计算奖励是件开心的事，哪怕这些奖励是自己奖给自己的。
  杨小小细细算了几遍，确定自己记住后，才去看眼前的阵。
  她的眼中，这个阵法被细细拆分开来，从大部分，足以去推算那不为人知的小部分，再以全部来分析。
  少女浅褐色的瞳仁显现出一种被训练出来的专注和理智。
  她想起炼阵所言。
  ‘阵一道，不计其数，然，回归其本源来看，无一不是借用天地，无一不是从五行相衍、八卦相生之中推算出更多……’男人细细抚摸妹妹的长发，用一把檀色的木梳，从头梳到发梢，乌黑靓丽，无人能知，这乌发之中，究竟被阵道化身的男人因为仔仔细细封存了多少阵法。
  杨小小也不知道，每次炼阵哥哥细致温柔帮她梳理长发时，就是微笑着提防未来她可能会被坑到的所有阵法之时。
  伤害妹妹的东西，哪怕是自己的阵法，也不可以呢。
  这么想着的妹控炼阵，将自己全部的心血，灌注到了妹妹的秀发上——当然本人并不知情。
  所以现在，杨小小回忆着哥哥教导自己时的阵法，一边试图破阵，全然不曾察觉自己乌亮的发丝之中，有那么几缕中的几小段，上面玄妙的阵法纹路也开始运作起来。
  杨小小觉得头发痒痒的，她抓了抓，然后想起自己至少三天没洗头，眉头都皱起来了，这次破阵完一定要去好好洗头洗澡！
  急着清洗自己的少女屏气凝神，按照自己看见的纹路，第一次主动去勾搭天地的金系灵力。她内心还有些小紧张和忐忑，毕竟除了最开始修炼的时候，她后面的确是没有怎么和金色灵力沟通了。这么一想，少女竟是有些愧疚。
  在充斥着金色灵气的世界中，原本自由狂放的攻击性灵力球球们，骤然一顿，旋即全部转向一个方向，顷刻涌去。
  谈千言未曾小看杨小小，他的眼中，天空并没有巨大的阵法，但也知道杨小小那么执着的上去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他没有小看，也从不觉得杨小小能够一口气解决此地长年的困境。
  若是真的有那么好解决，那么曾经折陨在此处的修士又算得上什么……
  谈千言还未想完，只听上头巨大轰鸣，那一抹浅紫色的俏丽身影周身，逐渐显现出瑰丽璀璨的金色纹路。
  如同天上瞬光、正午明日，夺走无数视线，迅疾地朝着常人看不见的阵法漫延侵蚀而上，以一己之力，妄图更改自行一脉夺取无数修士和生灵性命的阵法。
  成为此地阴影多年的庞大阵法自是不甘就此被改，渐渐蓄力，欲反击之时，少女的发丝似乎被阳光反射地一亮，庞大阵法感受到致命威胁，委委屈屈静静悄悄安分下来。
  至高化身的气息，在这女孩身上，惹不起惹不起。
  算了，被改就被改吧，总比被恁死好。
  杨小小不自知自己浅褐色的瞳仁已经变成迷人而理智的灿金色，凡人一眼看去便会夺了心智，似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存在般无情，连同光屏前的贺静茹也是呼吸一滞。她戒备着阵法的反击，却没想到意外顺利，诧异地偏了偏头后，金色瞳仁带出的漠然气息自然消散，反而显出几分神入凡间染红尘的灵动光彩。
  贺静茹看见本来杨小小金眸出现后安静的弹幕又狂暴起来。
  【呜呜呜！吹爆我家小小！！】
  【前面的！什么仇什么恨！竟然要吹爆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