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男子盘膝在万年玉髓上，他没有睁眼，练如烟却觉得有一道视线，牢牢的锁在她身上。
  “我可以给你。”
  “真的？”练如烟不知道那一瞬间，她是何种表情。
  正是那种神色，让男子皱紧眉头。
  “如烟，你是为师在仙界寻找多年，才找到的弟子。”男子睁开眼睛，他的眼眸很清澈，带着冷漠，“为师希望你能成为唯一的神。”
  练如烟一怔，这话她听过很多遍，从小听到大，正是这种沉甸甸的期望，让她每时每刻都督促自己前进，甚至跑到人界去修行，锻炼心境。
  但第一次，她有些心虚。
  传说中断情绝爱的神灵，是那么遥不可及。
  “如烟，不会辜负师父的期望。”
  话是说给师父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练如烟暗暗警告自己，坚守道心。
  “希望如此。”男子缓缓闭上双目，练如烟周身的压力陡然一轻。
  等了一会儿，练如烟发现师父没有说话的意思，她略为迟疑的开口问道：“师父，复活之法……”
  “复活人类，有两种办法，一种方法，在你谛听师叔身上。另一种……你如今不用知道。”
  “师父！请告诉我第二种方法！”
  练如烟有些急了，谛听师叔对无绝一向狠辣，去问师叔，肯定得不到，而且说不定，还会害了无绝。
  “你的道心乱了。”
  练如烟咬紧下唇，她甚至能尝到自己血的味道，疼痛让她变得清醒。
  她的道心乱了吗？不，不会乱的！
  当她否定的时候，其实便已经乱了。
  “咚！”
  膝盖砸在石板上的声音很响，练如烟像是不知道疼痛，只低头轻声说道：“请师父，告诉我第二种方法。”
  男子如冰雕的面容，出现一丝波动，他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最骄傲的弟子，“如烟，动情的后果，你可知道？”
  “如烟知道，所以如烟不会动情。”练如烟握紧拳头，抑制住身体不自觉的颤栗，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全压在她的身上。
  一阵静谧，随后更是漫长的无声。
  当练如烟走出山洞，她看见了白鹿。
  白鹿摇头叹息，“你无须惹他生气，人之生命恍若蝼蚁，既然不动情，何苦留恋不舍。”
  “我欲求长生，是不是情？我欲救她，是不是情？”
  练如烟的问题，白鹿不知道答案，所以，没法为练如烟解答。
  “师叔不知道答案，我便自己去找，我知道，答案在她身上。”练如烟低头，看着手上的耳环，将其扎入自己耳垂中。
  一滴鲜血流出，被耳环吸收。
  “师叔，我走了。”虽然耳朵很痛，但练如烟笑的很开心。
  从出生起，她从未笑的那般开怀，往后的千年，也没有。
  白鹿点点头，“去吧。”
  看着流光飞远，白鹿唯有长叹。
  情之一字，乃是毒药，毒入心骨，无药可救，偏偏中毒的人还甘之如饴，恨不得与其日日相伴，将身家性命全部赔上，也要纵情随性一次。
  可命运早已经注定，罔顾世人意愿，定下了不可逆转的天数。
  ————
  “到了。”
  随着眼前光芒散尽，封清灵看见了眼熟的景象。
  一年之前，她便是通过天塔的阵法，到了另一个世界，从此一步登天，与凡世相隔。
  “仙人可算来了。”
  传送阵的光芒散尽，身穿青色长袍的年轻皇子迎了上来，他虽长相清秀，但身上煞气冲天，离得近了，封清灵甚至能听见他身上冤魂哭喊的声音。
  这个人手下，沾染了无数鲜血。
  负责和人界交流的是宋弦，她出身人界世家，本身的教养和待人接物都很妥帖。
  “见过皇子。”虽然身份是仙，但宋弦还是行了臣子礼，她这一礼不是拜向皇子，而是拜向生她养她的穆国。
  皇子显然很惊讶，回礼时甚至有些手忙脚乱。
  “仙子无须行礼，皇都已经为仙子们备下酒菜和住宿，可要休息一晚，明日出发。”
  “不必了，我们已经筑基，不能碰凡俗之物。”
  说话的是玉女峰的一位弟子，封清灵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她脸上的高傲，刺痛了封清灵的眼。
  那是多么熟悉的高傲，仙界的一部分仙，就是这样看人的。
  “齐师姐不吃不喝，仙人做派，吾等还未脱俗世，让师姐见笑了。”宋弦可不惯毛病，有人敢在她面前显摆，她就敢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