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辉的说辞，荷清猛地回起头看着辉，脸挣扎过后，又诺诺着开口道谢，“多谢大公子怜惜，只是荷清现在还没想那么多。 ”
  “现在开始想也不晚，回头心里有什么想法直接给母亲回禀行。”辉说过，直接把门一关，独留一个荷清站在门口发呆。
  蔷薇看到这里，抿了抿唇，转身回到了二院的凉亭里坐着，片刻之后，看到荷清有点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
  当初自己身边的几个贴身丫头，只有荷清是自己最看重的，稳重，心细，办事周到。但是现在再看，她竟然起了这样的心思？是她心大了，还是她心里不甘？
  “荷清，很忙么？”蔷薇出声唤醒她。
  “王妃······奴婢见过主子，”荷清猛地抬头，当她看到坐在凉亭的主子时，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想把手的碗藏起来。但是看着主子的神色，她还是快速的走了过来。低首垂目，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等候训诫。
  看着这样规矩的丫头，蔷薇说不来心里是什么情绪，“过来坐吧，再过些日子，娘亲要回去了，也不知道咱们主仆还能不能再相见？”
  听着蔷薇如此说，荷清脸色怔了下，最终还是走了过来，只不过她没有坐下，而是低眉顺眼的站在主子的下首。
  蔷薇看着她握在手的羹碗，“怎么还拎个碗出来？”
  “呃？······奴婢正要送回厨房呢？”荷清看了下手的碗，心里一慌，下意识的开口解释。主子能这么询问，应该是没有往前院去吧？
  看着荷清，蔷薇嘴角勾了勾，看来这丫头果然是在为自己找后路。只不过她把主意打到辉身，好像弄错了位置吧。
  不管她成功与否，都是下人试图要爬主子的床。令人不耻的行为！
  爬床是后宅最常见的也是最腌臜手腕，见不得光的。如果惹了主子暴怒，有可能会乱棍打死的，当然了也有些会成为通房丫头或者姨娘的。
  但是后者是需要有依仗才行，要不是主子对她多少有点意思，要么是她肚子争气，存了货。
  想到这里，蔷薇看着荷清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了，几曾何时，荷清也是清高的性子？再加自己这个主子当的很懒散，对她们几个从来没有严加管束过。所以，放纵的几个人的性子都有些高傲。
  而且在无形，也多些任性。但是自己从来对这些都不太在意。既然是自己的丫头，只要尽心尽力，使点小性子也是可以原谅的。
  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情，既然关键时刻还得自己这个主子救她们，那么自己把她们遣散，给她们安排好各自的退路也算是对得起她们了。
  莲心算是见好收的走了，荷如也找到了自己的爱好。唯有眼前的荷清，好像不领情，看她清冷的性子，没想到骨子里还真有龌龊的想法？
  只是不知道她这么作践自己之后，是想改变自己还是有其他心思不得而知了。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之后，蔷薇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低垂着眼睑的荷清。
  “今日娘亲给我说，准备下月初启程回卧龙镇了，你们姐妹跟着我回来一年多，现在，你也可以回到父母身边尽孝了。荷如既然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儿做，想必是不会回去了。”蔷薇说着，看了眼荷清紧抿的嘴唇，也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开交代。
  “你放心，我已经给娘亲交代过了，让庆叔和庆婶给你找个好人家，平安顺遂的过一生。也不枉咱们主仆一场。”
  听到蔷薇这么一说，荷清的脸色终于起了一丝变化。只不过她一直低垂着头，看不到蔷薇的表情，但是因为角度的关系，蔷薇却能看到她唇角勾起的一丝嘲讽。
  “奴婢多谢主子细心安排，能让奴婢承欢在父母膝下，也算是奴婢心里的一点心愿。”
  “嗯，你知道好，庆叔和庆婶的为人我信得过，也知道她们会给你找个好人家。宁做贫家妻，不做大户妾，以你的脾气，应该知道怎么选择才是对自己最好的。”蔷薇看了她一眼，能提点她这些，也是看在往日的情分。希望她能及时收住心思，别往死胡同里扎。
  听着主子暗含警告的语气，让荷清心里猛地一震，眼眸全是惊讶。之后，她好像感觉自己的反应有点过度，立马把脑袋垂的更低了，心里不由自主的砰砰直跳。直觉的，她认为自己的心事好像暴露了，但是心里又不是太确定。
  “谢主子提点，奴婢会铭记在心的。”荷清说着，握着碗的手隐隐的有些发白。她心里现在有很多怀疑，但是同时也存着一丝侥幸，说不定主子想炸一炸自己罢了？
  “嗯，你能清楚好。回去后好好的过日子，平静安乐的日子才最可贵。”蔷薇看着她，淡然的开口念叨，“郑家是白手起家，是因为家底尚薄，不得那些百年世家。所以，才不能出现乱子，所以，母亲早制定了家规，郑家的男子只能有一个妻子，不能纳妾的。如果三十岁之后还没有子嗣，方可纳一个传宗接代的侍妾。”
  “······”
  被蔷薇这么一说，荷清本来有些侥幸的心思彻底愣怔了，脸也绷的紧紧地。“主子这是何意，荷清不懂！”
  “不懂没关系，现在知道也不晚！”蔷薇看着她的脸色有点苍白，眼眸忍不住眯了眯，“犯了郑家的家规，后果同样严重。以前你们在牙行漂泊，居无定所，想必那样的日子不好受吧？所以，不管甘不甘心，怨不怨命，终究是失了自由身的人。但是这一条，足够让人不得翻身。”
  如果说刚才荷清的脸色有点苍白，现在可以用惨白来形容了。她抬头看着自己的主子，眼里闪过惊慌，恼怒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怨恨。但是她看着面露坦然的主子，自己所有的一切跟被剥光了似的，毫无遗漏的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一千五百九十二章 主仆情尽
  一千五百九十二章 主仆情尽
  想到主子说的毫不留情，字字句句直戳心窝子。戳的她心口钻心的疼痛。此时荷清感觉自己浑身冰凉，那种凉直接从头到脚贯穿了她的全身。
  主子说的没错，不管她怎么努力，不管她如何的不认命，她终究是郑家买来的下人。一个没有自由的私有物品。
  主子高兴了，可以赏给你点东西，不高兴了，可以踢到一边。而自己只能像狗一样的活着。
  可是她好不甘心，也很恼怒，她不想让自己活的这么没尊严。所以，她一心想要改变，只有自己的身份提去了，她才能有话语权。
  原本自己跟在主子身边时，她的生活也是光明的。但是主子说厌弃厌弃了，让她毫无挣扎之力。既然入允王府的机会没有了，而眼前能用的也只有郑家人。
  郑家人是什么出身，自己谁都清楚，都是从泥堆里爬出来的，算后期努力学习，到底出身不高。反观自己，跟着主子在京住了一年多，该学的规矩，该见得世面，她都不陌生。眼界和见识自然卧龙镇哪个小地方要强一百倍。
  郑家两兄弟都是读书人，性子也算是温尔雅，虽然起那些大家族的子弟还是欠缺了点，但是目前却是自己救命稻草。郑涛一心在求学，其余的什么心思也没有。算是她想如何，也无从下手。
  最后没办法，她才把眼神落到郑辉身。虽然他二公子难缠，心思也够缜密，但是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她不想回到卧龙镇被夫人给嫁出去，那些粗鄙的小厮庄头之类，她一个也看不。
  所以，她必须让大公子看她，哪怕用些手段，哪怕这个手段不够光明，只要她做了郑家的姨娘，用不了多久，她会成为郑家的少夫人。到那时，不光是自己，连她的家人，也能一下子摆脱下人的身份，重新成为良民，说不定她弟弟也可以去书院读书，参加科考呢。
  因为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她一直在筹谋着，好不容易她这些天和大公子身边的小厮婆子打好关系。可以时不时地接近大公子。只有这样，她才可以突然的和大公子来个偶遇，也可以时不时的代替小天帮着大公子做事儿。
  但凡能接触到大公子的机会，她都不会放弃，只要能引起大公子一点点的怜惜，她算是成功了一小半。最起码有了个好的开始。
  可是现在主子竟然告诉她郑家不允许纳妾？这是什么谬论，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说实在的，她也看不侍妾的身份。她要的是郑家少夫人的位置，只有坐正妻职位，她才可以彻底摆脱下人的身份。
  刚想到这里，她心头突然的打了个激灵，脑袋里瞬间闪现了一幕郑家后花园的画面。她们主仆在亭子里坐着聊天，主子确实说过郑家的男人不准纳妾这事儿。只不过时间太长了，她给忘了。
  现在让主子猛地一说，她竟然有点醍醐灌顶！
  想到这里，荷清一脸惨白的看着面前的主子，看着她稳如泰山的坐在亭子里，看着她眼角藏着的淡淡的嘲讽，看着她像盯小丑一样的盯着自己。荷清瞬间感觉整个天色都昏暗了。她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话，
  她曾经也是个骄傲的人，也是有自尊的人，几曾何时，她也看不那些贱妾。但是自己的这一切却被眼前的主子给打破了。要说心里没有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却忘了，不管是傲娇也好，自尊也罢。终归都是主子给的荣耀，而不是自己挣来的。
  有句话怎么的说的？虽然不太贴切，倒也可以体现她此时的心情。哦对了，成也萧何败萧何！
  “主子身份尊贵，能力无边，奴婢自知不及万一。但是奴婢也是要脸的，自然不会轻易损坏自己的名誉。郑家是主家，奴婢们是家奴，不管主家有什么规矩，做奴婢的自当遵守是。还请王妃放心。”
  荷清一直低着头，声音虽然清冷，但是语气却很悲凉，其还夹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怨恨，好像她的前面明明有一块垂涎欲滴的蛋糕，却是那种只能看不能吃的状态。
  明明已经嫁人了，明明已经和郑家没多大关系了，为什么还要管那么宽？明知道那是自己唯一的出路，为什么还要给自己阻断？
  到此时，仅存在心里的哪一点主仆情谊，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看着荷清目前的状态，再听着她自以为掩饰很好的情绪。蔷薇让自己的身体向后靠了靠，一脸认真的看着她。片刻之后，突然不由自主的是一阵轻笑。
  “本王妃虽然知道你有自贬的成分，但同时也算你有自知之明，能认清自己的身份，看清现状，也不枉我们主仆一场。”
  “······奴婢谨记王妃的教导。”荷清的身子不自主的颤了一下，不用说，王妃已经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了。现在是警告自己呢！
  “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但是那又怎样，时间会磨平一切的。”蔷薇坐在亭子里，身体靠在柱子，一身慵懒，“其实有一点本王妃很好，当初如果我没有买下你们这么一家子人，你可以想象一下，你们现在在哪里？又是个什么状态，会郑家自在么？”
  听着主子的自言自语，虽然显得有点漫不经心，但是提出的问题却很犀利，直戳她的心底。
  荷清抬起头，看着慵懒的主子，心神猛地一震，眼眸瞬间闪过复杂情绪。她们一家子以前是官奴出身，被卖来卖去甚至都成了习惯。算是到了主家那里，行事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一点做的不好被主子斥责，或者受皮肉之苦。
  说起来，也不知是买他们的主家太弱，还是自己这一家子运气不好，最后的命运总是摆不掉被倒卖的命运。
  爹娘曾经说过，她们姐弟眼看着都大了，如果能安定下来，算下一个主家弱一点，平凡一点，她们也要尽心尽力，为的是不再受颠簸之苦。
  ☆、一千五百九十三章 百年大族
  一千五百九十三章 百年大族
  来郑家之后，她们一家子总算是安定下来了。 爹娘对于目前的生活很满足，一直教导着她们要好好的跟着主子。凡事以主子为先，不可做出悖逆之事。
  想到这里，荷清心里苦涩一片，是她太得意了，一失足成千古恨。现在混到如此地步，算心里不服气，也无可奈何。
  人的命天注定，她好像怎么也争不过天意。“王妃教训的是，是荷清逾越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她心里也是知道的，郑家对他们一家子确实不错，和以前的待遇有着天地之别。
  “行了，知道规矩行，算郑家是后起之秀，也容不得后院有腌臜事儿出现。算是我是外嫁女，只要对郑家名声有损害的，我也会及时制止的。防患于未然，才是对郑家以后的儿孙好。”
  蔷薇看着荷清认命的样子，心里叹口气的同时，也算是放心了。荷清的手腕她是知道的，如果辉哥哥真喜欢那个姑娘，绝对不能让荷清有一点点希望。否则郑家肯定不得安宁。
  “王妃思虑的极是，奴婢佩服王妃的孺慕之情。”此时的荷清，心思被蔷薇践踏过之后，心思确实淡下了很多。同时消失的还有她和蔷薇的主仆之情。
  当然，蔷薇对此也不在意，机会自己给过了，是她自己不要的。真有本事，自己出去闯出一片天来，而不是一心想着算计。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她也不会例外。
  把荷清打发走之后，木云才不解开口询问，“主子，您说她算不算对大公子死心了？”
  “呵呵······木云，不错啊，才出来几天的时间，竟然长进这么大，再接再厉。”蔷薇扭头看了木云一眼，忍不住调笑一句，总算是把心里的郁闷给驱散了不少。
  算在晋越耳闻目染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无法向真正的古人那样，对下人杀伐果断。说别人容易，自己做起来确实很难。
  “天天跟着主子，想不长进都难。”木云说的是真心话，以前在暗处，她们所关心的是周围的动静，然后是调整好自己的气息，不能被外界的任何事儿所影响，要不然，很容易暴露自己。坏了主子的大事儿。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跟母亲打声招呼，该回府了，说不定轩辕允都回府了呢。”蔷薇说着，起身向屋里走去。虽然刚才娘亲一直没有出面，但是自己跟荷清的对话，她也听的差不多了。不用自己在提点，该防的她也会防着的。”
  果然，她刚踏进门，迎面和娘亲的眼神对视了。“娘亲，怎么样？可有要补充的？”
  李氏看看蔷薇，眼里闪过一丝懊恼，“薇儿，你说娘亲怎么这么笨呢？你一来看到了荷清那丫头有问题。为何娘亲没有注意到这一块呢？”真是太过分了，那丫头竟然肖想辉儿。
  “呵呵，娘亲，好在她也没得逞，又被我敲打一番，想来心思也算是歇下了。如果娘亲要是不放心，回去后直接交给庆叔，尽快的把她打发出去是了，省的让娘亲看着碍眼。”
  蔷薇理解李氏的心情，儿子被一个丫头惦记着，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在说，辉好歹是举人的身份，是配个官家姑娘也是匹配的。
  没办法，这个时代阶级分层是这么明显，官是官，民是民，下人是下人，想要逾越阶层，并不是容易的事儿。
  更何况一些腌臜手段，要是不小心传出去，只会让人笑话李氏管家不严，主母无能，才会让下人蹬鼻子脸。
  李氏拉着蔷薇坐在软塌，一脸的愤慨，“薇儿放心，回头我会小心这些的，我的儿媳妇还没有进门呢，怎么可能让一个丫头鸠占鹊巢？再说，咱们郑家又不是百年大族，不搞那些通房妾氏之类。到时候连孙子都得分个嫡庶什么的，听着让人不舒服，明明都是一样的孩子。还不如只娶一个，想要多少个孩子，是使劲生呗。”
  “······”听着李氏的语气，蔷薇顿时感觉头大如斗，娘亲这是把未来嫂子当成猪了么？还使劲生，听着够恐怖的。
  “娘亲，您会不会认为薇儿管的有点宽？”蔷薇其实心里是担心的，她好不容易把郑家扶持起来了。如果连这点都克服不了，想要壮大家族，简直痴心妄想。
  但凡有家风不好传言，没有哪个家族会愿意结交的。没看到那些个百年世家，为了家族的清誉和美名，有时候明明吃亏都得咬牙硬撑着么？最终的目的也为了保全家族名誉，不给家族抹黑罢了。
  李氏看着蔷薇，娇嫃的瞪了她一眼，“薇儿，你看你都说了些什么话，娘亲知道你为了郑家好，没有薇儿的筹谋也不可能有郑家的今天。娘亲这一辈子你们这几个孩子，当然盼着你们每个人的日子都过得好好的。娘亲也不求郑家像那些大家族似的，规矩那么多。但是也不能白白的给自家抹黑不是？”
  “呵呵······娘亲能如此想最好了。郑家起步晚，想要成为百年大族，得一步一个脚印走，一点点累积，也算是给子孙积福了。一代代传下去，只要家风良好，总有一天，郑家也会成为人人羡慕的世家大族的。”
  蔷薇对于李氏的态度很认同，同时她也知道，哪个家族都是从起步开始的，只要经营的好，有起步会有辉煌，当然也会有衰败。这是个过程，跟历史变迁似的，总是循环着的。
  “但愿郑家真如薇儿说的那么好，估计我是看不到了。”李氏拉着蔷薇的手，轻轻的拍着，忍不住调侃一笑。
  “但是爹爹和娘亲是郑家的鼻祖啊，回头让辉哥哥和爹爹合计一下，把郑家祠堂立起来，您以后是郑家的老祖宗，世世代代让子孙敬仰。”蔷薇说着，看着李氏一脸的激动，心里觉得好笑的同时，也算彻底安心了。只要李氏把后院看住了。不会让人有机可乘！
  ☆、一千五百九十四章 血浓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