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过去好些年了，我一个外人，本来是不该说的……”
  他偏了偏头，盯住苏小南的脸，又停顿住。
  一看这苗头，苏小南怕他又有顾虑，赶紧竖起两根指头，“我保证，我今天听到的事，一定烂在肚子里，不会对任何人说起，包括安北城——哪怕有一天，我跟他散了，也绝对不吐露半个字，否则，天打五雷轰——”
  “瞧你！”顾老爷子摇了摇头，“都什么时代了，还发上誓了？”
  “要不发誓，您能说吗？”苏小南又乖巧了几分，巴巴眨眼看他，“顾爷爷，你就告诉我呗，安北城他到底有什么隐疾？”
  “说来话长啊！”
  一句感慨后，顾老爷子起身离开了椅子。
  “你跟我进来——”
  苏小南微微一愕，迟疑片刻，这才跟着他往书房走去。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书房里，一壶清茶，一盏孤灯，一老一少两个人，还有一个不算太长却令人唏嘘的故事……
  ～
  又一次拎着熬好分装的中药袋离开顾园，苏小南脸上的表情一样凝重。
  但细心如李航和杜子鸣，都发现，同样的一张漂亮脸蛋上，同样没有一丝笑容，却有了不一样的地方。
  来顾园之前的苏小南，是迷茫的，空洞的，与世界错位的。
  现在的苏小南，似乎多了一种坚定，好像偷偷在内心里做好了什么决定。
  “杜子鸣——”苏小南突然主动开口，探头望向驾驶室，“帮个忙呗。带我去一个地方。”
  杜子鸣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招呼，“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对他说话。
  “哎哟嫂子，瞧你把我给吓得。有事你直接吩咐就成，说什么帮不帮的，见外了。”
  这小子嘴溜，讨人稀罕。
  苏小南微微抿唇，露出一丝笑。
  “我想去买个手机——如果来得及，再补办一张手机卡。”
  杜子鸣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李航抬起手腕看一下时间，就抢了话头。
  “来得及来得及。杜子鸣，快着点，赶最近的地方！”
  “好嘞！”
  他两个着急的样子，好像比苏小南还紧张。
  这模样又一次让苏小南不理解了。
  “嗳我说你俩，为啥有点怪怪的？”
  “哪里怪了？”杜子鸣嘻嘻发笑，“嫂子你是不知道，你不去顾园瞧病，也不和咱老大联系吧，总部那边的人可就倒大霉了。天天不是洪水，就是旱灾，一个个怨声载道，都恨不得烧高香盼着嫂子回去，解除劳苦大众于水深火热之中呢……”
  “贫嘴！”苏小南忍不住喷笑，意识却恍惚一下。
  他想到了那天安北城决绝的话，还有他冷漠的表情，不由一叹。
  “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哪会是因为我？”
  “……老实说，我也不太相信，但丁寅用脑袋打赌是因为你。”杜子鸣扭了一下头，扯着嘴乐，“大家都夹着尾巴做人，也怪累的。嫂子你就行行好，一会就给咱老大拨一个电话去，哄哄他。这样啊，全天下的人就都解放了。”
  “噗，哪有那么严重。”
  苏小南打趣着，嘴上说不信，心里还是有一丝怪异的甜。
  一个星期没有和安北城联系了，她想过他们的结局，可能是一别两宽，再无将来。
  可在顾园与顾老爷子那一番谈话后，她又重新烧起了希望。
  原来他是那样的安北城，一个有病的安北城。那么她，做为第一个闯入他生命中的女人，难道就不能多给他一些时间、信心、或者说给他一点点耐心和包容吗？
  在她来说，有些委屈。
  可在他那里，其实这是难关。
  有难……那就闯吧。
  ☆、第322章，不讲理
  第322章，不讲理
  苏小南身上没什么钱，但幸好这个社会，有卡就能走天下。
  杜子鸣选了一个比较大的营业厅，不仅有手机卖，还有配套的电话卡。
  之前苏小南那个手机上，也没几个联系人，这个时间了也没法补卡，她索性换了一个新号。
  新手机拿在手上，再配上新号，她突然有一种生命要重新开始的感觉。
  好！那就从今天开始，重新来过吧。
  加油！苏小南。
  ……加油！安北城。
  心里默默念叨着，与李航和杜子鸣告别，她迫不及待地钻入宿舍，趴在被子上就准备拨电话——
  然而——
  看着空荡荡的手机通讯录，她傻逼了。
  安北城的号码多少？
  北邸的电话号码又是多少？
  习惯了在手机上保存通讯，她根本就记不住别人的号码。
  “我去！”
  满腔热情被冷水浇了一个透心凉，苏小南说不出来的沮丧。
  猛一把将手机砸在被子上，她搓着脑袋想了想，马上又精神起来。
  开门，下楼，直接飞奔到三楼，她敲了李航的门。
  “李航，开门！快开门，十万火急！”
  听到外面“砰砰”的敲门声时，李航正脱光光了准备洗澡。
  这么打岔一下，他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赶紧穿上衣服来开门。
  于是，他就看到了一双赤红、紧张、又兴奋的眼睛。
  “快点，快点！把安北城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李航：“……”
  早的时候她不是挺淡定么？这急的什么劲儿？
  ～
  拿到电话号码，苏小南迅速上楼，然而，生活再一次欺负了她。
  对，就是这么逗趣。越是急切，越是紧张，越是容易出乱子。
  ——特么的，她居然没带房卡出来。
  这么一番折腾，等她找到宿舍管理员，拿到备用的房卡进入宿舍房间的时候，一开始的热情已经少了一半。
  “这叫什么事啊？”
  一屁股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她捧着脑袋想了半晌，终于还是拨了那个号码。
  嘟——嘟——
  响了不过两声，那边就接了过来。
  这接电话的速度快得苏小南有点懵，迟疑半晌竟一个字都没有。
  直到那边传来一个冷漠的“喂”，才拉回她的思维。
  “阿城——”她带笑唤着，就好像两个人之间从来没有过隔阂，没有过矛盾，也没有过冷战一样，她将自己保护了一辈子的节操统统都踩在了脚下，“是你吗？”
  不出所料，安北城没有声音。
  也不知是意外她过分的亲热，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沉默了。
  热脸贴了冷屁股，苏小南也有点臊。
  但是她坚信，对付安北城这种人，就得厚脸皮。
  “阿城，你在做什么？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说得这么自然，她有些意外。
  那边的人，想来也是意外的，过了好久仍然没有声音。
  闷葫芦真难收拾！苏小南有些烦躁了，正准备开启另外一种撕逼模式时，耳边突然有了他的声息。
  “你有什么事？”
  很生硬的回答，不带半分感情。
  但苏小南知道，对安北城这样的人来说，回答了她，就已经是最大的热情了。
  呵呵一笑，她像个准备拯救宇宙的天使一样，将从来没有过的好脾气全都用在了他的身上，语气低低的，暖暖的，声音柔得似乎要将这一场腊月的雪全部融化。
  “我没有什么事，就是想你。不可以吗？”
  反问，逼迫，她在试探中总结对付他的办法。
  这个男人的冷漠，非一朝一夕，对人从来不肯亲近，加上之前的矛盾，她只有这样试图拉近距离。
  她想，只要他不挂电话，还和她谈下去，证明在他心里，她就是有地位的。
  “苏小南。”如她所愿，安北城没挂电话。但他冷漠的语气并没有改变半点，每一个字都像从雪地里刨出来的，还带着刺骨的冰，“我该说的，已经说过了。你不合适这个任务。在那边好好学习吧，学习完，你需要的，我都会给你。”
  “我需要的？”苏小南笑声更清亮了，“你知道我需要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