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妃_分卷阅读_37
作者:
五叶昙 更新:2020-07-18 05:52 字数:6202
不过,也不当是此刻。
安槿把那古色古香的木雕紫檀的首饰盒递了给身后的侍女雪芽,然后就对萧珉像对个无理取闹的小妹妹般道:“妹妹想看有何不可,不过就待我给母妃奉过茶之后吧。”
虽然萧珉年岁还大过安槿,安槿却是跟了萧烨唤了她“妹妹”。
萧珉瞅着安槿,觉得被驳了面子,心中恼恨之极,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上次的事还是让她学乖了许多,不敢当众来硬的了。
安槿不理她,自顾又接了侍女的茶,奉给昌华长公主。
昌华长公主接过茶,也是象征性的喝了一口,然后置于桌上。然后就从身边侍女的手上拿过一个金丝檀木的镂空雕花锦盒。
她笑着将锦盒递给安槿,道:“说来也是巧了,我送你的这首饰也是有些来历的,是当年我外祖母给了我母妃,我出嫁时,母妃又送予我的。这些还是前朝的一些旧物,槿儿,你也有顺国公府的血脉,真是难得的缘分,这些给你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安槿便也郑重谢过谢过。
接下来安槿便让自己身后的侍女上前,一一拿了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众人。
先是送给岭南王及昌华长公主的礼物,送给岭南王的是一件一尺来长的白玉雕,奇就奇在这白玉雕上面的雕景竟是越州城的缩景,王府,街道,寺庙,无一不栩栩如生,让向来对外物不怎么看重的岭南王都细细观摩了一阵,好一番赞叹。
其他人远远看着也是好奇得紧,碍着或面子或其他心思强忍了没上前去看而已。
安槿送给昌华长公主的则是一套上品锦棉做的常服,这上品锦棉极其难得,也只有大齐皇室每年能得那么几匹而已。这常服更是极少动手做针线的安槿亲手所做,至于是不是糟蹋了材料,昌华长公主会不会嫌弃她的手艺,那又是另说了。
然后便是清恵长郡主,安槿早在见到清恵长郡主那刻,便已命人回景和殿取了送给清恵长郡主和长乐郡主的礼物。
清恵长郡主长年寡居,每日都会抄经念佛一个时辰,安槿送她的便是一本手抄经书。而送给长乐郡主的则是一块难得的暖玉,有手掌般大小。
安槿对长乐郡主道:“听说表妹有些寒症,这块暖玉是火山口所得,最是养人,送给表妹平日里佩戴正好。”
火山暖玉是可遇不可求难得的宝物,清恵长郡主也曾四处去寻这暖玉给女儿,却是多年都不得,不想今日竟从安槿这里得到。就算她心里有些别的心思,此时也对安槿有些满意,更别提岭南王了。
岭南王比清恵长郡主小了几岁,自小和长姐亲近,及至清恵长郡主被送去京都嫁给那半死不活的闵王,对她更是愧疚。他对大齐皇帝的心结也是从那一刻开始便就有了的。
清恵长郡主就一女,他自然对长乐郡主也极看重,见安槿出手大方且正是长乐郡主所需之物,便对安槿改观了一些。
心道,虽则这位儿媳厉害了些,有些得理不饶人,但倒也大方,看她如此对待长乐,他对将来自己过世,担心其他子女和长姐母女两人的心也略放下了些。
长乐郡主也很是喜欢,她手捧着暖玉,然后对着安槿就细细的用京都语谢道:“谢谢表嫂。听说表嫂从京都来,其实我很高兴,我到了岭南许久,还是很想念京都,可是却没人能跟我说说京都的话,说说那边的事情,以后我能常来找表嫂玩儿吗?”
说着眼中竟是隐隐有泪花闪动,但却是一边笑着明显克制了自己的情绪。
安槿看她有些渴望的看着自己,心里软了一下,她自然知道一个人背井离乡的滋味,纵使长乐郡主的母亲只认为自己是岭南人,是岭南尊贵的大郡主,可这位小姑娘却实实在在是京都人。
她幼时身边的乳嬷嬷,教养嬷嬷怕都或是宫里祖母文太妃派去的,或是闵王府的人,身边人的习惯饮食想法其实还应该是以京都为主,自小说的也是京都语,到现在闽南语也还是说的坑坑巴巴的。
听说清恵长郡主以前也并不怎么重视她。她幼时,清恵长郡主全副的心思都放在了长乐郡主病弱的兄长身上,及至她兄长病亡,清恵长郡主又忧思成疾,祖母文太妃便常接了她去宫中居住。还是后来清恵长郡主慢慢从丧夫丧子的悲痛中走出来,才对她渐渐重视了些。
可那时她已经完完全全长成一位地地道道的大齐皇家贵女了,哪里有半点岭南贵女的模样?自然不会对岭南有任何归属感。
及至文太妃过世,她跟了母亲到岭南,其实很多地方都颇为不适应,只是她和母亲不亲近,不肯说出来而已。
安槿对她宽慰的笑笑,柔声道:“自然是可以的,我听说你喜欢抚琴,我那里还有从京都带来了好几把古琴,你有空便可以过来玩玩。”
长乐郡主的小脸霎时就迸出了些光彩,很高兴的点了点头。而安槿看着她这模样,心里却突然起了个念头,说不定回头自己办杂刊,可以把长乐一起拉过去。
一来她想在杂刊上介绍些京都的美食风景衣物,长乐想必对那些也是精通的,二来她瞅着这小姑娘怕平日里都是深居简出,也没什么朋友,怕就是因为这样身子才会一直弱不禁风的,有些事情做,有些朋友一起玩,也能开心些。
这边两人说的开心,而对面的萧恒看到这一幕,那眉就皱得越发深了些了。
清恵长郡主在岭南王心目中的地位特殊,且和将门世家雷家有些不清不明的关系,当年白侧妃也曾想过是否要让他或他弟弟聘了长乐郡主。
可一来白侧妃觉得她在岭南王心目中的地位再特殊,也就是一寡居妇人,也没什么实权,二来长乐郡主那病歪歪的身子,娶回来能不能生出孩子来不说,说不得过两年就死了,这事弄不好就成结仇了。
所以那心思转了转也就歇下了。
可是拉不拉得过来是一回事,可若是站到了萧烨那边,又是另一回事了。
萧恒还在转着脑子,那边安槿见礼却是已经见到这边了。
她送给萧恒三兄妹的礼物就是规规矩矩的笔墨纸砚。萧恒和萧翼也就罢了,萧恒心思深些,萧翼其实还挺喜欢这京都那边的名砚,唯有萧珉越发的一肚子不痛快。
送给那个病秧子的是块价值连城的暖玉,送给自己的就是一破笔洗,全岭南的人都知道她好武不好文,八百年也不会练一次字的,那破笔洗有什么用?
她恨不得直接将笔洗扔那张讨人厌的脸上!
安槿还要低声对着萧珉道:“习字静心,妹妹你行事莽撞,当常常习字修身养性才好。”
这话一出,萧珉再忍不住,还是他身侧的萧恒猛地一把拉了她,才成功的制止了她,可却止不住萧珉涨红的脸满脸的怒气。
第57章 联姻计
世子大婚,岭南的各大世家都是心思不一。
若说原先他们还对世子继位持了保留态度, 把宝押了一半在大公子萧恒身上的话, 现如今, 经了最近一系列的变故,以及岭南王明显的态度转变,他们也明白了, 怕是岭南王已经下定了决心让世子继位了。
而且王府官员各系态度也越发的明朗。
刑律司大半是偏向世子萧烨或者说是正统一系的,户政司的人都是岭南王的心腹,岭南王的态度也决定了他们的取向, 而向来由白家领头,各世家渗透最深的工农司, 自然是偏向白侧妃一系的, 然而也是最近受到冲击最大的。
在仕林圈影响力极大的陈家,原本一直修书立著, 从不参与这些王府小朝堂的争斗, 但这些时日陈家先是拒绝了白侧妃抛出的联姻的橄榄枝,接着便是最近陈大夫人和陈家大小姐频频出入王府, 见的却是那位世子妃顺宁郡主,并且还代表了娘家人替世子妃送嫁, 这态度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更有些私下的传言说,陈大夫人当初收的那义女其实就是那世子妃顺宁郡主, 现在住在陈府的那位不过是个替身而已,但这事到底真相如何,就不可考证了。
不过至少仕林学子圈们知道, 陈家是认可这位世子妃,认可世子的。
而且陈峖柏还是刑律司律务局的正史。
再有便是岭南的三大军营,可以说萧烨最初站稳脚跟便是从各大军营起步的,他这几年东征西站,军队里渗透的人最多,三大军中已经有两个军营都满是他的人,现在也唯有北海军营那边态度不明了。
北海军营的总兵便是传承百年的岭南武将世家雷家的家主雷千山。雷家镇守东北边的海域,主要也是水军为主。
白家老爷子出山之前,白家和白侧妃自信满满,只当白家权势滔天,世家尽数都是支持自己这一系的,而对外来者昌华长公主都是排斥的态度,其实并不怎么把昌华长公主和萧烨看在眼里。
只当昌华长公主是大齐皇帝强塞来的王妃,萧烨不过是大齐皇帝册封的世子,他们只需干掉萧烨,这事便也就了了。最多到时候大齐皇帝再赐婚个女人过来,让儿子萧恒娶了以作权益之计好了。
这也是萧恒和白千纱定婚日久,白侧妃也没急着把他们两人的婚事给办了的缘故。
这心里想法太多,便就不急着行事。
却不知为何这形势如何就急转而下,仿佛一夕之间,所有的上风优势都消失了,竟是走到了下风,到现在全盘被动的局面。
一次次事败,势力被连续打击,以前暗杀萧烨施个计谋到处都是人手,现在再想行这样的计划竟开始百般艰难。还有岭南王态度转变,这才是白侧妃气急攻心,病体一直未能痊愈,反而愈来愈恶化的原因。
白老爷子出来了,至少稳了稳局面,白家那边的频繁的动作也少了许多,这也是安槿和萧烨大婚前的那一个多月大致风平浪静的缘故。
这些时日白家二房夫人林氏也常带着白千纱和白千绯过来看望白侧妃,劝她保重着些身子,也不要急着出手,让形势更加恶化。
这日林氏过来,让白千纱和白千绯去找萧珉说话,自己则私下劝白侧妃道:“娘娘,外面的事情都有老爷子看着呢,您只管保重着您的身子,好好养病才是正事。”
说着,犹豫了一下,虽觉得不适宜但到底还是道,“娘娘,其实王爷到底心里还是有您的,只要有您在,也才好为大公子他们谋划,否则,你若病倒或去了,大公子他们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也只有白侧妃身在其中看不明白,要林氏说,岭南王当真对这位小姑子宽容度极高了,百般谋害王妃和世子,也不见他对小姑子叱骂冷待更别说惩罚了,各种补品仍是每日流水线般的送过来。
林氏想到自身,且不说自家夫君的原配庄氏已死,自己言辞中也不敢有丝毫不恭敬,对那庄氏所出的白绍卿和白千纱,那更是半点不敢怠慢,大概若她敢害人还被抓到证据,立时她就能被急病死掉。
也只有这小姑子身在福中不知福,最后还能把自己作成这样。
林氏的腹诽白侧妃是不知道,反是被她的话给说的委屈伤心的泪水刷一下就涌了出来。
因为她觉得,这些时日,岭南王实在太狠,不说外面的事,就是他从来捧在手心里宠的女儿,被那姜氏贱人打了,他竟也是半点没责怪那贱人,反是让女儿去跪宗庙。
她还病着,他就已经为了那贱人糟践自己的女儿,将来她若去了,这岭南哪里还有儿子和女儿的立足之地?
世子之争,现在根本就已经不是王位之争,已经是在争夺活命的机会了。
林氏看小姑子落泪,忙又宽慰了她两句,又道:“娘娘您且放宽些心,不过是一时失利罢了,还不至于怎样。”
“老太爷说了,陈家那边的亲事不成便也罢了,陈家向来中立,若为着这亲事结仇,进而把他们推向了那边,就得不偿失了。陈二夫人到底还是白家人,五房那边我们也会稳住的,娘娘不用担心。”
“娘娘,其实要我说,这要立得稳,最重要先还是王爷的心,王爷看重长郡主和长乐郡主,娘娘不妨从这里下手。”
白侧妃收了泪,苦笑道:“这事我也不是没想过,可你也知道清恵长郡主脾气古怪,哪里是好笼络的。两年前她倒是曾试探过,大概是有意思过想把她女儿嫁给恒儿,可她女儿若是好好的也就罢了,可就她那病秧子的身体,就算不死怕也是难有子嗣的,到时候若还不准恒儿纳侧氏,可怎生是好?若是病死了,那就更是结仇了。”
林氏听得冷汗淋漓,真恨不得把小姑子的嘴给堵上,虽说现在房内无人,但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张口就来的话,难保不在其他地方无形中就露出来,这长乐郡主是你能诅咒的吗?这小姑子,唉。
林氏也不敢说什么,忙截了话就道:“娘娘说的哪里话,我听人说现在那长乐小郡主身子可是好多了,可能也是养得好了吧。”
见小姑子眼里闪过的不以为然,林氏忙转了话题道,“不过老太爷说了,这岭南局势要控制住,最重要的还是世家和军权。各世家不管怎样,总是站在娘娘这边的居多,军权那边,雷家是百年武将世家,在军中素有威信,雷家家主不仅仅是北边水军的总兵,就是和其他家军营的将士,也素有交情。与其联姻陈家,其实雷家岂不是更重要?”
雷家是武将之家,家主雷千山在北海大营带兵,雷夫人带着长子一家和侄女在越州城深居简出。
雷千山和雷夫人有两子,长子雷霆今年二十有二,在一次和倭寇对战中身受重伤,只能坐轮椅出行,次子雷远十七,现在在北海大营当一名副将。雷霆已娶妻,妻子出身普通,是他以前身边一个护卫的妹妹,两人现有一女。而雷远则尚未定亲。
雷千山有一个弟弟雷千木,也是多年前战死,其弟媳闻得雷千木战死,也郁郁寡欢而死,只余一女雷曼儿,今年十三岁,就跟着大伯母雷夫人过活。
白侧妃这回倒是听进去了林氏的话,一边听着一边还在脑子里就把雷家的事过了一遍,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心道,也是她以前糊涂,没抓着重点,总是把眼睛局限在姜氏母子身上,这才让人钻了空子,还是父亲眼光精准,能把控住大局。
不过这雷家要拉拢,若是联姻的话,也就是雷家的次子雷远了,雷曼儿的话,一来年岁太小,二来她非雷千山之女,不过是个侄女,且命硬克父克母的,让她儿子娶也好纳也好,她都是不愿的。
只是这要和雷家结亲,找个自家的人嫁给雷远,这人选就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林氏看着小姑子脸色变幻,想起老爷子的叮嘱,虽然心有不愿,但还是道:“娘娘,老太爷说,这雷家非一般人家,软硬不吃,娘娘若是想和其联姻,最好不要私下试探,不若直接找王爷,只道您知道王爷的心意,也愿意顺从于他,现在只想为孩子们寻个保身之所。就说我们小郡主养得娇,现在又得罪了世子世子妃,对她未来颇为担忧,想求王爷帮她找一户将来能护得住的人家。”
若让小姑子自己出手,八成结局会跟陈家一样,闹成仇人了。
白侧妃听言猛地就抬头看向林氏,目光还有些不善。
女儿喜欢白家二房白绍卿,这是她们俱知的事情,白侧妃疼爱女儿,一直还是希望能成全女儿的。
这林氏竟然想让自己把女儿嫁给雷家那个莽夫?而且在战场上随时会丧命的,不然雷家二老爷,雷家长子是怎么回事?这出事的比例还不是一般的高。莫非,她是有什么私心,不喜欢自己把女儿嫁给绍卿,担心将来压制不住她?
或者她不想把自己女儿白千绯嫁给雷家?
不得不说,白侧妃想到联姻,第一反应这最合适的自然是侄女白千绯。
林氏看白侧妃看自己的目光带满了狐疑和不善,心里知道她必是误会了去,苦笑了下,道:“娘娘,雷小将军少年神武,前途似锦,我私心里倒是很想为绯儿谋了这亲事。”
这话说的倒是千真万确的。林氏也是为自己女儿的婚事操碎了心,陈家陈峖柏那里谋不到,其他世家没有合适的人选,这位雷家次子长相功夫品性都没得挑,雷家长子又出了事,将来雷家家主的位置妥妥由这个雷家次子继承,虽说上战场有风险,可雷总兵任总兵几十年不也是没事?林氏是当真想把女儿嫁过去的。
可惜老爷子一眼看穿了她的私念,打消了她的念头。
她摇摇头,继续道,“只是老太爷说,雷家行事谨慎,对王爷忠心,最忌讳和世家大族联姻,所以您看嫁进他们家的女子都是小门小户之女。只是郡主情况特殊,只要王爷开口,他们断不会不应的。”
白侧妃看着林氏,知她所言非虚,她还不敢随便借父亲的话来骗她算计她,闻言疲惫的叹息了声,终收回了目光。
然后闭目道:“这事,等我好好想想。”
林氏松了口气,又闲聊了几句,见白侧妃心不在焉,便也不等女儿们,先就告辞了。
离开南熏院,回头看那孤零零的院子,她叹了口气,其实她私心里已经不想再牵扯进王府这些破事了,她也就只有一个女儿,只想好好帮她谋划个好人家嫁了,千万别被这小姑子和白家给推出去填什么坑了。而且,这小姑子以前还好,现在这脾气越来越捉摸不定,难以相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