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作者:沉闇)_分卷阅读_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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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闇 更新:2020-07-14 22:11 字数:8176
他正在换衣服的手一顿,对裴泠泠说道,“昨天晚上阿麟急性大出血,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他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裴泠泠,“我爸昨天晚上跟我打了一晚上电话,但是都没打通。”他抿了抿唇,把后面那句“我妈已经晕过去两次了”给硬生生地换成了“我先过去看看,你赶快把衣服换好,马上过来。”
刚才还让她感觉甜滋滋的爱情早餐突然就变得索然无味了。唐昭理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裴泠泠何尝听不出来他这是在怪自己昨天晚上给他把电话关了害他没能第一时间接到通知。
她放下三明治,冲唐昭理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好。”可是他已经来不及回答她了,直接换好衣服,急忙冲了出去。
☆、第十章
第十章
裴泠泠怔忪了片刻才慢慢笑了起来,她眼底有着一丝讥诮和凉薄。笑完又觉得自己可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难道还真的要跟唐麟一个小孩子争风吃醋吗?然而不管再怎样安慰自己,裴泠泠心中那点儿不舒服却始终没办法抹去。
她起床,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就往医院赶去。唐麟还在icu没出来,唐昭理和何苏坐在长椅上面,像是对峙一样,一言不发。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便已经明白了所有,却还是问道,“医生怎么说?”
唐昭理抬头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昨天晚上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开始流鼻血,一直止不住,送到医院来的时候体温也下不来......”唐昭理说到那里已经没有再说下去了,何苏就在旁边,在一个母亲面前用任何一种语气陈述孩子的病情,都不啻于凌迟。
裴泠泠知道唐昭理怜香惜玉的心又犯了,这气氛像是一张塑料薄膜紧紧包裹在她身上,挣脱不得。她不怕跟人争跟人吵,但就怕这样看起来顺理成章却处处都是让她不舒服的事情。她能说什么?唐昭理安慰孩子生病的何苏,不能更有人情味儿了,如果抛开何苏是他初恋,裴泠泠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一分。
明明心里不高兴,却还是要做出一副大度的姿态来,这对裴泠泠来讲,跟戴上张面具冲人小,没什么区别。偏偏她是个最不喜欢委屈自己的人。
裴泠泠看了他们两人一圈儿,唐昭理坐在何苏身边,不是低声安慰着她,不知道的人可能还真的以为他们两个才是夫妻。她觉得自己在这里实在怪,干脆撤走,“我去看看爸妈。”也不等唐昭理回答,转身就走。
刘娟子已经醒了过来,躺在病床上小口小口地喝粥,唐渭正在照顾她。裴泠泠在门口给他们打了个招呼才进去,“妈,你好些了没有?”
刘娟子点点头,“阿麟那边怎么样了?”
裴泠泠把刚才她看到的告诉她,“我看icu灯还亮着......”应该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这个时候什么安慰都没有作用,与其递给人家一根毫无作用的稻草,还不如避而不谈。裴泠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没有顺着刘娟子的话继续说下去,而是问唐渭,“爸,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纵然是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如今年纪上去了,碰到孙子生病这种事情也只能在旁边看着干着急。唐渭昨天晚上一边照顾唐麟一边要安抚刘娟子,虽然身材依然笔挺,但是眼睛中却有了一些疲惫。他听见裴泠泠这样说,脸上露出一个非常淡的笑容,“不用了。”他也睡不着。他的目光在裴泠泠身上停留了一下,说道,“你去唐昭理那边看过没有?”
裴泠泠知道他这是在知会自己,何苏在那边。点了点头,“他跟大嫂在外面守着呢。”刘娟子听了,脸上露出一丝嘲讽,愤愤说道,“她来得倒是快。”
裴泠泠笑了笑,正儿八经地安慰起刘娟子来,“那是她的儿子,她肯定担心。”虽然这担心中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但那也不是她能管的。
刘娟子听到她这样说也不意外,裴泠泠做事情八面玲珑,碰上的又是个无根浮萍一样的何苏,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在言语上留下什么把柄给人家。她的目光从裴泠泠身上滑过,说道,“阿麟这孩子呢,是我看着长大的,因为没有爸爸,妈妈又是个......那种人,我们这些当爷爷奶奶的难免要多看顾一点儿。”刘娟子还有一层意思没说,啵啵是个女孩儿,唐麟是个男孩儿,还是长孙,对于她这种大家族出来的女人,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加上原本就可怜他自幼失牯,这些年又是一直把他带在身边,感情的天平偏向唐麟,裴泠泠也能理解。反正么,就算没有了刘娟子和唐渭,她的女儿也没什么。
啵啵有她就够了。
“我跟他爷爷年纪也大了,阿麟又是个多灾多病的,将来少不得要麻烦你跟昭理,要你们这些当叔叔婶婶的照顾着。”她的目光温和,却具有压迫感,就那么朝裴泠泠看乐过来。
嗯,裴泠泠知道了,她这是在旁敲侧击地表达对昨天晚上唐昭理电话关机的不满。
是啊,手机虽然是唐昭理的,但是肯定不能是唐昭理关的,那就只能是她这个当儿媳做的。为什么呢?因为唐麟的妈是何苏,他又经常跟啵啵争宠,唐昭理对他很好,于是裴泠泠吃醋了,不让唐昭理去管。
如果放在往常,裴泠泠多半会把这股气压下来然后找唐昭理发难。在婆媳关系当中,她非常清楚地知道谁才是主要矛盾。但是现在她忍不住了,就算主要矛盾机起作用,但也并不代表次要矛盾不重要。
她笑了一下,“瞧你这话说的。我自己也是个当妈的,将心比心,阿麟的身世我也可怜他,哪里会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总之都是一家人,阿麟是啵啵的亲哥哥,只会帮不够,怎么会嫌麻烦。”
按照往常,这话说完就该完了,裴泠泠知道不能改变刘娟子的印象,她也不想改变,但是今天不一样了。她跟唐昭理原本在家里过自己的日子,唐麟要帮忙,他二话不说地来了,结果还要挨一顿埋怨,这事情换成谁都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妈,我跟唐昭理结婚这几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看到了。我对唐麟是丝毫没有外心的,真的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来看待。但是你要非说我对唐麟有什么,那我无可奈何。毕竟我没有神通广大到可以改变人家对我的既定印象,只是么,做了这么多都不能改变在你心中的印象,将来嘛,当然也就不用费这个心了。”
这话已经说得非常明显了,刘娟子要是下次再拿这样的事情来埋怨裴泠泠,别怪她翻脸不认人,从此之后再也不管唐麟了。真要把她惹毛了,唐昭理就是想伸手都不行。
刘娟子可能是没有想到裴泠泠居然把话说得这么清楚,脸上有些不好看。裴泠泠却已经不想再跟她浪费精神,站起身来接过她手上的餐盒,“我去洗碗。”
她从病房当中走了出去,觉得身上那种粘腻感更浓了,好像要把她原本就没剩下多少的空间继续压榨,直至让她不能呼吸。她爱唐昭理,这是毫无疑问的。裴泠泠这个人,骄傲,不可一世,目下无尘,还非常尖酸刻薄。她以前的男朋友总是能够毫无底线地包容她,用自己最大的宽容来容纳她的骄傲。以前的男朋友和她,就像是从一块镜子上面拆下来的两部分小的,合在一起就是严丝合缝,以彼之长,容己之短。然而遇到了唐昭理,她才知道,找个跟自己一样的人是多么地赏心悦目。
被包容惯了的人已经不习惯于再去被人容纳,裴泠泠天性当中的征服才被唐昭理挑动起来。他越是不愿意搭理自己,裴泠泠越想贴上去。
大概人性本jian,即使是裴泠泠这样的天之骄女也不例外。她把唐昭理当成是一座可供跋涉的山峰,翻过去就征服了他。混合着爱情一起,简直让她对征服这个男人欲罢不能。更让她难以挣脱的,还是这个男人本来就不好对付。
他们两个完全属于商业联姻,裴泠泠原本是非常排斥这个行为的,骄傲如她断断不肯将自己的终身幸福和爱情跟钱联系起来。然而这一切的坚持都在遇到唐昭理之后灰飞烟灭。她抛开了矜持和顾忌,像个第一次谈恋爱的女孩儿一样,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展现在他面前。等到她想起要来反攻的时候,唐昭理已经捏住了她的七寸,从此之后,在两人的博弈之间,她再也占不了上峰。
在知道何苏之前,裴泠泠毫不怀疑唐昭理对她的感情。是啊,因为在她看来,没有谁能拒绝她。她美,富可敌国,头脑聪明,人又有趣,有些地方跟唐昭理简直如出一辙,他没有道理会不爱跟自己家庭条件学历背景爱好习惯就差不多的姑娘,何况,她还那么美。
然而这一切,在知道何苏这个人之后,就变了。
唐家的山庄当中举行宴会,她喝了点儿酒,有些醉,因为那地方大,加上风景好,她也不想那么早回去,就干脆找了个地方休息。
花影扶疏,酒意酣然当中,她朦朦胧胧地听见一个女人充满委屈地问人,“她......你真的喜欢她吗?”
裴泠泠知道自己撞见了一出情感大戏,酒立刻醒了大半。原本还在幸灾乐祸,想听听是哪对痴男怨女居然跑到这里来互诉衷肠,谁知道后面开口那个男人,让她把剩下的酒也给一起醒了。
她听见那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她从未听过的温柔缱绻,对那个女人说道,“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她是这一拨人当中最好的,匹配我足够了。”在金钱家世面前,感情连半个字都不配提。
☆、第十一章 (文收150的加更)
第十一章
裴泠泠从来不想着去矫情地刨开家世带给她的荣耀和便利。她自己也清楚,如果不是她姓裴,不是裴爽的长女,纵然她天分再高,样子再好看,也不可能年纪轻轻走到今天这样的地位。甚至,如果她不是外公属意的继承人,她跟现在的境遇,也有着天壤之别。
上代掌舵人的肯定,对每一个挣扎在大家族当中的人来讲都是非常重要的。
但她也非常自傲,她知道,就算是她是裴家下一代掌舵人,她的聪明能干,漂亮有手腕,在她的家世背景下面一样不会让人忽视。裴泠泠很多时候甚至觉得,之所以有一些人会无比忌惮别人在他面前提起祖上福荫,那是因为他本身就没有可以匹配这福荫的能力,当然会气急败坏。然而,她不是。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所以很小的时候就在强迫自己长大,在人群当中成为最耀眼的那一个,在她的能力和聪明面前,没有人会怀疑她。对她的介绍也永远是“裴小姐”,而非“裴老的孙女”。不仅是跟普通人,就是同样的跟她类似成长环境的人比起来,她都要优秀很多很多。
所以,当第一次听见唐昭理当着其他女人说起她、却又决口不提她个人的时候,裴泠泠的心里,是相当复杂的。
她第一时间心中就涌上了许多不忿,觉得唐昭理这个人眼睛真瞎。他难道看不出来自己是多么优秀的一个人吗?难道在他眼中,自己就只有家庭背景和钱才能值得他一提吗?她是不够有趣还是不够合他心意?是的,那一刻胃酸直冒的裴泠泠居然还诡异地生出了是不是自己不和他心意的问题。她需要合谁心意啊,谁又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委曲求全,迎合那人呢?
那个时候,一直饱汉不知饿汉饥的裴泠泠第一次感觉到了她曾经看不起的那些人在面对别人反复提及他们的背景和家世时的心情,不是与有荣焉,而是从心里生出的厌恶和失望。
她都已经做了那么多了,难道在唐昭理眼中还是敌不过头上冠的那个姓吗?虽然她知道唐昭理跟她在一起,初衷的确是因为她的姓,但是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没有看到自己的好?裴泠泠从来是不惧怕跟人一较高低的,她很想看看究竟是谁,能让唐昭理忽视了她本人的优点,只看重了她的身家背景。
她微微抬头,正好看到那个女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对着她,月光下,她的面容凄美极了。那张脸,裴泠泠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唐昭理的大嫂,他死去的哥哥的妻子,何苏。
只是一句对话,裴泠泠便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摸了个清清楚楚。如果唐昭理对何苏跟外人一样,他今天就应该义正辞严地摆出拒绝的模样,跟她把话说清楚。然而没有,他的话语暧昧,带着几分余音绕梁的不舍,像是猫爪子一样一下一下挠在裴泠泠的心头肉上,让她痒不得痛不得。
不管是因为什么才让唐昭理对他大嫂这样,都足以说明这两人关系不一般。她这个正牌女友,在何苏面前,都只有委屈忍让的份。
裴泠泠看着手上的水,十分糟心地叹出一口气。她从来没有被人忽略过这么彻底,还处处碰到了她的逆鳞,惹得原本就一身反骨的裴泠泠十分不舒服,非要跟何苏争个长短。
可这长短,跟她平常的商业竞争学业竞争完全不一样,除了唐昭理的心,根本没有衡量的标杆。偏偏,唐昭理的心,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她将那个饭盒收起来,拿着转身朝刘娟子的病房过去,老远就听到一阵低声的哭泣声,她走过去一看才发现,是唐麟从icu出来了。
他还在昏迷当中,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身上插着很多管子,饶是裴泠泠刚刚被他妈刺了一眼,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还是对他心生怜悯。
她扫了一眼,果然在人群当中看到了跟何苏并肩站在一起的唐昭理,裴泠泠顾不上刺他两句,走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像是被她的声音惊醒了一样,何苏抬起头来幽幽打量了她一眼,眼珠子像是活动的,放在眼眶中几乎都装不稳了那种。唐昭理看了一眼唐麟,拉着裴泠泠走到走廊上,低声说道,“急性小儿白血病。”末了十分少见地叹了一声,“已经确诊了。”
“啊?”裴泠泠也被吓到了,她下意识地侧头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唐麟,“怎么会......”唐家好吃好喝地把唐麟养着,结果还生了这么大的病,这......算个什么事?难怪她刚才过来看到刘娟子哭得泣不成声。
这种情况,好像她这个当婶婶的理所当然地成了外人,裴泠泠看了病房中的男女老幼一眼,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幼儿白血病治愈的几率还是挺高的,中国不行大不了去国外。”反正唐家有的是钱,不在乎这点儿消耗。
裴泠泠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体内的病症,多少都跟遗传有关。当初她跟唐昭理结婚的时候没有听说过他家有类似的家族病史,那就是从何苏那边带来的了?她猛地打了个激灵,阻止自己思维再发散下去,反正不管如何,她要先去给啵啵做个检查,万一她也有呢?那才真是要了她的命。
唐昭理显然是没心思应付她的,对她说道,“啵啵还在家,这边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你先回去吧。”
裴泠泠点点头,她也觉得家里还需要她,就是家里不需要,她现在呆在这里也是尴尬,还不如带着孩子先去父母那里。裴泠泠嘱咐了一句,“那你把爸妈照顾好,我看着家里。”得到了唐昭理的同意,她把碗放下之后就离开了。
裴泠泠原想第一时间带着啵啵过来做检查的,但是又觉得没用。唐麟这些年不知道做了多少检查,也是现在才确诊的,他生病肯定不是现在,那只能说明这病潜伏期病症不太明显,饶是大医院也有看漏的时候。别说啵啵现在还小,就是她真的有事情,也多半检查不出来。
裴泠泠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带啵啵过去,一来未必有用,二来反而给唐家留下不好的印象。然后给她妈打了个电话,收拾了一下啵啵的东西,带着她和保姆回了裴宅。
裴爽当惯了大小姐,连裴泠泠都带的很少,看到啵啵也不太热络,只有詹海生,见了啵啵就过来抱她,逗了她一会儿就把她还给了保姆。裴泠泠的父母对她都不算太慈爱,到了她女儿身上也没有好多少,她已经习惯了。真要说起来,其实唐渭对啵啵才是真的没话说。就连刘娟子,要是不跟唐麟比的话,那对啵啵也是全心全意的。她父母如此,也难怪唐昭理在说到双方父母的时候她无话可说。
詹甜甜最近失恋了,整个人都萎顿了下来,成天待在家里当宅女,也不出门。詹海生夫妻二人对这个小女儿一向是有求必应的,见她心情不好,也不敢管她,由着她去了。她听见裴泠泠回来,终于从快要发霉的状态中解脱了一二,连忙跑来找裴泠泠,看到那张苍白的脸,裴泠泠这才想起来,詹甜甜之前拜托给她的事情。
她坐在花园当中,心里还没有从刚才的不舒服当中解脱出来,心不在焉地应着她妹妹的话,“付岩......我让人打听了一下,是在哪个画廊里面吧?我觉得你还是先不要去动他,他这个人呢,心高气傲,你越是追,他就越是躲你。而且吧,这人还有些被迫害妄想症,总觉得别人要害他,我看你呀,还是先缓缓。”
詹甜甜看了她一眼,她说话的时候眼神明显没聚焦,心思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当即就不高兴了,“姐,再缓人都走了——缓不过来了。”
那不是正好?裴泠泠被她这样一嚎,眼睛终于有了焦距,“谁说的?”她义正辞严,“你不知道,人都有反叛心理,你越是追着他他越不愿意接受你,你等着他跟他的那个女朋友有了间隙,然后再恰当地出现,不是比你现在死命拉着他不让他过去更好?”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这又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我怎么知道他跟他女朋友什么时候感情出现了间隙呢?”
等呗,付岩一个穷学生,要什么什么都没有,除了骨气可以剔下来有两斤,身无长物。可是现在,哪个姑娘能看得上你那几分骨气呢?更别说,他的女朋友,原本跟他就有问题。如果付岩对詹甜甜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那根本就不会给她接近自己的机会。说到底,这情爱之事,主动权到底还是把在爱的少的那人手上。
一如她和唐昭理。
裴泠泠抿住了唇,总觉得就这样把唐昭理一个人放到医院里面非常不妥当。刘娟子和唐麟有唐渭还有那么多助理照顾着,他就只用照顾一个何苏,怎么看,怎么是在给他们两个营造旧情复燃的机会啊。
她可不能这么大意。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裴泠泠思来想去都不愿意放唐昭理在医院独自面对何苏,晚上吃了饭就借口给唐麟送吃的开车过去了,她到的时候刘娟子和唐渭还守在唐麟病床前面,独独不见了唐昭理和何苏。
裴泠泠心中一边冷笑,一边把饭盒递给刘娟子,“我让阿姨做了点儿吃的,本来以为阿麟已经醒了,没想到还是没有。”刘娟子把饭盒接过去,“刚才迷迷糊糊醒了一下,喊疼,又睡过去了。”
“那你们吃了饭没有?要不然我在这里守着,你们去吃饭吧?”
刘娟子摇了摇头,“我吃不下。哦,”她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跟裴泠泠补充道,“昭理带阿麟妈妈一起出去吃饭了。”
裴泠泠点了点头,她知道刘娟子这样说是不希望她多想,但是这两个人只要单独在一起,她就很难不多想。明明已经一身sao了,扯都扯不干净,为什么还总是不避嫌地在一起?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当年唐昭理的初恋变成了大嫂,但光是看他这些年对待何苏的样子,裴泠泠就很难释怀。有些时候不是她愿意多想,而是别人给了她想入非非的机会。偏偏没人认为是他们的错,还觉得是裴泠泠太骄纵,死死把住以前的事情不放。
唐渭坐在旁边看着,刘娟子低声跟裴泠泠唠叨一些旧事,总结起来大概就是唐麟有多么可怜。他还没有生下来,父亲就是去世了,妈妈又是个不怎么关心他的,现在小小年纪又是一身病。说实话,裴泠泠因为何苏,对唐麟的感情很复杂,她一方面是很可怜这个小孩子,觉得他小小年纪就承受了很多不应该承受的东西,但是另一方面,她又总觉得唐麟是唐昭理不能不管何苏的一个最大的借口。要是唐麟不在了,何苏跟唐家最后的一点儿关系都断了,唐昭理再想对她温情脉脉,都没有合适的借口。
但她到底没有冷血到让唐麟去死的程度,说到底,孩子是无辜的,大人之间的种种纠葛,不应该强加在孩子身上。她看着唐麟的睡颜,想了想才说道,“其实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阿麟生在我们家,就算生了这样的大病,起码还有钱有资源去救他,要是换成普通人家,那不知道要费多少心力。”
她这话说的没错,放在家庭条件不那么出众的人身上,唐麟这样才几岁的孩子,只可能被放弃吧?并不是那么多人愿意倾尽所有,赌上这样赢面微小的一把。
刘娟子没有说话,她脸上已经疲倦极了,对大儿子的移情放到了长孙身上,可如今长孙也生了这样的大病,身体上的疲惫倒是其次的,更多的还是心理上的折磨。裴泠泠劝她,“妈,你要是累了就赶紧去休息,你们今天忙了一天,可不能因为阿麟的事情把你们的身体影响了。”
她抬手看了看时间,从她来这里快一个小时了,何苏和唐昭理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她这个妈是怎么当的,肯把还在生病的孩子就这样直接扔在医院里,她还真是放心老人家啊。裴泠泠觉得自己等不下去了,找了个借口,“我去看看大嫂,让她过来跟你换班。”
她话是这样说,但出去之后并没有打电话。裴泠泠知道自己在怀疑什么,何苏和唐昭理的过往一直都是她心上的一根毒刺,这么多年来她以为自己掩盖得很好,但其实那根刺早就在她心上化了脓。
裴泠泠专往僻静的地方去找,果然在楼下小花园的一处角落当中找到了他们两个人。何苏身体侧向唐昭理,低头正在哭泣。不用去看她的正面,裴泠泠就知道那张脸一定跟当年她看到的一模一样。凄美,充满了哀怨,让人不由得心生怜爱。
而她的丈夫,就站在何苏身边,虽然脸上依然一片冷静,但是眼底的波光却泄露了他的心事。那是多么复杂的神色啊,他对自己永远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自责、愧疚,含蓄的感情像是压抑在火山下面的熔岩,稍有不慎就会喷出来把自己和身边的人烧个精光。裴泠泠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唐昭理感情这么外放的时候,她以为他永远都是对自己那样,漫不经心,即使她再好,也始终带着几分轻慢。
是的,裴泠泠自己知道,她的好在唐昭理看来什么都不是,根本不值一提。
她的“好”从来都得不到最应该欣赏她的那个人的欣赏。
裴泠泠死死咬住自己的后槽牙,她知道,她忍了那么多那么久,不能在现在这个时候破功,她这个人,就算是要生气要跟唐昭理闹,都不能在何苏面前,平白地给她看笑话。但是心中的愤怒像是一团火一样,几乎要把她整个人烧毁。口腔里已经隐约传来铁锈味儿,那是她硬生生把自己舌尖咬破生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