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反正你们上场也没什么事好做、只是蹲在后场看我和罗纳尔多疲于奔命，那国家队比赛抽签上场不正好增加一点你们乏味生活中的乐趣吗？”
  里奥喝了口牛奶，慢悠悠地说。
  “糖加少了，顺便一提。”
  第392章
  虽然里奥没说， 但是克里斯蒂亚诺大概可以猜测他跟普约尔他们说了什么——无外乎是「你们说的道理我都懂」、「我知道你们说的责任是什么、我也并非缺乏责任感的人」、「我只是受不了有人日复一日地对我重复这一切」、「这让我心力交瘁」。
  然后瓜迪奥拉们被感动的痛哭流涕。
  克里斯蒂亚诺猜的和里奥的实际台词虽然不尽相同， 但是意思是差不多的。而瓜迪奥拉、普约尔以及哈维在听完这段话之后当然也没有真的痛哭流涕， 他们只是互相看看、决定给里奥一点空间——里奥是巴萨最宝贵的财富， 他们得对他让步。
  虽然听起来仍然非常功利， 但是如果能起作用，那么功利可能也没什么不好的——伊涅斯塔听说这件事之后， 这样想着。
  “所以你不喜欢这个。”哈维猜透了伊涅斯塔的小心思。
  伊涅斯塔一挑眉，“这重要吗？”
  哈维想了一下，诚实地摇摇头——伊涅斯塔可能一开始没想到他会这么诚实， 伊涅斯塔愣了一下， 但是很快，他也摇着头笑了。
  是的， 谁喜欢、谁不喜欢都无所谓，毕竟一个球员的生涯总是有限，无尽屹立的只有俱乐部。
  巴塞罗那在思考里奥，而马德里正在思考巴塞罗那。
  “你有什么屁话要说吗？”穆里尼奥文质彬彬地问坐在自己对面赖着不走的克里斯蒂亚诺。
  “非常不礼貌。”克里斯蒂亚诺哼了一声，不过这也非常公平了，克里斯蒂亚诺心想， 他和穆里尼奥非常默契地直接把对方的话当成了放屁——穆里尼奥想了一下， 可能的确觉得不合适了， 于是他重新问了一遍， “你有什么屁放吗？”
  克里斯蒂亚诺想要踩爆穆里尼奥的狗头。
  但是……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克里斯蒂亚诺这样告诉自己不要跟穆里尼奥计较， “实际上我这两天一直在想巴萨这场比赛、还有下场比赛。”
  穆里尼奥先生不耐烦地用手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桌子，“显而易见、显而易见，所有人都会思考这个，所以我们可不可以去掉无聊的废话直奔主题？”
  克里斯蒂亚诺心里翻了个白眼，但是脸上倒是没什么额外的表示，“我认为我们下半场太冲动了，再加上巴萨明显从之前的失败中缓过神来，所以我们才有了那两个失球。”
  穆里尼奥看看克里斯蒂亚诺，“显而易见。还有别的吗？”
  克里斯蒂亚诺有点生气了，“我们下半场开始浮躁了，这难道不值得讨论吗？”——穆里尼奥瞧瞧他，明显感受到他不高兴了，于是穆里尼奥先生也开始正经了，“第一个球是拉莫斯太浮躁了，但是第二个球并不完全是浮躁的问题——虽然我也没法用理智解释伊瓜因先生当时为什么要选择那种奇怪的打门方式。”
  其实穆里尼奥知道伊瓜因为什么，但是为了给克里斯蒂亚诺留点面子、他就不提了——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罗纳尔多和梅西先生那天在那边秀进球，害得伊瓜因先生误以为那种球是随时随地随便就可以进的？
  虽然这件事里伊瓜因先生也得负一大半责任，但是说到底还是罗纳尔多和小梅西勾起来的贼心。
  但是克里斯蒂亚诺主动提起了这件事，“我觉得……他可能是因为那场比赛在那之前的三个进球都比较……奇特，所以才会……您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知道……穆里尼奥心说，我没踢过顶级联赛、我身边当年也没你这么厚颜无耻的队友。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难道想让我配合你、要求全队下次对阵巴萨的时候都不要进神仙球了吗？那可不可能！”穆里尼奥直接抢答了——但是很遗憾，他假设的问题都错了，答案当然也不可能对。
  “我希望您下次不要给我们这么大的压力。”克里斯蒂亚诺坦白地说，“我认为是您给予的压力造成了上半场的审慎，而重压之下一旦取得暂时的胜利就会造成过度放松。下半场我们所有人都有这样的问题。”
  穆里尼奥的眉毛都快飞进发际线里了。
  “阿维罗先生，你仿佛在暗示我害了你们——如果我没听错的话。”穆里尼奥干巴巴的说，此时他脸上已经一丁点笑容都没有了。
  但克里斯蒂亚诺对穆里尼奥非常熟悉、对如何对付他也非常有经验，“不，实际上我是站在您这边的——我擅长对付压力，也已经熟悉您给予的压力，然而并非每一个人都是如此。我只是希望在这样的压力没有造成过度的负担之前，就让您知悉我们的感受。”
  “你说得太委婉了，你可以直接说你把我的话当成放屁了。”穆里尼奥直接揭穿克里斯蒂亚诺。
  克里斯蒂亚诺短暂沉默了几秒钟。
  “无论如何，”克里斯蒂亚诺含含糊糊的说，“总之我认为，这件事对其他人的影响有点过大了，我觉得是时候让他们放松一点了。”
  穆里尼奥没有勃然大怒——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克里斯蒂亚诺，上下打量着，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克里斯蒂亚诺。
  克里斯蒂亚诺这次拿不准对方在想什么了，他有点不自在地问：“怎么了？”
  “你在质疑我。”穆里尼奥说，他的面部肌肉紧绷起来。
  ——「你在质疑我，在我刚刚带领你和皇马拿到联赛冠军之后。」
  「当年」穆里尼奥也曾经这样对克里斯蒂亚诺说。
  「我只是说点我自己的真实感受，」克里斯蒂亚诺这样说，「我不认为长时间的高压对球队是好事，而且我们现在不只是压力，球员之间的关系也出现了问题——您不能无视伊卡尔，无论他私底下做了什么，您都要知道、塞尔吉奥他们不会轻易抛弃他站到您这边来！而我跟塞尔吉奥他们……」
  「还是质疑。」穆里尼奥直接打断了他，「只有质疑，没有感谢。我本指望着你会感谢我帮你战胜了梅西、拿到了一个联赛冠军。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质疑。」
  ——对于穆里尼奥来说，质疑是绝对不可接受的，克里斯蒂亚诺早就明白这个。
  “我们可能过于年轻了，”克里斯蒂亚诺立刻改变了策略——他不想跟穆里尼奥打起来，至少不是现在这个时间点上，如果真要打架，他也得等到皇马和穆里尼奥互相厌恶、穆里尼奥离职之后，“我们现在还没法很好的处理这个。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多得到一点学习的时间。”
  克里斯蒂亚诺把责任揽到了本方身上。
  穆里尼奥再次上下打量了克里斯蒂亚诺一番——他的面部肌肉明显松弛了下来，“你想怎么样？你希望我鼓励他们吗？”
  克里斯蒂亚诺意识到警报解除，也松了口气，“并不是，实际上我希望您在下场比赛前不需要说太多。”
  穆里尼奥再次挑起了眉毛，不过看起来他很明白克里斯蒂亚诺是什么意思，“我感到你这句话不止是针对我的队内讲话，似乎还针对我和媒体之间的关系？但是如果你意识得到的话，你就会知道，跟媒体说点什么是我的一贯做法。”——再说一遍，穆里尼奥是个机灵鬼，而克里斯蒂亚诺喜欢和聪明的家伙一起工作。
  不过克里斯蒂亚诺没指望着穆里尼奥学会闭嘴，毕竟穆里尼奥就是那种舌头最后腐烂的人，“「不需要说太多」，我没有指望您什么都不说。”
  穆里尼奥双手合十、将食指指尖抵在下巴上，眼珠子围着克里斯蒂亚诺滴溜溜的转了几圈。
  过了半分钟。
  “好吧。”穆里尼奥终于松口了，“我勉强同意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