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奥倒是不像其他人那样反应强烈，他抬起头看着马拉多纳，“先生，早安。”
  马拉多纳也随口回了一句早安什么的，但是这当然不是这段对话的结尾，“尤其是你，里奥，你该好好想想要怎么起到你的作用。虽然我也认为罗纳尔多是在阻止一个人效忠他的国家——这显然是一种非常王八蛋的举动，但是他的善后部分的确令人称道，他很好的消除了他和其他皇马球员因此产生的隔阂。”
  里奥沉默着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煎蛋。
  马拉多纳看起来要为里奥对他的无视而生气了。
  但是就在阿奎罗以为马拉多纳要拿手上的餐刀戳死里奥的时候，里奥开口了。
  “我不需要善后，因为我从一开始就不会错——先生，他像您，但是我谁也不像。”里奥这样说，“伟大在于开创，对吗？”
  整张桌子上的所有活人都要被这句话吓死了，他们认为里奥这句话的意思是，马拉多纳和罗纳尔多都是经常犯错的人，而他比他们都强、他从来不犯错。
  所以谁也没想到，马拉多纳愣了一下之后，却哈哈大笑起来——马拉多纳用力拍拍里奥的后背，“好！你说的对！你不用跟那个总是犯错、总在善后的小王八蛋比。你，里奥，你就是最好的——我就知道，阿根廷的孩子永远都是最好的，因为我们是开创者，我们和谁都不一样。”
  ……
  以脑子的正常程度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而论，阿奎罗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不被马拉多纳看好是一件既正常又值得庆幸的事。
  第347章
  里奥人生两大不能容忍：第一， 穆里尼奥联合罗纳尔多；第二， 马拉多纳让他学学罗纳尔多——第一件事现在看来可能不会发生了， 所以第二件事的出现就让里奥觉得格外不可接受。所以无论什么时候， 当马拉多纳说出类似的话的时候， 他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那不只是因为马拉多纳给他设置的对比项是罗纳尔多，更因为这样做的是马拉多纳。
  不过他的所有不能容忍， 都在看到罗纳尔多发来的一张照片之后被暂时遗忘了。
  「这是什么？？？？」里奥看完那个小婴儿的照片，忍不住手抖多发了几个问号。
  「克里斯——隆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长子、我的挚爱。」克里斯蒂亚诺飞快地回复了， 「他是在6月17降生的， 我一直没告诉你是因为豪尔赫昨天才从其他交易里抽出身来陪我的父母和哥哥姐姐去美国看他、接他回家。」
  「他是不是很可爱？」克里斯蒂亚诺继续问。
  里奥重新点开照片反复看着。
  ——「呃，你真的不需要我提前把克里斯的事告诉多洛雷斯他们吗？我怕他们被吓到。」在克里斯出生前一周， 门德斯就这样问了克里斯蒂亚诺。
  克里斯蒂亚诺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绝对不行。」
  「好吧……我以为你会想让他们早点见到克里斯什么的。」门德斯耸耸肩，「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不现在就告诉他们吗？你怕他们提出来要见克里斯的生理上的妈妈吗？」
  克里斯蒂亚诺绞着手指摇摇头，门德斯看得出他有点紧张。
  「怎么了克里斯蒂亚诺？」门德斯不明所以，他还以为克里斯蒂亚诺提起克里斯会格外兴奋呢。
  克里斯蒂亚诺搓了搓手，又用手使劲揉了揉脸， 「我只是有点害怕。」
  「怕什么？你怕多洛雷斯不接受？这不可能， 「上一次」……」门德斯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然后恍然大悟， 「你是担心你父亲不接受吗？我觉得不会的，多洛雷斯和你的哥哥雨果他们会劝说的——你也知道，他们「当年」多喜欢克里斯。我相信这件事即使再来一次， 也不会改变的。」
  克里斯蒂亚诺又摇摇头。
  好吧，门德斯现在真的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我怕……我怕那不再是克里斯，也不是马特奥或者任何人，而是一个陌生的孩子。」克里斯蒂亚诺结结巴巴地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说，很多事情都改变了，虽然我接近所能的在同样的时间做相关的检查、手术，但是我一直在想，万一我们有一秒钟的误差怎么办？那会不会让克里斯不见了？」
  门德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作为一个父亲他虽然能理解克里斯蒂亚诺对孩子的感情——尤其是对克里斯的感情——但是克里斯蒂亚诺的焦虑症还是令他叹为观止。
  「我明白你的意思，克里斯蒂亚诺，」门德斯试着安慰克里斯蒂亚诺，「但是不会的，克里斯爱你，即使穿越时空和宇宙他也永远是你的儿子——他注定要做你的儿子。克里斯蒂亚诺，你记得克里斯踢自己的第一场顶级联赛之前对你说过什么吗？他说，「爸爸，我今天真的感到你的血在我的身体里奔腾呢」——你看，他注定要做阿维罗家的孩子，注定要做你的孩子。」
  不仅门德斯记得克里斯那天说了什么，克里斯蒂亚诺自己也清楚的记得那天的一切对话。
  ——
  「爸爸，我今天真的感到你的血在我的身体里奔腾呢。」克里斯上场前对来到更衣室看他的父亲这样说。
  克里斯蒂亚诺愣住了，他有一瞬间想要抱着克里斯痛哭。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站在那里、只是告诉自己你不能在这里哭、在这个时候让克里斯的队友嘲笑克里斯有一个小孩脾气的爸爸。
  「我的血就是你的血。」克里斯蒂亚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但是他的确说了，「但是你不是我，克里斯，你比我更好。」
  克里斯露出了一个有点腼腆的微笑，「我当然会比你更好，爸爸，我比你更好才是人类进化从未停止的事实证据啊。」
  克里斯蒂亚诺脸上的傻笑瞬间消失了——是的，他听出来了，他儿子在暗示他还是个没进化完全的猴子——他一巴掌拍在儿子的后脑勺上，中气十足地冲他吼了一句，「不能拿到全场最高评分就去给我洗一个月的车！」
  ——
  克里斯蒂亚诺回想起这一切，忍不住笑了，但是也仅仅过了一会儿，他就又焦虑地抓着头发，「但是我害怕，毕竟一切都发生了变化——爸爸还和我们在一起、你和梅西知道了克里斯……这个孩子的事情，哦对了，我还跟梅西在一起了，要知道我本来这个时候快该遇到伊莲娜、并跟她交往了。」
  门德斯听到这里，突然恍然大悟，「所以你一直不提起这件事、不告诉多洛雷斯他们是为了控制变量？你是为了减少事情发生变化的部分，所以才……呃，维持「原状」？」
  克里斯蒂亚诺点点头。
  门德斯一时觉得有点好笑，一时又觉得可叹。
  「我知道你爱他，克里斯蒂亚诺，我也爱克里斯，但是你不必这样——你不必为了害怕出现不同而对任何人都不提起他，你不用强迫自己向「上次」一样对此保持沉默、就好像根本没有这件事一样，」门德斯捏了一下克里斯蒂亚诺的肩膀，「克里斯蒂亚诺，你爱他就是对他最好的召唤——他会知道的，他会感受到你的期待，然后来到你身边的。克里斯蒂亚诺，上帝爱你爱到让你重头开始，难道他还会吝啬地夺走克里斯吗？」
  「可是好运皆需报酬。」克里斯蒂亚诺把脸埋在手里，「万一克里斯就是上帝向我索要的报酬呢？」
  门德斯沉默了一会儿。
  「他已经向你索要过报酬了，克里斯蒂亚诺。」门德斯淡淡的说。
  克里斯蒂亚诺迫不及待地抬起头看着门德斯，他等着门德斯说出来那个报酬是什么、等着门德斯向他证明克里斯一定会来到他身边。
  ——「快点告诉我，他是不是可爱极了？是不是非常像我？」克里斯蒂亚诺催促里奥回复。
  里奥过了一会儿退出图片的时候才看到这个问题，他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