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过了半分钟之后， 克里斯蒂亚诺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美滋滋不是时候，“所以……你那天要在诺坎普观战吗？你们的对手为什么又是切尔西？去年不就是吗？”
  “不确定性，这不就是欧足联抽签的意义吗？”里奥这句话说的似乎完全没有讽刺的意味。
  克里斯蒂亚诺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人生就是这样的， 很多人都怀疑过欧足联的抽签有问题，而所有参与过抽签的人无论在何种场合和何种人谈及此事都只是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微笑——虽然有人把这解读为承认欧足联抽签舞弊的「意味深长」， 但克里斯蒂亚诺认为这更多的只是这些人的恶趣味。
  你知道，一种「愚蠢的人类，真理只有我掌握」的快感。
  无聊。
  “你要在诺坎普观战吗？”克里斯蒂亚诺重申了一遍自己比较重视的话题。
  “就算不去诺坎普也不能去曼彻斯特。”里奥意识到克里斯蒂亚诺的意图，为求节约时间于是就直接给出了答案，“何况我还要去诺坎普，你知道的， 只要有位子我就得去——不然总显得不太好。”
  ——这就是为什么里奥在诺坎普的看台上鬼鬼祟祟地戴着耳机看球。这完全要怪罗纳尔多， 他总是突发奇想， 居然想着要用这种方式「一起看球」。
  感觉套路很深。
  “听得到吗？”克里斯蒂亚诺非常专业的试音。
  里奥嗯了一声， 看看自己身边同样没有出场而高坐看台的队友，小心翼翼地动了一下身体避开别人的视线，“听得到， 但是待会儿球迷开始唱歌的时候就不好说了。”
  比赛哨音吹响了。
  克里斯蒂亚诺从第一秒钟就开始向穆里尼奥开炮，他嘴炮很爽，毕竟他认为里奥跟自己的队友坐在一起的时候，哪怕仅仅是为了尊重这世上最庸俗的社交规则也该假装自己是在专心看球，而不是偷偷跟什么野男人打电话。
  当然，这么说只是为了比喻，而不是真的说克里斯蒂亚诺是……那什么。
  “穆里尼奥连个正经前锋都没有，你看看那个球，太可怕了，那么好的位置他居然直接打飞了——你看到没有？他就站在门前，就站在守门员面前，他只需要原地摆动小腿就可以了，但是他偏偏动作那么大，整个身体都扭过去了。这像话吗？”克里斯蒂亚诺一本正经地批判了切尔西的前锋。
  里奥敷衍地嗯了一声，仅仅表示自己在听。
  “巴萨的中场简直废物。切尔西丢球之后他居然不赶紧出球还在后场做无效控球。哦，现在可好了吧，切尔西断球了——不费吹灰之力就已经在进攻半场了。”克里斯蒂亚诺听上去非常幸灾乐祸。
  里奥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连续咳嗽了几声。
  ——“里奥，你不舒服吗？”旁边的队友看着场上的比赛，随口问了一句。
  里奥不安地把耳机往头发里藏了藏，然后客气地说自己很好。
  “但是看看德科！”克里斯蒂亚诺声情并茂地吹了起来，“这就是葡萄牙可靠的中场核心和欧洲杯决赛的重要功臣，你看看他这个回追，多么漂亮地倒地铲球，把球直接送到了距离他最近的球员脚下。而且值得一提的是，他爬起来的还很快。”
  里奥不明白为什么爬起来很快都算值得吹捧。
  “他爬起来之后立刻就去接应了，简直完美的传接球配合——他开大脚了，多么精妙地一脚传球，正好就传到了罗纳尔迪尼奥的身后。天啊，那简直令人……”
  里奥终于听不下去了，他扭过头去捂着嘴小声说：“闭嘴。”
  克里斯蒂亚诺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表示自己非常不屑。
  但是克里斯蒂亚诺也仅仅安静了五分钟，就又开始上蹿下跳地鄙视切尔西和巴萨了。
  “切尔西！精彩地打中了守门员！”克里斯蒂亚诺惟妙惟肖地学着足球解说的口气这样大惊小怪，“看啊，切尔西不中用的前锋把球挑了起来，明显像要效仿罗纳尔多在曼联的精彩表演，试图把地面球改为高空球出其不意。但是巴萨的守门员难得的聪明了一回，他居然意识到了这个意图——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毕竟切尔西不中用的前锋全身的每一个关节都在告诉所有人他接下来的动作会是什么。”
  里奥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又一次连续咳嗽了几声。
  ——“里奥，你不舒服吗？”旁边的队友看了一眼里奥，这次带了一点关切之情。
  里奥勉强笑了一下，客气地说自己很好。
  “巴萨那个不可靠的守门员在干嘛？他居然又引导了一轮后场控球——消磨时间吗？”克里斯蒂亚诺肆无忌惮，“不知道的还以为巴萨领先了呢。”
  “我跟你讲，你们拉玛西亚的体系就是这个样子，总是讲究什么控球，这可不好——太稳重不利于求胜。”
  里奥翻了个白眼。
  “罗纳尔迪尼奥这是在练折返跑吗？”克里斯蒂亚诺犀利地指出了罗纳尔迪尼奥在前场无论怎么跑都接不到球的事实，“不过我勉强理解一下，毕竟他身边老跟着两个切尔西的球员。”
  “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穆里尼奥。”克里斯蒂亚诺话锋一转，炮口又对准了穆里尼奥，“他永远不懂得进攻的美感，他只会防守。”
  里奥充耳不闻，假装罗纳尔多不存在。
  “穆里尼奥有毛病。”克里斯蒂亚诺总结了一句，“哎，德科这个在干嘛？他不愧是穆里尼奥的球员，居然这个时候传球失误了——不过我觉得这个球怪巴萨的自己人，毕竟，你也看到了，他们之间缺乏默契。要不然这个球不会出问题。”
  里奥捂住了脸，过了一会儿，把手放下来捂住嘴小声说：“德科踢得好就是葡萄牙的功臣，踢呲了就是穆里尼奥门徒？”
  翻脸不认人本人了。
  克里斯蒂亚诺假装没听见这句话，“哎，德科还是葡萄牙可靠的中场，他居然把球抢回来了。”
  不要脸本脸了。里奥又翻了个白眼。
  “德科还是比较可靠的，他找到罗纳尔迪尼奥了——这个很好，我觉得不错……”克里斯蒂亚诺说到这儿突然戛然而止。
  罗纳尔迪尼奥得到了一个单刀机会，门将出击出来却没扑到皮球。
  克里斯蒂亚诺完全呆住了，不知是喜是悲。
  “愚蠢！无能！单刀都扑不到还做什么守门员！单刀……单刀……罗纳尔迪尼奥……总之他也没用！他一个巴西国脚，就干这种事！这个单刀踢的一点都不美观！气死我了！”克里斯蒂亚诺对着电视屏幕上更新出来的1：0大发雷霆。
  里奥一开始没听清楚，他光顾着跟身边的队友击掌庆祝什么的了，但是没想到克里斯蒂亚诺还在喋喋不休，“为什么欧足联不能因为「踢球太难看」直接取消两个队的晋级名额。”
  里奥被这句话激怒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里奥甚至忘了要压低声音。
  旁边的队友纷纷看了过来，完全不知道里奥这是怎么了——进球为什么要生气？以及，谁跟里奥说话了？
  里奥感受到了别人奇异的目光，赶紧再次藏了一下耳机，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听到客队球迷那边有人骂人。”——这句话当然毫无道理，毕竟里奥这句话明显是在跟其他人对话、而客队球迷即使有骂街的声音也已经隐藏在了主队球迷的呐喊声中。但是处于球队取得领先中亢奋的其他人倒是没注意这个，他们只是嬉笑着劝说里奥不必介意那个。
  里奥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感谢他们的好意。
  克里斯蒂亚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惹怒里奥了，于是乖乖闭了嘴，只是心里还在疯狂diss巴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