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杰克笑了笑：“我估计，时代杂志因为和你的关系，可能会派来一个专访小组。他们具体的审核规格不知道。不过，都是看影响力而定。”
  他掏了掏耳朵：“说起来……我也很久没给你出过什么好点子了。秦，你想想，我们的合作对象，都有谁？”
  秦远峰考虑都没考虑：“松下，时代，迪斯尼，环球？”
  “你还漏了一个。”杰克笑的非常阴险：“秦，‘好好’想一想……还有谁？”
  秦远峰只是思索了片刻，眼睛忽然一亮：“他？”
  “没错。”两人都没说明，但是却心有灵犀：“你果然很聪明，我只提醒了一句，你立刻想到了。”
  秦远峰的笑容古怪了起来，古怪中透着同样的阴险：“你说……如果他知道我们的想法，会不会现在吐血？痛并快乐着？”
  “他当然会来。”杰克笑道：“告诉他们，让社长亲自来。谈他们最想谈的事情，并且展开一次小小的合作。我想很快你就会见到这位从来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老对手了。”
  秦远峰二话没说，立刻拨通了电话。
  日本，东京，方舟大厦。
  中钵良治正摁着太阳穴在房间里休息，最近真的是焦头烂额，小林光太郎已经生根在了美国，发誓不回日本丢人。确实，那边的一大堆媒体叫嚣声甚嚣尘上，天天尖叫着补偿，他恨不得一颗导弹过去，炸爆那群贪婪的白种猪。
  日本这边又好了吗？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的资料。任天堂彻底和索尼关系冻结，并且已经递交日本最高法院，要求重启“索尼剽窃案”，这让他睡都睡不好。更让他肝火上升的是……
  董事会的情况很不美丽。
  监督委员会三巨头和他们两看生厌，谁都知道大贺典雄任期将至，谁都想争这个世界第一电子会社的宝座。已经两三次在董事会上指名道姓地批评他，小林光太郎，河野博文。他们现在是迫切地等着秦皇朝那边给出定心丸。
  一天不给，一天都睡不踏实。
  “叮叮叮……”就在这时，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刚拿起电话，就听到了一个让他刹那间就红了眼的久违声音。
  “中钵先生，又见面了。”
  “秦君……”中钵良治咬牙切齿的声音电话那边都听得到，如何能不恨？本来一切局面如此美妙，事到临头一招釜底抽薪，所有布局功亏一篑，这让他心都痛的滴血。
  现在听到这个声音，他伸手到电话里掐死对方的声音都有。
  “中钵先生好像心情不好啊？”
  吸气……呼气……
  深呼吸好几次，中钵良治才强忍着没骂娘，勉强笑着说：“秦君，有事？如果有，我希望是加快云和山的彼端合作的事情。”
  “当然，我正有此意。”秦远峰的声音透着恶魔般的诱惑：“我想请大贺典雄社长前来一叙？比如索尼希望的规格是怎样的？比如我们应该怎样灌输，刻录？我觉得……”
  他的声音顿了顿：“既然索尼舍得为了光碟计划和欧美商家反目，等这一天应该很久了吧？”
  中钵良治捏死他的心都有！
  什么叫“舍得为了光碟计划和欧美商家反目？”
  那不是你逼的！？
  再次深呼吸，中钵良治强忍着心头的恶心：“可以，其实大贺社长也很想‘会一会’你。他这周末应该有空。我会通报他。上海？”
  电话那边停了下，响起秦远峰意味不明的笑声：“不，山东。泰安市。”
  第0822章 初遇大贺（一）
  “秦君想见我？”大贺典雄听到这句话，也是恶心的不要不要的。刚刚和索尼玩了一场堪称经典的宣传大战，最后对方大获全胜，然后对方还有胆子来问：约吗？
  然而对方手中拿着的东西，他还真不能硬着脖子说，不约！
  自己眼看着不到两年就任期将至，几位大董事的獠牙终于伸了出来，他乐意有人替他教训这些“不尊王道”的索尼要员。但是当这个耳光过于响亮，当这次失利已经不是几位大董事的事，而是关系到索尼的名声。他也不能不头痛了。
  一句话，玩脱了。事态的发展就如同脱肛……不对，脱缰的野马那样在草原上一去不复返，这个邀约，无论是对于挽回索尼的形象还是弥补之前的损失，他都非去不可。
  他站了起来，负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目光平静地在沙发上铁青着张脸却不得不强颜欢笑的中钵良治脸上游弋了好久，强忍着把对方一脚踢出去的冲动。半晌，才压着嗓子问：“他确定……是要亲自和我见面？地点还是在什么泰……什么市？”
  中钵良治把玩着咖啡杯，嘴皮扯了扯，尽量让自己笑得和善：“是的，社长，泰安市。”
  不能多说，多说多错。
  逻辑没问题，但是这个逻辑漏了一个最关键的地方。
  大贺典雄背过去的脸上都带着冷笑，走了好几步，才用他平常一贯的悠然声音道：“所以，我就要去？”
  中钵良治满脸干笑。是的，一切逻辑没有问题，二流企业做商品，一流企业做规则。索尼的光碟计划比起相机，游戏机这些，绝对赚不了多少钱。
  他们要的，是掌握下一个时代全球传播媒体的规则！这个规则，这个模板带来的利益绝对不止和欧美那些小商家翻脸的上亿美元，甚至能让索尼股价飙升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秦远峰给他们的难堪，到时候一旦化为花花绿绿的美元，谁都不会为今天的事情放一个屁。
  这，才是“技术的索尼”真正的布局。它制定光碟规则，它掌握规则的更改权，全球……电脑，歌碟，影碟……这些数目何其庞大！庞大到不仅仅是十大董事，就连大贺典雄，盛田绍夫都必须低头。
  逻辑没有任何错误，漏掉的一点……就是大贺典雄的面子呢？
  秦远峰一个电话，他就要去？还不是总部，还是在什么山东？
  大贺典雄简直想xx他全家的oo！
  “中钵君……”大贺典雄强压着心头的恶心和憋屈，看着中钵良治说道：“索尼的规模……等于几百个秦皇朝？我算术不好，你来算算？”
  中钵良治干笑着不说话。
  也没脸说话。
  自己和河野博文他们惹了一堆烂摊子，小林光太郎直接在美国扎根了。现在要社长来擦屁股？
  大贺典雄现在没和他对砸咖啡杯完全是看着他地位的面子。
  用带着刀子的目光死死盯着中钵良治半晌，大贺典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秦君的邀约，我自然会去。只是……”
  他磨了磨牙：“我不希望再看到下一次。”
  “既然要做，就做到彻底。我是社长，不是保姆。”
  中钵良治更是一肚子无名火，却不得不扯出笑容，笑了好几秒，才一言不发地关上了门。
  “秦君吗……”大贺典雄点上雪茄，深深抽了一口，调转转椅，看着窗外繁华的东京景色，冷笑道：“你还真是敢做啊……以一个区区几十亿美元的公司，来‘请’我这个几千亿美元的社长……”
  沉默，一分钟后，他狠狠摁灭了雪茄：“我也很好奇……中钵君，小林君，河野君，久源君，没有一个不是惊才绝艳的天才，凭什么就能在你手下屡吃败仗。仿佛碰到了命中的劫数一般……就让我，来好好看看你——这位从未谋面的对手吧……”
  他不知道，就算玩家再厉害，遇到开挂的gm，开始没有碾死对方，现在？
  这种机会早就渐行渐远。
  他更不知道，一位叫做出井伸之的中年男子，在索尼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岗位，已经将炙热而冰冷的目光投射到了董事会中。
  ……
  飞机稳稳地落在济南国际机场，十五人的队伍走了下来，铮亮的皮鞋敲击着济南市的地面。面容清瘦，却不怒自威。
  “四级资格……”男子呼吸了一口中国此刻还算得上清新的空气，搓了搓手指：“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高廉先生。”身边一位女子笑道：“中国非领导人能够获得时代杂志的评审资格已经是几十年未见。中国这个名字都可能从时代周刊中淡出去了。总部根本不敢给中国太高的资格。”
  高廉冷笑了一声：“一级……是国际具有重大影响力，甚至一个决断能影响世界局面的寡头。这样的人全球都不会超过五十个。比如洛克菲勒家族组长，比如日本那个死老头。二级，是大洲型风云人物，他们的一呼吸，一顿足都能让本大洲顿一顿。手下不知道多少人仰他鼻息生活。”
  “三级，国家级别的巨头公司。在那个国家，他就是毫无疑问的垄断者，比如韩国三星公司。美国微软公司。至于四级……”
  他嗤笑了一声：“地区级别的大型企业。但是这个地区是中国。再但是，这些企业哪个不是每年塞几十万上百万美元公关时代周刊，只为谋两三页彩页？”
  “一个四级的评审资格，居然让我一个小组主编来评审。不就是秦皇朝么？业绩是不错，甚至惊人。但是……”
  他还没说完，另一位黑人男子笑着接了过去：“但是这样的公司我们看过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而且高廉主编，您可是评审三级资格——专题报道的人员。谁知道这个秦皇朝是怎样让总部做出这样的决断的。”
  高廉心中的心事被说中，撇了撇嘴。他可是风闻了一些时代集团和秦皇朝合作的事情。
  不就是裙带关系么？这次听说上头都没让秦皇朝上榜。上头不蠢，欧美一大片媒体都对索尼公然玩弄舆论表示强烈不满。甚至数位州长公开隐晦地表达过。上头很清楚现在让秦皇朝上榜只会找来质疑。
  四年么……他揉了揉眉心，底蕴，底蕴！这种东西是刻在人脑海里的，四年只能缔造出巨富，而缔造不出传奇。贵族根本不是四年可以培养出来的，那是暴发户！
  最重要的是，在时代周刊这种掌握了“全球福布斯榜”公布权，“全球五百强企业”公布权的权威级杂志眼中，在看过英特尔，巴菲特，林肯总统这些人之后，他们真的不觉得秦皇朝有什么可惊讶。
  他哪来的胆子请自己来审核？有病？
  “秦皇朝不够资格……亚洲有很多公司够格，比如索尼，比如京瓷，但是绝不包括秦皇朝。”高廉深呼吸了一口，肃容道：“最后清点提问的顺序，以及相关资料核查的流程。风云榜虽然不是福布斯榜，五百强榜单这样全球瞩目的重量级榜单，但是却是我们时代周刊自己创办的周度大事榜。该走的流程也要走好。”
  彭杰亲自来接了他们，六辆豪华轿车让不少市民好好过了一把烟瘾，高廉等十五人神色淡然地上了车，是的，这也不算什么。他们见过的大人物，大场面，区区几辆豪车根本不能让他们失态。
  泰安市很快就到了，他们调好时差，已经是一天以后，立刻递交了申请。
  “秦董答应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同屋的一位男子放下书：“这么快？”
  “我倒是希望越快越好。”高廉皱眉道：“走走流程而已，秦皇朝这样的规模你觉得有资格得到彩页或者专题？不够格就是不够格，说上天都没用。看看周围贫穷落后的条件。噢……上帝，我真的一天都不想呆下去。”
  他的愿望实现的很快，第三天，秦远峰就单独会见了他们。除了高廉，还有副主编戴文利，主编副手安达文。
  “秦董。”三人一见面，高廉就伸出了自己的手：“很高兴见到你。我是主编兼主审高廉。”
  握手，极快的，高廉自动缩手。对着秦远峰点了点头，相当自然地坐下。
  秦远峰眉头微微跳了跳，不动声色地握了握手，含笑坐到了沙发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一行人。
  正常，普通。
  非常普通的美国人，他自以为将自己的心态傲骨掩藏地很好，在秦远峰眼中，却如同此刻美国千千万万的普通公民一样。
  看不起中国！
  甚至对于来中国评审都不愿意接。
  这年代的中国，在西方眼中就是妖魔化的典范，他能吃得开，靠的是美元。但现在的时代周刊，这本创建近八十年的权威级杂志，美元没用。对方更不会对他有任何迎奉。
  对方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一种上国的目光来看中国之行。这种淡淡的沙文主义，不需要言语，神态中隐藏的那一抹倨傲，不言自明。
  先撤手，主不请客先行，这两个微小的动作就足够说明对方的态度。
  细节决定成败。高廉伪装再好的亲善，在这一刹那就毁掉了自己之前所有的好感。
  他可以想象。如果不是保罗高利知道他的底细，这个小组恐怕都不会出现。
  几乎就是这一瞬间，他热情的目光就极具降温。
  他从来不是一个隐忍的人，在可以的情况下，对方敢出手，他绝对会一巴掌扇过去。
  “高廉先生。”他悠然倒了杯茶，根本没有让彭杰倒茶的意思：“介绍一下？”
  “高廉·k·文森。”高廉刻板的脸上没有笑容：“秦董，我务必先提醒您。时代杂志的规格非常高。时代周刊是全欧美，甚至全世界影响力最大的杂志。甚至影响力和泰晤士报同级。”
  他嘴唇动了动，仿佛木板上露出了一条裂缝：“而我，是一位大公无私的评审员。不会对评审对象有丝毫偏袒。这是时代周刊的立身之本，如有得罪，还希望秦董不要见怪。”